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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日照金山,万民朝拜(九)

醒来的时候,时间是早晨九点。

可能是因为昨天太累了,加上晚上又喝了酒,所以一下子睡到这个点。我本以为自己起晚了,结果我洗漱完毕才发现原来他们一个个都还没起床。大概是因为下雨崩距离神瀑很近,而且路途不远,相比去冰湖而言又轻便了许多,所以大家才赖床。

早餐依旧是蛋炒饭、酥油茶,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之后过来的小萝莉和那对姐妹居然也都吃了一大碗蛋炒饭。看她们娇小的体型,却跟我这个男生饭量差不多大,着实吓了我一跳。餐后的酥油茶,喝得也异常舒爽,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那对姐妹居然也对酥油茶情有独钟,不过这种情有独钟在发现茶碗里的一只苍蝇后,便消失不见了。姐妹两都不愿意再多喝一口,结果就演变了我一个人要喝掉一小壶酥油茶。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所以只好把苍蝇挑出来,然后把茶喝光。

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意外发现正对着下雨崩的雪峰散去了云彩,暴露在阳光下的雪山,像一块巨大的冰淇淋,让人看着有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而聚集在远处群山之巅的云彩,浓厚翻滚,泛着淡淡的紫意,有点紫气东来的感觉。

东娜、盼盼他们也陆续起床,一帮人坐在雪色浪漫的院子里抽烟,而盼盼看到我过来便习惯性地递给我一根。徒步雨崩,是我目前为止抽烟抽得最多的一段时间,因为每天负重徒步很累,大家累的时候就会寻找一处开阔的地方坐下来抽烟,而我这几天也习惯了手指间的烟草味。虽然觉得离开雨崩之后应该不会再抽了,但是将来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就好像从前的我,永远也不会相信现在的我会抽那么多烟。

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听说妹妹放弃今天去神瀑的计划。而得知此事的我们,开始做妹妹的思想工作。这个季节来到这里,都已经完成了最艰难的部分,距离最近的神瀑要是不去的话,就太可惜了。在我们一帮人的劝导之下,妹妹最终同意了跟我们一同上路。

下雨崩村头有一座寺庙,这座寺庙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建筑了,路过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看了几眼。寺庙门口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大片的经幡构筑成一座小型山峰的模样。细看时发现,这座经幡峰正对着对面的雪峰,遥相呼应,应该有着什么特殊的意思。

去往神瀑的路上,人很多,不像昨天去冰湖时冷冷清清。除了部分游客外,大多数都是当地的藏民,他们应该是去往神瀑祈福。

一路上有很多牦牛,它们在树林里悠闲的晃荡着,偶尔见到几对公牛磨角擦掌、相互抵角,一绝高下。每次在路上遇到牦牛,东娜都会躲在盼盼身后。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多怕牦牛,而是因为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她实在不想引起牦牛的愤怒,看着那尖尖的犄角,她实在不想挨那么一下。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后面的一只牦牛突然发出叫唤声,吓得东娜一口气跑出去好玩,逗得我们一群人直乐。

随着距离神瀑越来越近,道路两侧的树木上也逐渐挂满的经幡,那是一个个来此祈福的藏民挂上去。大片大片的经幡让人有种穿越到宗教片某个场景的感觉。除了经幡外,道路上的一块巨石上则贴满了一张张纸币,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不等,我不知道这有何意义,但看到一个藏族姑娘诚心跪拜并贴上纸币的时候,亦觉得这巨石颇有些神圣的感觉。另外一些山岩的底下则竖立着一根根树枝,看上去有一大片,这又是一种让人搞不明白的祈福方式。

神瀑,一条从山崖上垂落的瀑布,很小但很高。看到这细小瀑布的第一眼,我便开始执意它何以冠上神瀑之名。

山崖下早已经聚满了前来的行人,通往神瀑的山坡上拉满了无数条经幡,比之前在路上看到的任何一片经幡都要宏大。

虔诚地藏民,在布满石子的山路上跪拜,看着他们虔诚的朝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震撼,似钦佩,五味陈杂。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藏民朝拜,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停顿了几秒。

跪拜完的藏民会跑到神瀑下面去转神瀑,据说转的圈数越多,转神瀑的虔诚者受到的祝福便越多,并且转神瀑需要走奇数圈而不能走偶数圈,因为偶数圈不吉利。很多游客亦跟着藏民去转神瀑,看得我们这些人心痒痒的。

之前知晓转山,但我不知道转神瀑与转山有什么区别。在看着一个又一个跑到瀑布下之后,我们也决定去转神瀑。

脱了鞋打着赤脚,跑到神瀑下面转圈,转圈不是指原地打转,而是绕着垂落的瀑布走一个圆圈。瀑布水打在身上的时候,冻得直哆嗦,猛然间想起这是雪峰上融化的雪水,冰冷异常。神瀑的水看着挺小,但是站在瀑布下的时候才知那细小的水流也有着巨大的冲击力,雪水淋湿全身,不过内心确有一种畅快的舒爽感。

