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蓝色的火光之下,有个血肉模糊的男子,悬吊在岩洞之中,地上的斑斑血迹变成了红褐色。石桌上凌乱的放置着各种刑具。
岩壁上扭曲的岩石宛若怪兽,欲挣脱而出,吃掉那个可怜的受刑之人。而刚入怪石森林就消失不见的仙羽山长老净苍与净帛眼睛闪烁红光,疯了一样怒吼着用剑砍着铁索,似乎想救出那个血肉模糊的男子。
三人走近,弗获道:“这人是谁?又是谁把他打得这么惨。肚子上还插把刀,我的神呐,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凤小天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拨开那人额上的头发,仔细辨认那张苍白清瘦的脸,惊叫道:“是艾莲,他怎么在这里?”
杨伊望着疯狂砍着铁索的净苍和净帛,道:“怪事,艾莲已经死了,他们干嘛还要救他呢?”
此时艾莲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他的眼珠像黑色的死水,没有焦距,没有眼白,冰冷而黑暗。
凤小天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你,你……是人还是鬼?”
“真没想到,我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艾莲自嘲似地笑了,说出的话像裹着淡白色的寒气。
“你别讲话,我来救你。”既然能讲话就是还活着,凤小天似乎忘记了和他之间的恩怨,拔出血樱剑,去砍锁住他的铁链。
杨伊按住了他的剑道:“他已经死了,你把剑放回去。”
弗获看到艾莲面容的一刹那,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她花痴的望着艾莲,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美男子,美男子,啧啧,美男子。又酷又帅又有型,还有男人味,啧啧啧。”
“他怎么会是死人呢?死人是不会讲话的。”凤小天道。
“他的眼睛是全黑色的,连眼白都没有。身上也没有活人的气息,所以我说他死了。”杨伊举起雷魂剑,就要刺向艾莲。
艾莲道:“你想杀我”
“不错。”杨伊果断的答道。
“你是猎妖师,你只杀妖魔鬼怪?”
“是。”
“我虽死了,但我还能像活人一样讲话。身上虽没有活人的气息,但也没有妖魔鬼怪的气息,我并非妖魔。”
“是。”
“所以你不该杀我。”艾莲笑道,笑容苍白虚弱。
杨伊皱了皱眉,手中的剑仍旧指着艾莲:“你非妖魔,也非人类,何况你杀人无数。”
“那我是什么?”艾莲似笑非笑望着杨伊。
杨伊抿着嘴,道:“反正,不能留你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在世上,看剑!”雷魂剑朝他劈头斩下。
弗获张开双臂挡在艾莲面前,充分表现出她要保护他的愿望:“慢着!杨伊,你不能杀这个人,这帅哥现在受了伤,是我的病人。我弗获要救他,不管他是人还是妖魔鬼怪。也不管他同你有什么恩怨,杀一个无反抗之力的病人都有失道义,非君子所为。等他养好伤活蹦乱跳后,随便两位找个地方拼个你死我活,我绝对不管。”她瞪着凤小天命令道:“凤小天,还不快救人!”
凤小天看看杨伊又看看弗获。再瞅了瞅半死不活的艾莲道:“看在沙童把你当亲哥哥,我师父把你当亲儿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救你一次。”凤小天举起了血樱剑。
铁链丝毫没有断的意思。“铁索上有禁制。”艾莲道:“集中意念于剑刃,看看能不能破了禁制。”
凤小天擦擦额头上的汗,铁链上除了划下的剑痕,仍旧固若金汤。杨伊把他推到一边,挥剑,当啷一声,铁索一下子消失了。
凤小天赶紧扶住倒下的艾莲。杨伊运指取出钉住艾莲双脚的钢钉。
“多谢。”艾莲向杨伊道谢。
星魂铃铃声大作,光芒四射,杨伊冷冷对凤小天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石妖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
凤小天看了看遍体鳞伤的艾莲,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脱下身上的长衫给艾莲穿上。同弗获扶着他跌跌撞撞朝出口奔去。
岩壁忽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那些如同被冻结在墙壁中的怪兽似的岩石慢慢扭动起来,接着破壁而出,嘶吼着团团围住洞中一行人的去路,紧接着扑抓而来。
血樱剑劈碎一头石兽,另一头状若麒麟的石兽猛扑而来,凤小天举剑把它的岩石脑袋击了个粉碎。看到杨伊被四头猛虎般的石兽围攻,他很想奔过去帮她,于是问艾莲道:“你的腿还能走路吗?”
