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里刚刚站起来,就听蓝绛说了一句:“朕记得国师前段时间说,将有贵客来到都城是吗?那贵客指的是六王爷?”
“也不尽然。微臣昨日夜观天象所得,按照星象摆列,一共有四颗星辰在帝王之星周边忽然亮了起来,其中有一颗代表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份,并且这颗星星异常明亮,六王爷这次回来应该带回了一名女子吧?”
“这倒是没错,听闻是六王的女儿。”
“不对啊,六王爷的命格里应该只有一个儿子才对,怎么会多了一个女儿呢......”
“那对朕可有影响?那颗星星若是光泽盖住了朕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对朕的皇位造成了威胁?”
“这倒是没有,皇上不必忧心,星星虽然明亮,但它的光泽是给了帝王星的,按照卦象来看,那女子关系到胤月皇朝几百年的基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凡人能有这么大的影响,但只要皇上善待她,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要是皇上不放心,大可以去查查这个女子与六王爷的关系。”
“好,很好。朕会着重考虑的。”蓝绛说,“对了,前段时间国师说皇宫里或许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如何了?”
“皇上不必担心,最近不见什么迹象了,大概是布的阵法起的作用,所以最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曲幽里面带肯定的说。
“嗯。”蓝绛点点头说,“辛苦国师。”
待蓝绛走后,曲幽里身边穿着道服的弟子才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问题。”
“师父前日不是才说过皇上的天子命数不长了吗?还说近日明亮起来的星星甚至盖过了帝王星的光辉,这是代表它将要取代皇位的,那颗星星指的是六王爷。可是今天师父为什么这样跟皇上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昨日的星象变了,六王爷带回来的女子似乎是个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她的星光身为明耀,很可能是个很重要的人。她定然不是六王爷的亲生女儿,前几日我还以为是她会最后破坏了皇上的命数,但很奇怪的是,从昨日开始迹象显示,那女子竟是皇上的贵人一般,或许相反的却能能守住皇上的龙位。本来皇帝的气数将近,很快就会被挤下皇位。但是她改变了这个气数。”
“那皇宫里的妖魔呢?”
“似乎也不见了踪影,前几日差点追踪到的时候,突然像是从皇宫里消失了。总之近段时间该是不会有事了。”
“那我们还要赶紧收拾东西出宫吗?”
“暂时不必了,既然皇上的命数未尽,我们也不需要匆忙出宫,星辰阁是我好不容易才掌管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可祖师爷说要我们尽早离开,不然会很危险的。”
“管那老头子干嘛,你想跟着我混还是想跟着他混?当初他也说我进宫不会有好事,让我在着山上跟着他一样傻傻的吃苦?想得美。现在我不也一样活的好好的吗?比那隐华山上不知好了多少倍。他手上的法器差不多已经在我手上了,他差不多没用了,不必搭理他。”曲幽里阴冷地说。
“是,师父说的对。弟子愿意跟着师父。”
“好了,下去准备一下,我今晚要再观察一次星象,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后面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就可以休息了。”
“是,弟子这就下去准备。”那小弟子很带有兴奋一般很快就退了下去,只要师父说可以休息,那就真是随便可以休息了。
至于皇上那边,由师父几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前段时间因为帝王星的光泽黯淡,师父在意起来,他们也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若是今晚确定下来,以后就不必这样夜观星辰,睡不安稳了。
容陎由蓝锦领到池款款的房间。赵伶月和蓝熠正守在池款款旁边。
看见蓝锦带了人进来,赵伶月站起来问:“这是宫里的太医吗?”
