身后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慢慢回过头,望着空荡荡的大厅,眼角湿润。对不起,玉琼!
“王爷吉祥!”是花蔻的声音。
“嗯。进去吧!”
“王妃,药来了。”花蔻娇小的身子出现在了梵瑾湮的视线里。她一身粉红的纱裙,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玉碗,碗内还冒着白烟,显然是刚一熬好便端来了。
“准备蜜饯了吗?”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木盘,里面除了玉碗就没有其他的。明知没有,她还是固执的问了一遍。
“呀,奴婢忘记了。王妃恕罪,奴婢马上去拿。”花蔻惊慌的放下木盘,动作过猛,碗内的药汁洒了出来。她一看,立刻吓得跪了下来,喏喏道:“王妃恕罪,奴婢马上去为您重新换一碗。王妃恕罪。”
“还是这么毛手毛躁的。不用重新端了,去给我拿蜜饯来吧。”梵瑾湮无奈的看着她,淡然的端起药碗,凑近嘴前的时候,她瞥到花蔻还跪在地上,用一种类似询问的眼光的看着她,她放下碗,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花蔻,我没有生气。所以,现在去给我拿蜜饯吧,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闻言,花蔻立马眉开眼笑起来,高兴的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粉色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大厅。
她摇摇头,无奈的端起药碗,看着里面波纹晃动的药汁,内心一阵惆怅。反正都好不了了,为什么还得喝下这么苦的东西呢?人,可真是奇怪啊,明明嘴上说着不想活,活不长了。可是真正到面临死亡的时候,又退缩,又害怕了。真是奇怪又矛盾的生物啊。
喝过药,她皱眉等着花蔻拿蜜饯过来。心里却思忖着这次俊海王和青莲王兵败的缘由。按理说,都是五万对五万,不可能会败得那么惨烈。常理来说,至少都该打个一两天,才分得出胜负,而且,俊海王那边又有那么神秘的军师,不应该那么快就失败啊。能让他们败得那么惨,那么迅速,肯定是因为军师不在,没人给他们出谋划策。那,军师为何不在?她蹙眉,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雪白的长发,静静冥思。难道,军师被人关起来了?能关住真的这么聪明的人,除非是他自愿,否则他一定会出面营救。那么,军师是故意不出来,好让他们兵败?想到这里,她的秀眉拧的更紧了。什么理由呢?莫非......她霍地站了起来,盯着地面,喃喃道:“是安南王的计谋?”
“什么安南王啊?王妃,蜜饯来了。”花蔻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梵瑾湮一怔,回头看着端着蜜饯走过来的花蔻,摇头道:“你没必要知道。”
“咚”
蜜饯落地。
“王妃恕罪,奴婢不该多舌的。”
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蜜饯,再移眸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花蔻。梵瑾湮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道:“花蔻,我不怪你。不过,蜜饯没了。”
“奴婢马上去拿。”说完,再次跑开了。
唉,还真是个孩子。她看着花蔻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那如果真的是安南王的诡计,能让俊海王相信。那就肯定有人在帮助他,不然以俊海王厌恶安南王的程度,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能做到让俊海王相信,就只有‘他’了。他居然为了那个位置,竟然可以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如白啊,你真的是变了啊。她不由地苦笑,如没了力气般,瘫坐在身后的木椅上。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呢,如白?我不想伤害你,但是照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如白......
“王妃?”一声低唤。一名身穿夜行衣的女子悄悄走了进来,立身在她身后。
“如何?”她头也不回,懒懒的问道。
“西宇告诉属下,此次将俊海王和青莲王推向毁灭的就是梦如白。”
“真的是他啊!”
“是的。还有一件事。”
“说吧。”她回头,冷然的看着站在身后的黑衣女子。
“红姑已经和冰皇见面了,夏紫茉没有跟他们同乘,单独被隔离开了。”
“没了吗?”
“没了。”
“继续去监视。”
“是。”一身黑衣的女子再次静悄悄的离开。
梵瑾湮出神的坐在木椅上,看着地面。不知再想些什么,直到花蔻端着蜜饯来,她才起身,跟着花蔻回大屋了。
乘坐了一天的马车,星月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廉州。廉州的驻军明德王爷马上前来迎接,将他们接到了自己的府邸。
“皇上,您还满意吗?”廉州明德王爷小心翼翼的跟在一个全身月白,蓝发玉冠的年轻男子身后问道。
“呵呵,五哥,你不必如此。朕与你乃是兄弟,不必如此哈,不必如此哈!”冰皇笑着拍拍身后哈着头,佝偻着腰的明德王。
“不可不可,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怎可委屈呢?”
“哈哈,要是五哥真是这样想。朕就不用一天操那么多的心了。呵呵。走,我们去看看皇后吧。不知她住不住得惯。”说着,冰皇就转身走出了屋子,向另一间房走去。
星月慢慢的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了冰冷的床上,一阵刺骨的寒意由脚底直窜上头皮。让她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身旁正在帮她理裙摆侍女察觉出她的不对,连忙询问道:“娘娘,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轻声说道:“没有。我很好。”
轻声慢语,引来了侍女诧异的目光,随即便恢复了原状。
“咚咚”三声礼貌性的敲门声。
侍女忙奔向门边,询问道:“谁?”
“朕!”高傲阴冷的声音从门缝传来,侍女骇得脸色苍白,动作快速的打开门,静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吉祥!”
“出去吧。朕有话和皇后说。”这道命令是对侍女说的,同时也是对身后的明德王爷说的。
“那,臣就不打扰皇上与皇后了。”明德王笑着躬身退下。侍女也福了福身,退下了。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星月紧张的坐在床榻前,眼眸低垂。红红的盖头遮住了她整个面容,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出现在了她的目光里。
“朕今晚就挑你的盖头。”威严阴冷的声音从头顶倾泻而下。
她全身一颤,双手更用力的相绞在一起。
“你是要把手绞个窟窿出来吗?”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没有那么威严了,依旧阴冷。
“臣妾......臣妾只是紧张。”她抬头,眼神无畏的透过红盖头看向站在她身前的身影,紧张的说道。
“呵呵,有趣。朕看你倒不像是紧张。”
“那像什么?”她反问。
“倒像是不情愿。”话音刚落,红色的盖头便如飘落的花儿打着螺旋往地上坠。
她看清他的样子。一张清秀的脸庞,月白的长袍。整个人在烛光下显得那么温润尔雅,可是那双眼睛确如深海般幽深,眨眼的瞬间,目光又像深渊寒冰般,看得人全身发颤。他,好可怕!
看她那般,冰皇嗤笑一下,俯身凑近红姑的面前,用那双冰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慢吞吞的说道:“怎么,怕朕了?”
她咬咬唇,摇头。可身子却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一下。
“还说不怕,皇后你又说谎哦。”冰皇冷笑,手腕用力的握住她的胳膊往前带,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就那么怕朕?”
“臣妾不怕。”她坚定的迎着他的目光。美丽的黑目里,倒映着烛光微弱的微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冰皇不自觉的愣了愣,看着她。
半响过后,他松开了她。转身对她说道:“不怕就好,你可是要和朕过一辈子的哦。呵呵。”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待到他离开后,她才轻呼出一口气。暗自抚了抚胸口。刚才真险,不过,他真的很可怕,就那样和他隔着盖头她都觉得他周身散发着一股血腥残忍的味道。更别提后面他掀下盖头后,那种四目相对后,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