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膳时间到了。
李厨已经炒出了好几道菜,而风雪雁也已经在忙活着她的那道菜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菜刀走了出去。
风雪雁走到外边,看到那俩兔子被放在桌上,过去把它俩提起来放到地上,蹲下说道:“肉团子,虽然你们还没成精说不了话,但娘知道你们有灵根能听懂我的话,是吧?”
虽然在旁人看来,她跟兔子对话有点傻,还有点痴,但她不至于感觉不到这兔子没有灵根,没准还真能成精。
事实上,这兔子真听懂了,双双动了动耳朵。
见它们动耳朵了,她便顺着它们的毛。
“给你们个任务,去喊你爹吃饭,认得路吧?你们就跳到他书房门前,有力气就撞开,没力气就使劲撞出声音让他听见,成吧?”
话一说完,这俩兔子真转身就跳出去了,风雪雁对此很满意,买只兔子都能买到有灵根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至于为什么让它们去,还不是因为他的院子不让女眷进呀?暂时又没有闲着的男丁,她自己又抽不开身,能怎么办呢,只能让兔子去!
雪球:阿娘如何知道我们能听懂?
雪团:不清楚。
雪球:我们要不要……
雪团:不要。
风雪雁见着它们跳远了,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弄着她的菜。
府里人丁旺盛,炒出来的菜恐怕不够分,所以她决定煲汤,且是最常见的鸡汤。
这鸡汤还是花寂云教她的菜谱,与一般的鸡汤不同,里边多了几副药材,可谓是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养生保健之绝品,说得有点夸张了。
奢侈点还往里边放一株仙草,调养灵气。
她现在就几株灵草在小花园,奢侈不起。
俩肉球从厨房直蹦到了顾涟笙的书房,它们妄想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撞开那大了它们不知几倍的门。
虽然没成功撞开,倒是成功引起了萧麒和顾涟笙的注意。
萧麒听见门外的微弱的声响,过去开门望了望,没看见人在外边倒看见了俩兔子。
“王爷,这……”
顾涟笙看向门口,只见它们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瞬间明了。
他起身走到门外抱起地上的两个肉团,嘴角微微上扬,道:“开饭了。”
萧麒满脸的震惊和懵逼。
震惊他又看到了顾涟笙的笑容。
他又笑了啊!这比自己封官加爵了还要震惊。
懵逼这俩兔子怎么会在这,而且王爷一看见它们就说开饭了。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是自家王妃叫这俩兔子来的?
这兔子能找来这里也是吓人。
顾涟笙抱着俩兔子,一步一个脚印,慢悠悠地走去厨房。
萧麒则紧随其后。
不过雪球可不是什么安生的主。
它在顾涟笙怀里动来动去的,顾涟笙突然想起风雪雁从他书房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它抱在怀里而且是放在肩头。
于是他将雪球提起放在肩头,还没过一会,不知它哪来的勇气,居然还想往顾涟笙头上爬,简直就是勇士兔,勇气可嘉。
他突然停了下来,把雪球从肩上拿开,揪着兔耳朵提起来放到他的眼前,盯了好一会儿。
萧麒内心一紧。
完了,王爷怕不是要生气了,不会一生气就把王妃的兔子给摔了吧?
连萧麒都觉着顾涟笙生气了,更何况是雪球这个当事兔啊。
被顾涟笙盯着它都慌了,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小命不保啊。
雪球:我好慌……团儿啊,救命啊!阿爹这眼神太可怕了!
淡定哥雪团:让你作,都说阿爹他脾气不大好,你还在死亡边缘试探。
暴怒弟雪球:你说什么风凉话呢!我小命快没了啊!
谁知顾涟笙盯着它好一会,嘴里突然冒出一句:“下不为例。”
话语刚落,就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连萧麒都惊呆了。
卧槽?这还是我认识的王爷吗?
雪球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他头上。
雪球:诶?????我不用死了?哈哈哈,我不用死了!活着真幸福。
雪团:离死不远了。
雪球:谢谢阿爹,阿爹真好!
雪团:人家听不见。
顾涟笙就以这样的姿势一路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边全是府里的下人,不在厨房工作的所以不知道顾涟笙要来吃饭,到饭点自然而然就来吃饭了。
他一到厨房,五十号人就全盯着他看。
只见顾涟笙头顶一只兔,怀里一只兔,身旁还有个萧护卫,非常淡定地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人,却依旧是那样的富有威严和压迫感,简直毫无违和感。
“王爷。”虽然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倒也不能忘了规矩不行礼。
顾涟笙只是轻轻点点头。
风雪雁风尘仆仆地从厨房里出来,道:“马上开饭……”
话未说完就看见了顾涟笙此时此刻的造型,顿时笑了。
“噗嗤。”
顾涟笙见她从厨房里出来也不觉着哪里奇怪。
他想着她大概是嘴馋了才窝在厨房里,并没有往她会下厨这个方面想。
他慢慢走近风雪雁身旁的大桌子,坐下去问道:“笑何?”
