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哐啷一声巨响,叶风吹开了窗子,我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窗子关好。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尖尖的声音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做面具了,否则,我将撕下你的脸。’说罢,便桀桀怪笑。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我当时吓坏了。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不让我做面具!’只听又是哐啷一声巨响,方才关好的窗子忽然大开。一阵怪风卷了进来,把原本挂在墙上的面具全都卷落在地。”
“那个声音连连怪笑道:‘不要再做面具,否则我撕下你的脸……我撕下你的脸!”强劲的风吹到我的脸上,就好似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连忙奔到楼下,逃出了阁楼!”
凤小天认真地听着,仿佛经历那件诡异事件的人是自己。
“当我站在院子里时,原本黑越越的阁楼忽然大放红芒。里面传来阵阵嬉笑怒骂之声,如同聚集了千百个人。接着,我看见窗子上映着个巨大的鸟影!”
凤小天疑惑道:“鸟的影子?”
广溢财端起茶盅,喝了半盏润了润喉咙,点点头道:“不错,我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只大鸟的影子,足有七八丈高。那红光一闪即逝,整个阁楼似鬼楼一般,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我实在没有勇气进去,匆忙离开了花园。坐在厢房里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我刚刚合上眼,茂叔匆匆敲响了我的房门,说储藏在阁楼中的面具,全都挂在了园中的花树之上!”广溢财看了管家一眼。
广茂接口道:“那日一早,打扫院子的家丁急急找到我,说后花园的树上挂满了面具。我以为是少爷挂得呢!结果并非少爷所为!”
广溢财放下茶盏,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和茂叔来到后花园,只见园中到处密密麻麻挂着我毕生所制作的面具,那些面具在清晨的凉风中晃动,如同一张张诡异的脸!”
凤小天想象着一大片面具挂在花园中的景象,眼睛望向广溢财丢在桌子上的黄金假面,那黄金假面做得十分精致华丽,五官英俊,额上的牡丹花纹还未完工,但可以看出线条十分柔美。面具上那空空的眼洞直对着他,让他背脊上生出一层凉意。他啜了口茶,继续听这个菀花城的首富讲那奇异的遭遇。
“那时,我心中惊惧不已,连忙命家丁把面具拾掇起来,收入楼中。整整七天过去了,我没有制作一张面具!”广溢财为凤小天的空杯斟满了香茗,放下青瓷壶,幽幽道:“我制作面具已经有好多年了,忽然停手,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即便是同茂叔一起看典当行的账本,管理府内大小事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面具的图样,制作面具的方法,别的东西都进不了我的心。”
广茂插口道:“少爷不能再做面具的时候,就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当少爷试着管理典当行的生意,我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那些外人无不向我家少爷投来怪异的眼光。”
广溢财的手抚摸着脸上的血癍:“我虽然喜好制作面具,但我知道面具终究是面具,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我这副真实的容貌,却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望而生畏。我只好做了一张人皮假面,以美好的面容展现在人们面前,但那不是我!所以不久之后,我重新捡起我的喜好,继续在这千面楼制作面具。”
“那你不怕……”凤小天想起楼中那个诡异的声音。
广溢财道:“怎么不怕。那妖物要撕我的脸让它撕去吧。我的相貌本来就恐怖之极,再恐怖又有何妨?只要我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我就要做我自己,最好的自己!”
“广大哥为自己的爱好奋不顾身,实在勇气可嘉。”凤小天赞道。
广溢财谦虚地笑道:“小天兄弟过奖了。”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想到头两日还算安宁,我以为那妖物走了。哪知第三日黄昏,我坐在桌前给一张面具绘制脸谱时,又听到了那尖尖的声音对我道:‘不知死活的人,今夜我便取了你的面皮!’我四下里搜索,哪里见到半个影子?只觉整座阁楼阴森森的!我掷了笔,匆忙逃了出来。”
“到了晚上,茂叔把全城道观里本领高强的道士都请了来,我吩咐众家丁准备刀枪棍棒,大家全阵以待,直等到深夜子时,那妖物才终于现身!”
“那是什么妖物?”凤小天好奇问道。
广溢财摇了摇头,道:“说来惭愧,我们谁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妖物。那妖物来时,院中起了一阵怪风,所有灯盏全部熄灭,那十多个本领高强的道士还没来得及做法,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大家见不是那妖物的对手,纷纷逃离后花园,我也跟着逃了出去,一直跑出府去,回头看时,只见千面楼红芒一闪,在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过后,便陷入黑暗再无声息!”
