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洛阳赏花
到达洛阳城的时候,恰逢谷雨。
今年春早,洛阳城里此时早已是处处春光。这赏花大会历来都是洛阳城里男女老少倾城出动的头等大事,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天刚蒙蒙亮,便不时有宝马香车载着城中的商贾贵胄和女眷们往城外的盛芳园去。拗不过宝宝的再三请求,北宫琅一行三人也往盛芳园赶。
据说这盛芳园原本只是复姓东门的人家的一处私家花园。这东门家祖上是位接花高手,经他手接的花,无一不活。因为手艺太好,每接活一株花便收5000文。偏生这洛阳城里人人爱花,种花,虽然请人接花价格不菲,但如果哪家嫁接出了新品种便如同压中了宝一般,一盆花换城中一处大宅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使得城中斗花之气日盛,人人趋之若鹜,渐渐的,这盛芳园便成了城中最大的赏花、斗花之所。
到得盛芳园,北宫琅等才知道要参加赏花大会是需得有园主发出的赏花贴的。可这赏花贴数量极为有限,每年都有人重金求之而不可得,宝宝虽然急得抓耳挠腮,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可想。
北宫琅志不在看花,自然是无所谓,可宝宝却听闻赏花会上有极为珍贵的“欧家碧”(一种碧色的牡丹),她本是爱花之人,现在有机会能看到珍贵的皇家贡品,又怎肯轻易罢休?
眼看赏花大会便要开始了,可门口却仍围得水泄不通,不过,这些人却不像是为赏花而来。
果然,不一会便有队人马拿着笔墨纸砚从盛芳园中出来。
“快快,赏花会对课大赛开始了。”听了这话,3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翘首以待想要参加的,竟是对联大赛。他们原本无意参加,无间中听闻这对课大赛的奖品竟然是赏花大会的入场券,自然得勉力一试。
很快,第一副上联便出来了,“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这个容易。”宝宝飞快地冲上擂台,朗声道:“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顺利地拿到了第一张入场券。
对课大赛一年只出两题,眼看只剩下一个名额,北宫琅与云中子皆是跃跃欲试。
待第二副长对联展开一看,竟是副长联:
近窗下,不见晓月,雨夜凄,谁人还祭,默数十年岁月,尽残碎,万念俱灰,徒留一纸空余恨,叹人心难明,知交零落,复叹花谢又开入轮回,人逝矣,唯邀残心,共饮一夜醉。
北宫琅与云中子几乎是同时施展身形,跃至台上。主持一见上来两位打擂的,便令他们将各自的答案写下,再一较高下。
云中子朗声道:
居阁中,唯有残阳,风晨顺,花容望拜,恍如一刻春秋,抒碧玉,痴心不古,赋写千言寄情长,赏风月无限,公子盛情,再赏繁华重渡出山水,情皓空,独揽君眠,同枕鸳鸯眠。
而北宫琅写的则是:
暮帘中,但得斜阳,蒙雾迷,君当归阁,轻观百载年华,可回阑?千般无奈,抹去半山幽鸟鸣,惜伊情可测,斗转星移,再惜叶落却进到红尘,风过也,只得却日,独酌半曲伤。
两人的对联一出,台下人有的觉得北宫琅的不错,有的觉得云中子的更胜一筹,一时间竟吵得不可开交。而这对课大赛的主持见云中子与北宫琅皆生得气宇轩昂,文采风流,才华不相伯仲,竟破例多给了一张贴。
入得园来,满眼俱是雕梁画栋,在仆人的引领下,他们穿过一个东西向的穿堂,进了南大厅之后,便来到了赏花大会的现场。只见两边厢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一条青石板路直接出入大门。堂屋中挂着一赤金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流芳堂”。
堂前红烛高悬,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牡丹,却不见其它花的踪影。宝宝这才发现,原来这赏花大会,赏的竟然全都是牡丹。
原本这洛阳集地气、王气于一处,最宜种花,但洛阳人却偏爱牡丹,能上赏花大会的花自然也是非牡丹莫属。
大堂正中摆的两盆牡丹,一盆红白斗艳,且花面有七、八寸那么大,另一盆正是宝宝心心念念的“欧家碧”,只不过这欧家碧与此前培育出的欧家碧又有不同,夜光下花瓣竟然会隐隐发出荧光,娇艳异常。
宝宝正想凑近看仔细,却闻得鼓乐齐鸣,原来是赏花大会开始了。
只见几名歌舞伎随着音乐款款走进大厅,跳的却是绿腰舞。众人正看得入神,又听得有一温婉女声浅吟低唱起来:“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唯恐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进来的,却是一蒙面女子,垂带复纤腰,边舞边唱,虽看不清面目,但姿态妖娆,早已将赏花大会上大半男人的魂给勾没了。
一曲舞毕,便有人迫不急待地将自家带来的牡丹摆到女子脚旁,一时间,女子被正晕、倒晕、浅红、浅紫、紫白、白檀各色牡丹围绕,花艳人美,更显娇俏迷人。
宝宝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赏花大会的重头项目抢花魁,比的不是花而是人。刚刚跳舞的女子便是今年的花魁,而别人抢花魁给出价码则是他们摆放在女子脚下一盆盆的国色天香。
眼看送上的花越来越名贵,可花魁仍丝毫没有摘下面纱的意思。一些耐不住性子的登徒子便开始吆喝,“别装了,开个价,要多少才肯摘下面纱来。”其他人闻言,也跟着起哄起来。
闻得此言,花魁款款起身,双手交握盈盈一拜道:“绿萼何德何能蒙此错爱,但今年小女却想要改改规矩,胜出者,小女和这堂上两盆花一并奉上。”
一言完毕,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