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元旦,我瞒着父母,一个人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在距离公司乘坐地铁六站的小区找了一间住房,只为了每个月能够多省下四百块的房租。脱离父母,一个人在外工作生活的时候,开始逐渐学会整理规划好自己的财务支出。尤其是在上海这座寸土寸金,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更需要学会好好打理自己的生活。
因为换了住处,原先每天走路上下班,也变成了乘坐地铁。每天早晨都可以在地铁上看到睡眼惺忪的大批乘客,他们依着护栏或车厢继续补觉,我都有些纳闷他们会不会就这么坐过站了,而大部分人都在摆弄手机,估计不是在玩微博就是微信,要么就是在看网络小说,极少数人会捧着报纸和书本,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于看电子书籍,不过纸质书依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喜欢翻弄书籍那股油墨香的大有人在。
每天去公司上班也从一开始的早晨八点多就到,渐渐变成了后来的九点多才到,除非有一些重要事务需要早到处理之外,大部分人都会晚到,上司有时候会调侃我说,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每天早到积极向上的新人变成了老油条,每次我都只是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我上班的这家公司还是很清闲的,毕竟外贸接单不是每天都有,有些时候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都没什么事情,所以无聊的时候大家都是在上上网啊,逛逛网店,刷刷微博什么的。只要不打游戏,有事情的时候能够及时完成,老板也并不会说什么。可以说这样的工作很清闲,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人挺贱的,总是喜欢忙一点才好,太闲了会让人心里发慌。也许刚毕业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总想着做些什么才好,工作时间久了,估计就会逐渐变成不是自己的工作就不管,哪怕没事每天玩游戏有工资拿,倒还落得清闲,之类的想法吧。
我办公的格子间正对着公司的窗户,拉开窗帘总能看到外面苍灰色天空,有时候盯着电脑屏幕倦了,便会看着窗外发呆。我们公司位于上海的工业区,所以在这片区域很难看到蓝天,每天走在上班的路上或坐在办公室里看到的天空永远都是蓝灰色的,像蒙着一层抹不去的纱,每次这种时候都会开始怀念之前旅途中看到的蓝天,心想着是不是有一天,上海的蓝天也会像在西藏时看到的那样,不过我知道,这只是奢望。
上班时经常会在微博上看到一些关于某些驴友的负面消息乃至失踪、死亡。驴友,这是社会上对于喜欢外出旅游人们的一种统称,就好比八零后、九零后这样的标签一样,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类的称呼,因为它们或多或少带着一些贬义的色彩,所以我从来不称自己为驴友,最多也只算一个喜欢旅行的人而已。
这些报导当中,有些报导是讲某些驴友不遵从当地的警示,偷偷跑到某座涨潮的小岛上,然后被困等待救援,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颐指气使、责备救援人员来得太慢的态度。有些报导是讲某些驴友不管天气恶劣,固执地进行户外探险,遇上暴风雪了却自命不凡觉得肯定能够安全通过,最后一命呜呼。这样的报导有很多很多,而也正是这样一些人的存在为这个群体染上了负面的评价,让待在电视、电脑前的人们觉得心惊胆战,觉得旅行几乎等同于危险。
每一个在路上的人,都需要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毕竟旅行伴有着一定的风险,我们需要考虑到气候,地理环境等因素,并在此前提之下照顾好自己,才会去欣赏沿途美丽的风景。另外户外探险和各种极限运动跟旅行完全是不同的事情,它们应该区分开对待,而且这样的活动通常都是会有专业人员带领和陪同的,再不济也会进行一些专门的训练,并可以购买设立有急速救援团队的专业保险。面对如此众多自我保护的选择,却什么都不去准备,就直接去从事危险活动的人,他们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而关于媒体的报导,我想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都能够明白,它是有选择性、时效性和价值性的。我们每天上班生活中的每分每秒这世上都有人去世,有人降生,媒体为什么不去报导呢?我们身边每天都会发生一些偷盗,无人伤亡的微型车祸,媒体为什么不去报导呢?有一天同事在开车上班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孩子跳楼自杀了,隔了几天依然没看到媒体的报导。媒体只会报导具有轰动性和价值性的东西,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媒体也是属于盈利机构,它们也需要在信息网络技术高速发达的时代里存活下去。
不过每天坐在写字楼里,网络上流传的这些信息好像距离我非常遥远,让人觉得有些不够真实。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而我们依然需要生存,好像只要跟自己无关,哪怕有外星人造访地球都无所谓。
有时候想想自己的经历觉得挺搞笑的,我们从小到大,在考场上经历了无数厮杀,中考、高考,最终大学顺利毕业了,我们要拼命得努力工作,只为能够生存得好一些。我们这些人拼尽全力只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自己的住房,相伴的爱人,美好的家庭,不错的生活条件,这一切原本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之于我们而言却变得异常艰难,我们努力了一生都只不过是为了成为拥有这一切的普通人。
我们每天忙碌,忙着生存,忙着赚钱,忙着一些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的事情。就好像梭罗说的那样:我们这些人,花了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一部分来赚钱,就为了在最不宝贵的一部分时间里享受一点可疑的自由。
记得很早以前看过一篇报导,是对一个山区里放牛娃的采访:
你为什么要放牛呢?
为了赚钱。
赚钱了做什么呢?
娶媳妇儿生娃。
那你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做什么呢?
继续放牛。
我想,第一次看到这个报导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人会嘲笑他们未开化,原来山里娃的想法是这样的,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一生。可我却觉得他们那样的一生挺简单的,没什么不好,一栋房子几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记得小时候,我问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学习啊?他们说:是为了能考上一个好的初中,再考一个好的高中,然后才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我又问:那考上好的大学又是为什么呢?他们说:是为了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然后取一个好老婆,生儿育女。我接着问道:生儿育女之后呢?他们说:好好培育下一代,让他们能够考上好学校,找到好工作……
忽然觉得这样的人生轨迹不就是山里放牛娃的城市版么?我们那么拼命努力地学习、工作、生活,努力成为一个普通人,就是为了去完成这样生生不息的传宗接代。这样的生活在本质上跟放牛娃是一样的,也许我们还不一定有他过得幸福。也许有人会说山里的生活很清苦啊,又没有电,又没有网络,这日子肯定过不下去。可是你想过么,很多年前当我们并不拥有这一些的时候,我们依然生活得很好,甚至比现在开心。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并不是别人,所以在我们看来的快乐或不快乐,都是从自身的角度和标准来衡量的,但,每个人衡量事物和快乐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
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便是它死亡的时候。
有时候觉得我们像极了这样的鸟,一直在飞行在城市的罅隙里。而迷宫般的城市,让人习惯看相同的景物,走相同的路线,到相同的目的地;习惯让人的生活不再变化;习惯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却又有种莫名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