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初没有迈开步子,褚南东疑惑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们走其他地方不行吗?这里面看起来……”陶兮初又往深不见底的隧道望了望,脊背一阵寒意。
“放心,里面除了牛粪什么都没有。”褚南东也不管陶兮初的抗拒,强行拉着她往里走。
刚开始还可以借着入口处的光勉强能看得见,可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不知走了多久,陶兮初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她一只手被褚南东紧紧拽着,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和他并排前行,她看不见他,只能靠与他身体的接触来寻求安全感,所以她靠褚南东靠得特别近,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往前移动。
隧道里的地面似乎并不像外面那么干燥,每一脚下去都能感到软软的触感,陶兮初大气不敢出,谨慎地迈着步子,生怕下一脚就踩到了小水坑里。
“这里面怎么这么湿啊,泥土都是软的。”陶兮初小声问褚南东,外面明明是大晴天,而且这种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就算是隧道里也不应该这么湿,更重要的是,她想找点话说,完全漆黑的环境实在太压抑了,他觉得自己跟个瞎子没什么区别,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很可怕。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里面都是牛粪,很多山民经常路过这些地方。”褚南东的声音听起来倒很正常,就跟他走过很多遍一样。
陶兮初步子一下顿住了,“你,你是说,我们,这是踩在,牛粪上么?”陶兮初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想到自己现在有可能满脚沾的都是牛粪,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不然呢?”褚南东的声音让陶兮初怒了。
“褚南东!”
由于隧道里有回声,又很安静,之前两个人的对话都很小声,此刻随着陶兮初的一声怒吼,隧道里突然发出一片杂乱的声音,她听出来那是某种鸟类煽动翅膀和鸣叫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恐怖的画面,那些在电影院里看到的恐怖画面只会让她边嚼着爆米花边津津有味的欣赏,此刻却因为深陷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显得异常诡异而恐怖,陶兮初本能地尖叫然后一头扎进褚南东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还是褚南东第一次见陶兮初吓成这样,他在漆黑里缓缓笑了起来,镇定地一手回抱住陶兮初一手轻拍她的背,“有我在,别怕。”
陶兮初许是真的吓得不轻,身体一僵,竟躲在褚南东怀里轻轻地抽泣起来,褚南东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似乎也有些慌了手脚,一边摸索着替她擦眼泪,一边温柔地说,“放心放心,不是蝙蝠,就是些喜湿喜黑的鸟儿,它们胆子很小,已经被你吓跑了,不哭,没事了。”
陶兮初再次扑进褚南东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她是被吓到了,却不是因为吓到而哭,而是褚南东的那句话。她从小强势、骄横惯了,应该没人会相信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吧,更不可能有人温暖平静地对她说“有我在,别怕”,在这之前也许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需要,但其实她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无助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借肩膀靠一靠,而现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听到身旁的这个男人对她说,“有我在,别怕。”她只是觉得很感动,很温暖,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了。
就这样在黑暗里不知抱了多久,陶兮初才慢慢松开褚南东,褚南东也顺势将放在她背上的手收了回来,他以为她调整好了情绪,正想开口说走吧,却忽然一个软软的、冰冰的物体落在了自己唇上。
当褚南东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居然久久不能反应,他就那样愣愣地站着,感受那两片柔软在自己唇上摩挲,直到对方对他的毫无反应感到气馁准备收手时,他才如梦初醒,伸手将陶兮初的腰揽住往自己身体的方向一箍,陶兮初就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次,他在黑暗里准确覆上她的唇,他的吻不像陶兮初刚才的那个吻那么蜻蜓点水,而像一头进攻的猛兽,迫不及待地、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连在唇上流连都直接越过,长驱直入,在她的口腔里肆虐纠缠她的舌,陶兮初被这粗暴的吻吻得昏天暗地,但她是兴奋的,因为她等来了他的回应,如此热烈,如此眩晕。她借着黑暗表露心迹,她成功了。她明明知道睁着眼睛同样什么也看不见还是闭上了眼睛。
她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男人如此的霸道与掠夺,可真正承受时,却发现自己是享受的。
他和她,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那条漆黑无边的废弃隧道,印下了从此互相纠缠一生的吻。
光源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看见对方,却都默契地看着前方,直到站在隧道口。
已经下午,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往隧道里延伸而去,褚南东仍然牵着陶兮初的手。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再迈开步子,就那样站在隧道口,望着重新映入眼帘的山峦,微笑着默契地沉默着。
陶兮初脸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在阳光照耀下脸蛋儿似乎半透明一样,晶莹剔透,她有些害羞,还是鼓起勇气甩了甩握着自己的褚南东的手。
“嗯?”褚南东转过脸来,微笑着看着他,表情那么自然,自然得似乎刚才在黑暗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短短一个音节里的温柔却让她软到了心底。
陶兮初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许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也许她只是觉得沉默太久需要打破,至于为什么要打破她也说不上来,她害羞地笑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褚南东脸上的笑更肆虐了,他用手指在陶兮初额头轻轻一弹,“没什么?我怎么记得刚才明明有人吻我来着?”一脸无公害的样子,弄得陶兮初哭笑不得。
“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褚南东似笑非笑。
陶兮初本来想说明明你也有吻我,还吻得更强烈更汹涌,可又说不出口,最后居然不知为何冒出来一句,“明明是你先吻我的!”
褚南东一怔,随即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嗯,是我先吻你来着。”又将陶兮初拉近怀里轻轻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