转神瀑的时候,必须要睁着眼睛,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围绕在你身边的一圈彩虹,只要在你神瀑之下,不论你走到哪儿,彩虹都会一直环绕在你身边,非常美,也非常神奇。本以为是光线的原因,但据说,哪怕是在阴天,转神瀑的人都有彩虹相伴。也许这就是神瀑之名由来吧。

我在神瀑下转了三圈,上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一行人都跑去转了神瀑,回来的时候冻得直哆嗦,一个个脱了里面的衣服穿着外套坐在地上晒太阳。东娜则因为身体不适错失了这次机会,因为她只能站在旁边看我们转神瀑,大叹可惜。

豪爽的盼盼则直接背对着我们,腰上扎着外套,还摆出一副副娇羞的姿态,搞得我们一群人笑得前俯后仰。

高原地区的阳光很好,而且我们都不赶时间,所以一群人坐等晒干了再回去,毕竟谁都不希望感冒。我们一群人就那么在山坡上坐着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衣服晒干。

回程亦是非常顺利,遇到每一个后来者询问神瀑还有多远的时候,我们总会告诉他们已经不远了,只要再走几分钟就到了。其实,人生中很多路,人们本可以走到终点,只是他们太过于畏惧路途上的艰辛而停滞不前,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些鼓励。也许你不经意的几句话就坚定了别人走到最后的决心。

回程走得很慢,大家都故意放慢了步伐,去看这一路上的风景。远山连绵,白云环绕,树木葱郁,溪水流淌,造物主以天穹为幕,以万物为笔,勾勒出一幅天地画卷。

回到雪色浪漫,时间尚早,大家各忙各的,洗衣服的洗衣服,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有事可做总会觉得异常充实。洗完衣服,一个人坐在二楼的阳台上静静等待黄昏来临,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快一些。有些时候,我会思考旅行的意义,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旅行,然而在不同的地方得到的答案都不太一样。

也许之于现在的我而言。旅行的意义,是为了洗一洗身体和灵魂,给自己换一种新的眼光,甚至一种生活方式,给生命增加多一种可能性。

黄昏降临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暮色下的雪峰,暗淡昏黄,仿佛是在告别。

下楼吃饭,却意外遇到了之前在昆明和大理遇见的德隆,让我有些诧异的是他此时来到雨崩,并且换了一个同伴。之前跟他一起的广东女生,听说已经出发去往拉萨。跟德隆打过招呼,便汇合盼盼他们一起去吃晚餐。

当我们晚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又来了一群人,他们点的松茸炖鸡,我们闻到鸡汤香味时不由大叹失败,来到雨崩怎么忘记了没有尝尝这最具风味的松茸炖鸡呢。于是乎,只能发挥脸皮厚的功夫去隔壁桌蹭了一碗鸡汤。

鸡汤入口,不由感觉味道比闻起来更香,在家乡吃过的老母鸡汤其实味道已经很好了,不过跟松茸炖鸡相比总觉得差了很多,应该是原材料的差异吧。一个是山鸡,一个是饲料鸡,确实没法比,何况还有松茸这样鲜美的菌菇作辅料。据说松茸具有轻微的毒素,不过加上辣椒调和之后就是完全无害的。

尝过了松茸鸡汤,顿时觉得雨崩的美食之行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今夜雪色浪漫的院子里不再有围着篝火的人群,昨天那些停留的人们今天早已离去。雨崩的夜晚经常会断电,尼玛大叔则经常忙着用小发动机发电。在这个电力不足,没有网络和手机信号的山村里,我们学习着去应对没有通讯工具的夜晚。

我又跑到雪色浪漫二楼去发呆,喜欢坐在二楼阳台的木沙发上,是因为坐在这里可以看清远方。有些意外的是,德隆和他的同伴也坐在沙发上聊天。

看着夜色出神时,德隆忽然问我是什么星座,我说天蝎。他说,你知道天蝎跟水瓶很合适么?我说不知道,之前看过的很多星座书上不都说这两个星座不合适么。谁知他来了一句,那是男女不合适,男男就挺合适的,我身边这哥们儿就是水瓶座的,你们要不试着谈谈。

德隆的一席话搞得我异常窘迫,看我无语得跑下楼,他们俩在楼上笑得直得瑟。

楼下小院里,向宇和东娜在试着用单反拍星空,而姐妹俩和盼盼则在那边数星星。不知是谁突然喊到“流星”,于是一群人便都瞪大眼睛盯着星空,期待能够再一次看到流星。

我和盼盼两个人爬上矮围墙背靠背坐着,盯着星空发呆,而不远处姐妹两也背靠背坐着。不知等了多久,忽然间一颗流星划过天幕,转瞬即逝,第一次看到流星的我激动地手舞足蹈。虽然没来得及许愿,不过能看到流星已经觉得异常满足。

本想继续坐等流星,可惜浮云渐渐遮蔽了星空,看上去只剩下一片墨色。夜幕深沉,大家都各自散去。

很久以后才知道,我们那晚看到的是英仙座流星雨,虽然我只看到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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