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谁?”凤小天结结巴巴问:“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是你从巫神丘拐来的小医仙弗获呀。”净明道长的脑袋出现在弗获的头顶。
“弗……弗获?!你……你是女的?”凤小天瞪大了眼睛,杨伊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弗获用力踩下净明道长的左脚。
净明道长抱着左脚跳个不停,不知何时学会了弗获的口头禅:“我的神呐,痛死我了。”跳着跳着就跳进了屋子里。他坐在桌前,先喝掉凤小天面前的茶,然后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最后双手抱拳对杨伊道:“我最最最最美丽的猎妖师杨小伊,请你一定要带我去叹息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扮痴。
凤小天愣了一下,忍不住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结果身体后仰过度,轰隆一声巨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师父呀,想去就直说嘛,有必要酝酿这么久吗?人家叫杨伊,没有那个小字。”
净明道长简直被弗获附了身,用力踩着凤小天的左脚,吼道:“老子想叫她什么就叫她什么,要你管!”
凤小天坐在凳子上皱着眉头揉脚:“师父,你踩的我好痛。”
“你才知道啊,我被弗获那丫头踩的更痛。”净明道长小声嘀咕。
“老人家,你说我什么哪?”弗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净明道长立刻换上一张笑得格外慈祥的脸:“弗获是个十分可爱、善良、美丽的小姑娘呐。小天你说是吧?”
“师父你变脸简直比洗脸还快。”凤小天掩着嘴巴偷笑。
净明道长卷起衣袖,眼看一场师徒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我们不是去捉妖而是去捉鬼,你还要去吗?”杨伊玩转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眼睛直视弗获。
“你不是猎妖师吗?怎么还捉鬼?”弗获好奇的眨着黑珍珠似的眼睛。
“我是猎妖师,兼职驱鬼和捉鬼。”
“哦!”弗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眼珠闪闪发光:“那我也去捉鬼,嘿嘿,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鬼呢!带我去吧,你们受伤了我还可以帮你们治伤!”
“不行不行,见了鬼你只怕吓个半死,还是别去了。”凤小天托着下巴:“还是我同杨伊去,你们一老一小在这里看家。”
“绝对不行!”弗获和净明道长异口同声道。两人的默契度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那就一起去吧。”杨伊手中的青瓷杯轻轻放在桌子上。
……
闷热的午时,太阳如同火球,灼烤着大地,整个世界被烤的发烫发亮,到处闪烁明晃晃的光,在阳光下,几乎能听见皮肤滋滋冒烟的声音。除却三三两两在田地间挥汗如雨的农夫,很少见到路上的行人。
一行四人来到叹息林边缘时,夏日的酷热忽然消散了。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来,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里面好黑。”弗获探头望了望叹息林幽暗的深处,吐了吐舌头道。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凤小天说着风凉话。
弗获向他扮了个鬼脸:“要回你自己回好啦。”杨伊拿出三块桃木符递给三人:“拿好桃木符,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把桃木符丢掉,否则你们会被林中恶鬼杀掉或者附身。总之,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拿好桃木符。”三人紧握手中桃木符。弗获的拳头微微发抖,但还是随着杨伊一声令下,踏入林中。
阴森森的树木,连酷炎的骄阳都无法透射。他们在林中缓缓前行。身体仿佛浸入冰冷的深潭之中,呼出的气息都凝结成淡白色的雾气。
弗获打了个喷嚏,抱紧手臂:“好冷哦。”手中紧攥的桃木符从指缝中露出淡淡橙黄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暖流顺着手臂扩散至全身,包裹在身上寒意慢慢退去。
扭曲的树木静默的望着闯入的四人,如同巨大的长满苔藓的木乃伊。凤小天发觉弗获拉着师父的衣袖,双目不离杨伊的后背,知道她害怕看那些狰狞的树木,生怕它们变成怪物吃掉她。他存心想戏弄她,在她耳边小声问:“小医仙,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弗获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提心吊胆道:“什么声音?我只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我一进树林就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凤小天故作神秘:“你难道没听见吗?那个声音一直一直跟着我们。”
“你听见了什么声音。”这下杨伊也怀疑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凤小天环视着周围不见天日的树林,小声道:“我师父的打嗝声,哈哈哈……”
不知净明道长吃了什么好东西,来叹息林的路上就一直在打嗝,直到现在还在继续。
“切!”弗获和杨伊对凤小天一阵拳打脚踢。
“不要打,不要打!我说的事实。”凤小天挥着手大喊:“师父救命!”