“我的腿……全都断掉了。”艾莲虚弱的回答。
凤小天和弗获拖着艾莲走到闪闪发光的紫晶石的石道中。他让弗获陪着艾莲休息一下。转身走入地底岩洞。
只见那些碎裂的石兽在地上一滚又恢复如初,再次扑向杨伊、净苍和净帛,三人站在一起,净苍和净帛发了狂一样挥剑砍着石兽,手中的宝剑都卷了刃。
凤小天一剑洞穿一头石狮,大叫:“杨伊,快走!”
岩洞上面开始砰砰砰的掉下巨大的岩石,凤小天一把拉住杨伊,拖着她往石道口奔去。
弗获忙不迭的拿出金疮药在艾莲受伤的胸膛涂抹。只听见一声咆哮,吓得她手一抖。金疮药差点掉到地上,一头石虎从石道上方冲了下来,直扑向她!
艾莲颤抖着站起来,挡在弗获面前,咬着牙拔出插在小腹上的幽泉弯刀,受伤的手腕抡出一圈冰冷的刀光。石虎在刀光中化为两半,跌了个粉碎。艾莲伤口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凤小天给他穿的衣衫。他握着刀。无力的瘫倒在石道的墙壁旁,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弗获双手按住艾莲小腹上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哭道:“喂!你醒醒,坚持一下,你不能死!”手忙脚乱把一瓶金疮药全都洒在伤口上。
匆忙赶来的凤小天拖起艾莲就跑:“岩洞就要塌了!快走!”他对哭哭啼啼的弗获道:“你还有心思哭,等我们逃出去你再哭不迟!”
地底岩洞轰然一声巨响,整个石道摇摇晃晃。从坍塌的岩洞中冲出了七八头石兽,净帛和净苍就像在执行某种命令一样,挥舞长剑,阻挡着它们的进攻。
他们冲出来之后,整个岩洞伴随轰然巨响塌了下来,紧接着,隧道里蹿出无数千奇百怪的石兽,一窝蜂的扑向他们。耳边是尖锐的风的嚎叫声和岩石撞击之声。
“啊!啊!啊!”
净帛净苍的剑都已折断,此时他们咆哮着,双眼血红,龇目欲裂,十指如钩,抓住扑向他们的石兽,用力一摔,摔得粉碎。
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头上破了一个血洞也丝毫不感觉痛。他们是为了救艾莲才来到这里的,艾莲的牵魂锥会按他的意念控制净帛和净苍,如果他们感觉到控制他们的主人快死了,会自动前来营救。不惜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保护主人。
“朝西侧走,出口在西侧。”艾莲声音微弱,空洞的黑色眼睛如同一潭死水。
“九天雷魂斩!”蓝色的闪电照亮整个隧道,石兽化为尘埃纷纷落下。接着隧道内轰隆隆巨石落下。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可恶!”杨伊气的发抖,她不过稍微用了一下九天雷魂斩,没想到石妖顺水推舟落下大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如果整个隧道坍塌,他们真的就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凤小天看了杨伊一眼,道:“看来我们只能用‘乾坤破’离开这里了。”
杨伊望向挥舞着鲜血淋漓的双手搬动巨石寻找道路的仙羽山长老,道:“但……要牺牲掉他们。”
凤小天盯着艾莲苍白的脸:“我希望你能从心里感激他们,也许在你控制他们的时候,把他们当敌人,当奴隶。我希望你记住,使他们来救你的,就算他们是按你的命令来救你,哪怕他们是敌人,是你手里的玩物。今天他们为你拼出了性命,你要感激他们。”眼泪在凤小天眼中打转,最后滑过他的面庞。
他朝两位长老的背影跪倒在地,哽咽拜道:“净帛长老,净苍长老,弟子不肖,不能带两位长老出去,请两位长老原谅弟子无能。两位长老的大恩大德,弟子凤小天没齿不忘。”
他们对凤小天的话充耳不闻,怒吼着搬运堵住出口的岩石。艾莲望着两人血迹斑斑的身影,沉默不语。
岩壁开始出现裂缝,哗哗啦啦,眼看就要倒塌。
“快,快御剑。否则来不及了。”杨伊对凤小天道。
凤小天站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血樱剑与雷魂剑飘在四人头顶,剑锋相抵,不停旋转,凤小天与杨伊目光相对,两人默契的点点头,随着一声“起”,四人像离弦之箭,伴随着隧道倒塌之声,冲天而起。冲出巨大的岩石洞穴。
整个石洞轰然倒塌,尘埃形成的褐色蘑菇云滚滚而起。巨大的岩石相互撞击,碰撞。埋葬了石兽,埋葬了闪闪发光的紫晶石,埋葬了仙羽剑派那两位到死还在寻找出路的长老。他们的肉体与灵魂将如同石兽一样化为尘埃,化为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