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们来,都要清理上一次送来的礼物,拍拍手上纸屑,郭小可走上台阶,伸手曲起指头。
没等她敲响,门就从里边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板着一张脸,看郭小可的神色像是对方欠她数十万。
“进去,妈在等你。”妇女把门一拴径直走进去,连最基本的应酬寒暄都没有。
外婆家只有妈一个女儿,那妇女想必就是舅妈,不过这态度,这语气,便是连陌生人都不如,说是仇人都不为过,若不是抵挡不了妈妈的哭功,郭小可真想转身离开。
走到正厅,不需抬头即可看到一幅黑白画像,画像里的老年男子有一双慈祥的眼睛。
“跪下。”
嘶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郭小可扭头,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驼背老妇,她有一双凌厉的眼睛。
想必就是她那顽固只认死理的外婆,那么墙上那位是外公?
郭小可带着疑问跪地,有人从旁递过一柱燃着的香,那是一双男子的手,她抬头看到一张三四分相似母亲的脸,脸上表情复杂晦涩。
接过香,代表着妈妈虔诚叩首,认认真真替外公上香。
礼毕,郭小可人还跪着,一只枯瘦的老手将一枚红色三角符包递到眼前:“死鬼留给你的,戴在身上,你可以走了。”
啊?喊她来就是为了上香?郭小可微张檀口,极度无语,解下背包默默起身面向外婆,脑海里回放着母亲临别前交待的话。
“行了,那些话就不用说了,把钱给我。”
好吧,她是来上香兼捐香油钱的!
眼前那只橘皮老手怎么看怎么厌恶!
郭小可气恼之余拉开拉链,将妈妈匆忙从银行取出的一百张红人头递过去,头也不回离开,临出院前,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那双慈祥的眼睛。
这个家就只有死去的外公让她生出几分亲情,郭小可默默把红符挂在脖子上。
外婆的家靠近村尾,郭小可心情不好,推着她的那辆小凤凰走在街道上,前边女子的嚎哭声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远处,一对青年男女跪一间院门前,女子还抱着一个奶娃娃,她哭得脸颊通红,怀中娃娃也在哭。
“妈,开开门好不好,我带继儿来了,阿鸣答应我让继儿他姓沐,继承弟弟的香火,让我带继儿给弟弟上一柱香,上一柱香就走,求求你,妈妈。”
好熟悉的一幕,印象中,也有一对夫妻怀抱婴儿跪在院门前,说着类似的话,他们边上还站着一个不懂事的稚儿,而那个婴儿就是她。
沐家村女子外嫁断道的习俗,什么时候才能改?
心很沉重,脚也变得不是那么有力,本该游刃有余的上坡路,踩到一半就攻不上去,下车推着它慢慢走。
“喵呜!”
一只黑猫坐在公路中间舔爪子。
“猫咪,别坐那!”郭小可蹙眉,这一带车辆还是蛮多,又处在上下陡坡,下坡上来的车还好,能看见它,上坡来的车可就难说了。
郭小可停下单车,想过去把黑猫赶跑,就在这时,上坡突然迎面开来一辆汽车,它其中一个车轮正好对准地上黑猫,而那车速,并未有所降低。
“喵!!”
黑猫发出凄厉的尖叫,紧接着开车的司机把车头一扭,明晃晃地冲她直来。
就在离她跟前不足一米时,脖上射出一道红光,车头硬生生往边上挪了四十五公分。
只听砰的一声,郭小可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