“呃……你们两个小丫头呃,呃,呃……干嘛打我徒儿,呃。”净明道长响亮的打嗝声在林中回荡。
“师父!你后面有个吊死鬼,好吓人呐。”凤小天惊恐万状。
净明道长吓得猛然回头,望着眼前大树:“哪里有吊死鬼?在哪儿,在哪儿?”两条腿微微发抖,嗝也忘记打了。
弗获掩着嘴巴笑:“老人家,你徒儿骗你的。”
这下,净明道长也加入殴打凤小天的行列。
“我是好意,你们干嘛打我!”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他才故意开个小玩笑。结果换来一顿暴揍,凤小天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四人继续向前走。凤小天揉着被弗获掐痛的手臂,跟上杨伊的步伐,委屈的望着她明月般皎洁的侧脸。
“你上次来树林时,有什么发现?”杨伊问。
凤小天上次来叹息林时,并未走入树林深处,他站在树林畔喊了艾莲几声,无人回应。树林幽暗阴森,他实在没有勇气深入查探。
“我……我……我觉得这树林有些怪异,但说不出来哪里怪。”凤小天望着头顶上交错的树枝,支支吾吾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很害怕这座诡异的树林。
胆小鬼,杨伊鄙夷的瞥了凤小天一眼。
弗获突然哇哇大叫起来:“有鬼呀,有鬼呀,鬼扯住了我的衣带。我走不了啦!”
……
叹息林的中心地带,有座简陋的绿色树屋,树屋周围的篱笆上绽放着洁白的蔷薇花,裹在白色轻纱中的紫烟郡主正在浇灌这些诡异的花朵,绿色的叶子透出红色的叶脉,仿佛人的血管,花刺鲜红。竹桶中装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液,她缓缓地把这些血液浇在白蔷薇的根部。
沙童站在树屋门口,幽怨的望着紫烟郡主纤瘦的背影,他稚嫩的脸苍白憔悴,眼窝深陷。灵动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他蹑手蹑脚的朝篱笆门口走去,他想逃,他逃了不止一两次。
他即将迈出篱笆门口时。一截蔷薇花藤猛然窜出,绕住了他左脚脚踝,尖锐的花刺扎入他的皮肤中,他痛的皱起了眉头,紧咬嘴唇,倔强的不发出一声呻吟。
“子尤不要乱跑,呆在家里陪姐姐说话。”紫烟郡主温柔的声音响起。
几乎勒进皮肉中的蔷薇花藤慢慢放开沙童的脚,恋恋不舍的绕回篱笆。
“我不是莫子尤,不是你那该死的弟弟,我是欢乐岛岛主沙童。你要我重复多少遍!”沙童捂着血流不止的脚踝愤恨的大吼。
“你看,我种的蔷薇花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叹息林里不知埋了多少尸骨,噬血蔷薇种在尸骨上就会开出发光的花朵,如果它喝饱了鲜血,白色的花会变成红色,像心脏一样颜色的红蔷薇。弟弟,你想不想看看盛放的红蔷薇?”紫烟郡主转过脸,微笑着望向沙童,慢慢掐下一朵白色花朵插在鬓角。
沙童嘴唇发白,他缓缓走向紫烟郡主,瞳孔似澎湃的海洋。嘴角微微上扬,弯成微笑的弧度:“姐姐,你真的好漂亮。简直像神话故事里的仙女。”他又一次对她施用了摄魂术。
紫烟郡主深深地望着他,仿佛望着自己的弟弟莫子尤。她知道他在施展摄魂术。但她宁愿骗自己,把他当成几年前那个十一二岁的子尤,她想起某个清晨,子尤摘下花苑里最先开的花朵,轻轻簪在她刚梳好的发髻上,拍着手道:“姐姐真漂亮,像天上的仙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滑过面庞,她凄然而笑:“你若是他多好,可惜你不是他。”
沙童的眼神恢复一片黯淡灰败,他抬起右手,掌中旋转着淡蓝色幻海龙珠,他猛然把幻海龙珠甩向紫烟郡主。
紫烟郡主挥袖一拂,幻海龙珠碎成千万颗水珠从她身体中交错穿过。
沙童见攻击无效。又扯下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全部撒向她,转身就跑,那些贝壳还没到紫烟郡主身上便化为粉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