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郡主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勒痕,使她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更加诡异恐怖,她没有理睬他的问题,而是盯着艾莲道:“这个人是我的,我要杀了他。”
“你放心,如果他死了,我会将他的魂魄交给你的。”平手秀说完,他的人已经不见,四名姬妾和艾莲也消失不见。
黑色的风吹过幽暗的树林。宛若叹息。
……
自艾莲离开已经三天,去往明华郡的绿蜈红蜈也一直没有消息,凤小天每一天都坐卧不宁。每隔两个时辰他就会跑到落英苑的大门口,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净明道长手里捧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坐在杨伊床边。像哄小孩一样对昏迷不醒的杨伊道:“小丫头起床了,起床了,再不起床就吃不到老夫亲手切的西瓜喽。”他边说,边把一块西瓜送进嘴里道:“哇,好甜,好甜。一直甜到心里去呢,来来来,小丫头,快起来吃西瓜。不然老夫全都把他们吃光光,你呀就等着啃西瓜皮吧。”
杨伊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仿佛陷入深沉而久远的梦境。
净明道长道:“你不理我,好好好,我全都把西瓜吃掉。”果然泄愤似地把盘里的西瓜一块块往嘴巴里送,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哎呀,好撑,我快吃不下了。”
望着疯疯颠颠的师父,凤小天无奈地夺过师父手中的盘子,道:“师父,吃不下就不要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我不管,我不管,小丫头不理我,艾莲和小童也不回来了。没人陪我吃西瓜,我自己一个人吃。呜呜呜,那么甜的西瓜他们为什么都不吃呢?”净明道长像个委屈的小孩子,抹起了眼泪。
“我陪师父吃西瓜。”凤小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一块西瓜送进嘴里,很甜,但是看到杨伊沉睡中苍白的侧脸,他有点想哭。
“师父,我们是不是被艾莲骗了。我去过叹息林,人们都说那个林子闹鬼,我发现里面除了有点暗之外连一丝鬼的气息也没有,林子里也没留下打斗的痕迹。会不会是艾莲故意找个女鬼刺伤杨伊,然后带着他的手下开溜呢?他们不是说要灭掉仙羽山吗?说不定此刻,他们已经攻入仙羽了,我们还在这里傻等。”
“那孩子心机没你想的那么重。”净明道长严肃的望着凤小天,与刚刚又哭又闹的他判若两人:“他没有必要避开你我师徒二人去灭仙羽。他可以毫无禁忌的除掉我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他们都没有回来。”
“如果艾莲、绿蜈、红蜈遭遇不测,那伊伊只能等死了。”
“小丫头死不了。”净明道长望着凤小天道:“要想救活她,需到巫神丘借来燃魂灯。”
“燃魂灯?!”
“燃魂灯是巫神丘回绳祭司的法器,据说点亮神灯请出缝命女巫,就可以换回一个垂死之人的性命。你不如到巫神丘把它借来。只不过……那里的人恐怕不借。”净明道长忧虑的叹了口气。
“他们不借,我偷不就成了。”凤小天拍拍胸口。
“偷也不易。”
“难不成那里有妖魔鬼怪守候?”
“比妖魔鬼怪可怕得多。”净明道长紧缩双眉连连摇头道:“你还是不要去了,那里太可怕,太危险。”
凤小天站起来,微笑着望着杨伊的睡颜:“只要能让伊伊活过来,再危险的事我都不怕。”
“小天,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净明道长一脸坏笑道。
凤小天立刻涨红了脸,吱吱唔唔道:“师父啊,你在这儿帮徒儿守着伊伊,徒儿这就去巫神丘借灯。我不在,您老人家照顾好自己。”
“行行,别废话,你赶快走吧,我会看好你未来的小媳妇的。别说坏人,就算飞来一只蚊子,老夫我也会一巴掌拍死它。”净明道长转身贼笑着小声道:“好小子,比师父厉害多了,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拐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凤小天哭笑不得。
……
巫神丘在昭阳城南侧九百里远的深山之中,是一座繁华喧嚣的山城,高大雄伟的阁楼依山而建。最瞩目的就是建在巫神丘的光照神殿。神殿庄严而华丽,几乎占了整个山城一半的风景。巫神丘的居民大部分是本族人氏,严禁外族进入。所以尽管城中繁华,但对外人而言,它是一座神秘之城。
凤小天到达巫神丘时天已经黑了。尽管自己十分疲惫,还是御剑飞入了光照神殿中。临走时净明道长绘制了一幅光照神殿的地图给他。并且标注了神灯的位置。
他想,师父以前可能来过光照神殿,否则他不可能把光照神殿绘得如此精细而准确。净明道长装疯卖傻,对来过光照神殿的事绝口不提,他也不再追问。
一轮皎洁的满月挂在天上,神殿中灯火通明,每道门前都有手持弯刀的士兵把守。他们的金色铠甲在宫灯下闪烁华丽的光辉。
他在神殿上空飞了一圈。发现成群结队的人从南门鱼贯而入。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金色长袍,手里拿着一盏灯,朝雄壮的祭坛走去。
祭坛上,白玉雕成的缝命女巫神像拔地而起,神像目视前方,右手握着黄金打造的灯盏,左手腾起红色的火焰。
凤小天心想道:“燃魂灯不会是这座白玉雕像手里拿着的那盏灯吧。如果要偷,岂不是要连这尊雕像一起偷走?”