“是的,六皇嫂。这就是容太医。”
“臣见过六王爷,六王妃。”容陎拱手拜道。
“太医无须多礼,我们远离都城多年,皇亲国戚不过是虚名一个,听说容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就请容太医先给款款看看情况吧。”蓝熠一边看着他一边说。
容陎颔首:“王爷言重了。”
“麻烦容太医。”赵伶月道。
“王妃放心,医者本职如此,且不说臣不能见死不救,臣拿着皇家的俸禄,也不能怠慢了郡主。”容陎径直走过去为池款款把脉。
不到一刻钟。
容陎放下池款款的手,也不看他们,沉沉的说:“郡主的体质确实少见,很特殊。”
赵伶月和蓝熠相视一眼,这么多大夫给款款把过脉,都不曾说出过这句话。连蓝熠本身是个大夫都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难道他真的是款款命中的贵人?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蓝锦不由问出声,转眼遇上蓝熠看过来的眼神,才堪堪闭了口。
“就算是特殊的体质,既然看得出来,应该也有办法医治吧?”蓝熠问。
“臣也不敢断定小郡主受了什么,但是寒气确实入体了,才使郡主昏迷过去。”
“寒气入体?”
“没错,从表面上看,郡主的体温偏低,且不论如何体温都升不起来,是这样吗?”
“确实。”赵伶月道,她这一个月照顾款款,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嗯,那就没错了。郡主脉象正常,可是脉搏明显缓慢许多,处于休克状态,这个状态下,人的体温会降得很低。敢问王爷,郡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昏迷的?”容陎点头道。
“三月初。”
“三月初这天还是冷的,可能是郡主不小心罢。”容陎说。
南方的天气,就算是三月,也已经开始回暖了,怎么会还存在寒气入体的状态。
但蓝熠只点了点头:“许是平日里太不注意了,款款总喜欢往外边跑。那,如何才能治好呢?”
容陎既然知道款款体质特殊,如今又给了个台阶下,他就顺势下了。
只有蓝锦在一旁以一种诧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
你们认真的吗……三月初……寒气入体……不是开玩笑?他记得那时候池款款可劲的晃来晃去,对当时的天气并不是很在意,怎么可能啊喂,天气挺暖和啊?!
可是人家两个都是大夫,他一个外行能说个什么……
‘皇嫂,你不打算问问?’蓝锦微笑着对赵伶月使眼色。
‘有什么好问的。你是大夫?他们不懂,你懂?收起你的好奇心。’赵伶月回他一个眼色。
算了,你们继续打哑迷,我洗洗睡吧,呸,看吧。
“现在的办法只能是把体内的寒气逼出体外,才有清醒过来的可能。可否请王爷王妃暂且移步外厅。微臣好为小郡主施针,逼出体内的寒气。”
“这……”赵伶月有些为难的开口。
“王妃放心,臣要施针的地方只是手臂。臣只是行医时有一个规矩,不习惯外人在场。”
“皇兄皇嫂请放心,容太医向来声明甚好。不会对款款有什么无礼之举的。”蓝锦道。
以他的了解,容陎看起来不近人情,对病人却是极负责的。他也确实也有治疗的时候不喜有人在旁边的习惯。
“容太医,我夫人无意冒犯,她只是太担心款款才会如此。”蓝熠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为款款医治的大夫,如何能不客气着,何况他也是作为一个大夫,当然能理解容陎的要求。
“王爷哪里的话,是微臣考虑欠周,王妃的担心不无道理,郡主毕竟是女儿家,待字闺中。实在不宜让郡主同微臣单独待在一间屋里。那就请王妃留下来。”
“多谢容太医。”蓝熠说着就拉着蓝锦走出门外。
“你看着我干嘛?”
在蓝锦不知道第几次看着蓝熠有口说不出之后,蓝熠终于不堪其扰的问。
“六哥,你真的不觉得款款的寒气入体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不是,你认真的?”
“不然?”
“那好,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容陎说款款体质特殊,是怎么个特殊法?”
“体质虚弱罢。”蓝熠淡淡道。
“体质虚弱能说特殊?”蓝锦一脸不信的看向蓝熠,你蒙我?
却见蓝熠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说是就是,你有意见?