“天亮以后,我和几个家丁战战兢兢地来到后花园,仍见花树之上挂满了面具,有几张面具上还沾了几片紫蓝色的羽翎。”
管家广茂已走到桌案旁,从一个细窄的檀木盒子里拿出一片紫蓝色的羽翎,递给凤小天。
只见这紫蓝色羽翎闪烁着璀璨的华光,隐隐有微弱的灵力丛中溢出。
“小天兄弟,你可看出这是何种飞禽的羽翎?”广溢财问。
凤小天不由汗颜,虽然他在仙羽山曾见过不少仙禽异兽,但手中紫蓝色的羽翎,他还真看不出是属于何种飞禽的。可他又不能实话实说,以免对方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装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道:“这是雉鸡的羽翎。如果我算得不错,在贵府之中捣乱的,定是一只修行百年,会通人语的雉鸡精。”
“雉鸡精?!”广溢财与管家瞪大了眼睛:“我们府上怎么会招惹到雉鸡精?”
“你们应该爱吃鸡肉吧。也许你们误打误撞吃了他们的族人,所以它找上门来报仇了。”凤小天觉得自己这个推理不错。管它是什么妖精,只要它敢为祸人间,他凤小天手到擒来。
广溢财与管家对视一眼:“小天兄弟有把握除去此妖。”
“广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妖孽继续在府中胡作非为的。”凤小天保证道,又问:“那么这几日,那雉鸡精可有再来?”
“那妖物每隔三日必来捣乱一次,倒是不来撕我脸了。却每每在天黑之时,戏弄家丁,或学人言语喊府中失火;或将熟睡的家丁抛于院中;或装神弄鬼惊吓丫鬟仆人。”广溢财道。
“今日恰是那妖物来府上作乱之时,就请凤少侠收了它。”管家广茂道。
凤小天爽快的答应了。
夕阳缓缓沉没于繁华的古城尽头,夜幕降临,星星如璀璨的宝石,缀满夜空,那浩瀚的星空如同丝绸般华贵美丽。
晚饭后,凤小天在千面楼前的空地上打坐,等待着雉鸡精的出现。而广溢财仍旧在楼中继续为黄金假面雕刻着花纹。
花园中,秋虫低低的在花丛间哼着小曲儿,凉爽的风吹过,几片叶子飘飘摇摇,坠落在地。
凤小天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热力从丹田之中升起,缓缓散发于四肢百骸之中。他的眉心亮起一抹赤红色的火焰印记,那是灵力汇集之地。他的修为比以往增强了不少,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身体中充沛的灵力依旧无法随心所欲的释放,只能一周又一周的在四肢百骸中流转。
他双掌上下相抵,灵台一片空明澄澈。神识慢慢脱离躯体,在一团火焰之中,他的元神修炼着天火神功第三重。
神识之中那些跳动的灵火,团团围绕着他的元神,灼热的火焰将他的元神焚成灰烬,继而他的元神又在火焰中重生。如此往复,相抵的双掌之间,闪烁着赤红的灵魂之火,那灵魂之火映红了他的脸庞。
渐渐地,那团灵魂之火越烧越旺,他双掌运转,周身散出洁白晶莹的光芒,眉间的火焰印痕跳动起来,他的元神倏然飞出,化为一只火凤,绕着他飞舞盘旋。
慢慢地,那灵魂之火烧得他力不从心,神识中的火焰慢慢熄灭了下去,围绕着他盘旋飞舞的火凤化为元神,回归于躯体之中。眉间的火焰印痕随之消失。
他沮丧的睁开眼,发现广溢财正用充满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小天兄弟,你莫非是剑侠?”广溢财激动道:“我小时候最崇拜剑侠了,我曾想过到仙羽山修仙,但是爹娘死活不肯让我去,说我这张脸会吓死山上那些道士。小天兄弟,你教我两招吧,我也想成为一名剑侠。”
凤小天站起来,忽然觉得头大,搪塞道:“啊,广大哥是我的好朋友,等有时间我一定教你两招。广大哥骨骼清奇,正是修仙的好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