大约有三百名金袍人聚集在祭坛前,他们神情庄严的站着,手里的灯火随风摇曳,照出他们眼中的狂热。
凤小天将血樱剑纳入虚鼎,悄悄躲在神殿旁的石灯后面,整个祭坛尽收眼底。
二十名金甲武士伴着一名身穿金色长袍,浑身绑着金色绳索的高大祭司而来。他的长发编成无数个小辫,垂在肩旁,面庞清瘦,双眼仿佛有火焰在跳跃。他的整个人像一头年轻雄健的狮子。他就是巫神丘除了缝命女巫之外最高的统治者——回绳祭司。
回绳祭司站在祭坛上,身后是缝命女巫的神像。他的左右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两名长老,他们托起他腰际垂下的金色绳索。用刀割破手腕,把血染在绳子上。然后拿起一盏灯,点燃了绳子,火焰很快烧到他的身上。
三百名金袍人手拉手,扭动双肩,绕着火圈中的祭司,吟唱起怪异的歌谣:
“以鲜血为绳线,以火焰为针刺,徜徉于冥界的缝命女巫啊,请缝补我残缺的灵魂,修补我殒毁的意志。弥合我身体的裂隙,点亮我生命之灯。只要能为你燃烧,我的痛苦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凤小天冷笑,心道:“好一场烤肉大宴。”他觉得一群人围着一个燃烧起来的人又唱又跳,颇有点像塞外狼月国的“烤羊大会”。越想越觉得滑稽,可惜杨伊不在身边,想起杨伊,他的神色不由黯然。
回绳祭司浑身笼罩在火焰中,歌声也变成长长的歌吟。他缓缓举起双手交叉于胸前,咪咪吗吗念诵奇怪的咒语。所有人都一齐跪下,双手交叉于胸前,跟着他一齐念诵。
就在凤小天把它当成催眠曲的时候,念诵咒语的声音逐渐变小。一名女长老奉上一个黑檀木的雕花盒子。
回绳祭司打开盒子,拿出一盏雕着精美花纹的金灯。
他拿起金灯,身上的火焰忽地一声窜入灯盏中,金灯就这样被点亮了。他的身上丝毫没有火焰燃烧的痕迹。
“妖怪。”凤小天喃喃低语。
跪在地上的人忽然站起,唱起了热烈的颂歌:“燃烧吧,金灯!燃烧吧,灵魂!燃烧吧!让我们在烈火中永生。”
回绳祭司返回祭坛,三百名围成圆圈的信徒捧起灯盏纷纷在祭坛两侧站好。
“现在,请众位信徒熄灭手中的灯盏。”祭司沉声道。
凤小天开始打哈欠,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有夜鸟咕咕的叫。两只小蚊子在他耳边哼哼,他厌恶的捏死一只蚊子。另一只自知不妙,立刻掉头飞远了。
所有的信徒都熄灭了手中的灯。他们虔诚而热烈的望着回绳祭司,如同羔羊望着牧人。
回绳祭司又开始如咪咪吗吗念起了咒语,凤小天心中翻腾着一股奔过去掐死他的冲动。还好咒语非常短。他右手举起了金灯,左手按在胸前高声吟道:“至高无上的神巫啊,您的子民在悲苦中煎熬,请聆听我们的祷告。”
金灯忽然大放光芒。凤小天眼中一亮,只见一名身披金色长袍,头戴金色花冠的长发美人蓦然出现在祭坛上。浑身闪耀着圣洁庄严的光芒,宛若天上的神祗,包括回绳祭司在内所有人都卑贱的跪伏在地,不敢与她星光般闪烁的眼睛对视。他们齐声道:“恭迎女巫。”
“我,缝命女巫,聆听你们的祈祷。”缝命女巫朗声道,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如女神一般的气势。
“难道说她真的是天上的神祗?”凤小天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