没意见,不敢有不敢有。
蓝锦看着自家六哥的神色,匆匆闭了口,把头转向另一边,一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蓝熠见蓝锦不再追问,径自靠在门旁思索着。
门里。
“容太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王妃不必紧张,只是小小的施针,很快就能好。王妃就在旁边坐着吧,至于其他的事情微臣自己来就可以。”容陎垂着眼眸沉沉说道。
赵伶月只好坐在桌子旁看着容陎挽起池款款的袖子,好在袖子也算宽松,很容易就撩了起来,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细细小小的躺在那里。
容陎是大夫,赵伶月也知道这是必须的,但还是微微皱了眉。
容陎很快开始施针,池款款白皙的手臂上不多时就扎满了银针。
他的眼睛斜了一眼看向赵伶月,然后不动声色的在每根银针上停留一小会儿将内力通过银针输给池款款。
这内力是融冰所用,对池款款本身没什么影响,所以不存在什么相克的。哪怕他是魔。
池款款只觉得冰冷融化了,眼皮也轻飘飘的,没有沉重感。
她的眼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了坐着床边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楚模样。只能大概看到一个硬朗的轮廓,还有一双如星辰般闪着熠熠的光芒的眸子。
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她只微微睁开一点,又缓缓嗑上了眼皮。
容陎嘴角噙着笑意,眼里是旁人不曾见过的柔情,迎着光柔和了冷峻的脸庞。
绮罗,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不多时,容陎将银针取下,收拾好了放回药箱里。
回过头对赵伶月说:“臣已经为郡主把寒气逼出体外。相信郡主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届时好好调理一下便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我开些方子,只消喝几天药,补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亏空便可。”
赵伶月移步到床前,伸手探了探池款款的体温,发现她的体温确实上升不少,又见了她面色开始红润起来,连忙道谢:“款款看起来果真气色好多了。多谢容太医了。”
“这本是微臣职责所在,王妃不必客气。”
赵伶月随着容陎走出门外,正看见了门外还站着等候的蓝熠兄弟俩。
“怎么样了?”蓝熠看见他们走出来,忙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注意这些日子切不可再受凉,而且,尽量别让郡主碰火。”容陎道。
“……”蓝熠微讶的看向容陎,他怎么知道款款不能碰火?还是单纯只是建议这么简单?
容陎挑眉看着蓝熠一脸吃惊的样子。看来自己不用刻意去解释了,大家都懂。
但是蓝锦再一次发挥好奇害死猫的决心,又一次开口问:“不是不能受凉吗?怎么还不能碰火了?不碰火的话,就不能暖起来,不是更加糟糕?”
“倒也不是什么,就是郡主刚刚受了寒,需要温和调理,火太烈了,不适合。”容陎淡淡的说。
“还有这样的?”蓝锦疑惑道。
容陎却不再说话,便不好开口再问,谁让人家是太医,有资格说呢,是就是吧。
不过……就不能稍微解释一下嘛!跟他六哥一样,好歹六哥还给了他一个眼神嘛!
蓝熠深深的看着容陎,见他脸上平平静静,没什么异样,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道:“我们会注意的,多谢容太医了。”
容陎垂下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又简单的交代了些煎药的时候需要注意的地方,开了方子,就拿上药箱告辞了。
赵伶月送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蓝以澈从花园方向回来。看见容陎便问:“娘,这是?”
“是来帮姐姐看病的大夫啊。”
“那姐姐好怎么样了?”
“嗯,好了。”
“太好了,谢谢大夫。”蓝以澈感谢的抓着他的袍子。
容陎难得温和道:“不用谢。”
“那我先回去看姐姐了。大夫慢走。”蓝以澈说着跑进屋了。
“澈儿还小,也不知道什么礼数,让容太医见笑了。”赵伶月说。
“没有,小孩子该多活泼些才好。”
以前绮罗也最喜欢小孩子了。
随着赵伶月踏出了王府,容陎坐在回皇宫的马车上,掀起帘子看越来越远的六王府,眼眉微挑,绮罗,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绮罗这次是我先找到了你。那么,你是不是愿意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