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见贼王
第二天天一亮,小琅便被人蒙上双眼,五花大绑架上了马车。他侧耳细听着车外的声音,感觉车外人声逐渐稀少,再过得半晌,耳畔便只听得有风呼呼吹过,自己似乎离边城越来越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似乎重又热闹起来。他被人押着下了车,推进一间房内。摘下眼罩,竟然不是房,而是一顶巨大的军帐。这军帐中间的柱子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帐内陈设极尽奢华,远处一把金龙椅上放着一整张白虎皮,椅前的桌案上摆着着镇国玉玺。椅子上斜靠着一位金冠长者。见到此人,李昆与火美人一齐拜倒:“拜见陛下。”
原来,他们竟是到了长孙无量的行营。
小琅偷偷打量着这位父亲口中的贼王——长孙无量,发现他的面色虽因久不见阳光略显苍白,一双眸子却是精光四射,若不是须发花白,竟显得比李昆还要硬朗几分。
见长孙无量一直伏案批阅奏折没有说话,李昆又拜了下去,道:“臣等无能,虽然霓裳仙子和臣已经将北宫天麟残部及家眷一网擒获,但却始终没有打听到东西的下落。”
“果真找不到?”长孙无量的声音半信半疑。
“真的。”霓裳仙子依旧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先是堕仙,后是肉身被毁,若不是长孙无量用玄女泪救了她一命,她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对于这样一个人,她是感激的,自然更不敢有所欺瞒,“能用的方法我已经都用过了,北宫天麟死前已经将有关天女琴和破龙诀的记忆抹掉了,而其他人都没有关于这两件东西的记忆。”
“很好,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才是最安全的。”长孙无量终于抬起头,“都起来吧。”
闻得此言,二人长长松了口气。
突然发现帐内还有旁人,长孙无量终于抬起头,打量了小琅一番,问道:“这就是北宫天麟的长子?”
“是的,北宫天麟育有一子一女,目前妻女均在狱中看押。”李昆的回复显然令长孙无量有些不满。
这么多年下来,李昆是知道长孙无量的脾气的,有用的留下,没用的丢弃是他惟一的价值标准。如今北宫天麟已死,又无人知道东西的下落,人自然是不用留的。原本,他也不想留下这一祸害,若不是霓裳仙子的话……
“陛下,这些人不知道东西的下落,但想必是有人知道的。只是这个人尚未出现而已。”李昆尚且能明白,霓裳仙子又何尝不知道。她留下辛夷楣母的私心不能明说,但这个理由却也足够说服长孙无量了。
“知道了,派人盯好她们。”长孙无量再度开始伏案批阅,却无意开口让二人离开,更绝口不提如何处置小琅。
李昆与霓裳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有军士通报:“陛下,沙陀人送来一封书信。”
看完书信,长孙无量终于开口:“沙陀人同意退兵了,条件是我们派出一位质子。”说完便又打量起北宫琅来。
霓裳立即明白了长孙无量的用意,接口道:“属下立即去办。”
原来,这次沙陀人来犯,边境不得安宁,长孙无量不得不御驾亲征,但国内流寇四起,连年灾荒,早已民不聊生,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沙陀人的问题,他自然求之不得。
原本,他就已经给沙陀人去信,希望用质子的方式换得边境一朝一夕的安宁。如今有了北宫琅这个与七王子年龄相仿,体貌相仿的替代品,自然更是希望能速战速决。
于是,第二天,北宫琅这个假冒的皇七子,便跟随着沙陀人的马队离开了边城,往漠北进发。
也不知霓裳仙子每天命人喂的什么药,北宫琅整个人竟似变成了一个布偶,心里虽然明白,却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整日昏昏沉沉,只能任人摆布。
也许老天注定该得这些沙陀人倒霉,行至半途,沙陀人的军队里突发起瘟疫来。得病的人先是莫名其妙的高烧,而后便口舌生疮,全身长出无数的小红点,最后溃烂,熬不过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几天功夫,就有数十人丢了性命。
入漠第二天,北宫琅也开始觉得混身发烫,口干舌燥,刚想倒喝口水,却已经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沙陀人的军医只听说七王子发烧,也没细看,便宣布是瘟疫。第二天一早,大队人马竟留下跟随北宫琅以及一起入漠的侍从2人,走了。
此时的北宫琅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只听得两位侍从似乎争论了半天,最终决定将他留在沙漠,自生自灭。随即便是翻箱倒柜收拾细软的声音。原本,沙陀人还给他们留下了两匹马,和一些饮水,如今这些也被侍从带走了。
可怜的北宫琅置身于漠北一空无一人的孤帐内,又病又饿又渴,一躺又是半天。
入夜,沙漠中变得异常寒冷,可北宫琅却没有办法生火取暖,只能紧紧裹住一床薄被瑟瑟发抖。他想喝水,可水已经被侍从全带走了。他想呼救,喉咙里却像有一把火在烧,发不出半点声音。可即使他能呼救又能怎样,在这样的沙漠里,谁能听到他的呼唤呢?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找把刀给自己一个痛快。可一想到长孙无量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想到辛夷楣和年幼的妹妹,他又忍住了。
可是,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药,他能撑得了多久?
迷迷糊糊又过了一天,到了晚上,北宫琅勉强已经能强撑着起身,忽听得帐篷外传来一声深沉的嗥叫,久久地在大漠里回响。声音桀骜不驯,竟似蔑视世间一切,而后,一声又一声的低呜开始相互呼应着,慢慢汇聚到北宫琅的帐前。透过帐篷的缝隙,依稀能看见一点点绿色的荧光在靠近。
不好,是狼。北宫琅惨笑,原来自己竟要命绝于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