风雪雁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形象,奈何她就是憋不住:“噗嗤,我就是——就是突然——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
顾涟笙把雪球提了下来放桌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轻声笑道:“这点随你。”
他浅色的唇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面具也挡不住他绝美的容颜,甚是漂亮。
这一笑,迷倒了一众婢女,啊不对,男仆也被迷到了,这可是第一次见啊,多震撼啊!
在府里多少年了,笑是肯定没见过了,你能听见他讲话的次数两只手绝对数的过来。
萧麒则是觉得,成亲和没成亲的区别很大!
顾涟笙现在一天笑的次数比一年都多。
风雪雁一脸骄傲,有一股儿子多年奔波为老母亲争光了味道,然后又摇了摇头,故作失望道:“可惜了。”
顾涟笙:“可惜?”
“可惜那只随你,一点也不活泼。”
她玉手一伸,指了指顾涟笙怀里的肉球。
“那也挺好的。”
幸灾乐祸弟雪球:团儿,阿娘嫌弃你。
嫌弃哥雪团:默默翻了个白眼。
风雪雁刚想返回厨房去看看她的汤,便看见周边那五十号人还站着呢,便有些奇怪了。
“坐啊你们都站着干嘛?”
他们倒是想坐,但是不敢!五十对眼珠子全盯着顾涟笙,是碍于顾涟笙的气场。
咦惹,不敢动不敢动。
“坐吧。”
顾涟笙一声令下,一众人全放心了,终于可以安心坐下了。
风雪雁回去瞅了一眼那一大锅的鸡汤,吩咐道:“小珊,上菜吧,我这汤也能上了。”
风雪雁出来与顾涟笙并排坐着静等开饭。
她趴在桌上,薅着雪球的毛发道:“你怎么能当众骑你爹头上呢?这得让他多没面子,要骑也要偷偷骑嘛!”
顾涟笙:“……”
这时,菜端上来了,所幸桌子很大,五菜一汤放着也只是占了一点点的地方而已。
主人的菜上完了之后,才往另外几张桌子上菜。
相对之下,顾涟笙对于餐具没什么要求,全家老小吃饭都用的一样的碗具。
只不过主子用的和家仆用的是分开的罢了且种类也多。
风雪雁把两只兔子放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给了它们两根胡萝卜,晚饭自行解决。
“小迷糊。”风雪雁轻声唤他。
顾涟笙:“嗯?”
“能不能……让刘叔萧麒和我们一起吃?”
她实在是觉得凄凉,这么大桌子就俩人吃饭,看着就不舒服,桌子要小点还好说。
“为何?”
“这么大一张桌子就俩人吃饭,不觉得很……凄凉吗?”风雪雁撅起来小嘴。
顾涟笙笑了一笑。
他这媳妇活泼好动,脾气也阴晴不定,喜热闹,他就喜欢她这股可爱劲。
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去吧。”
他生性喜静,性冷淡……不是不是,性格冷淡,沉默寡言,对谁都是面无表情,就算是心里头不高兴,有火气,表面也是静如止水。
只有对风雪雁才会展露出他的喜怒哀乐,甚至犯病之时也会依赖她。
而她生性好动,喜热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她也生性强硬,不会在外人面前示弱,不会让一丁点自己内心的懦弱流出。
她只会对顾涟笙展现自己小女人的模样。
风雪雁得到了指令,屁颠屁颠去把那俩人拉来。
刘叔:“王妃,这不合礼数。”
萧麒附和:“是啊王妃,这不合规矩。”
风雪雁皱了皱眉头:“王爷都同意了你们还顾虑什么?”
刘叔还是不同意,这不合规矩,下人就得有个下人的样子,不能越线。
“不可。”
风雪雁又道:“就今天嘛!就今天!”
三人都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终于,两人被她带走了。
自此以后,风雪雁从未喊过他们同桌,毕竟也是了解到了他们的性子,不愿过界,便也只能随他们去了,毕竟强人所难不好。
“诶?李厨子,你今天还加菜了啊。”
“李哥,你这鸡汤好喝啊,怎么煲的?”
“李厨子的手艺就是不错啊。”
一兰笑道:“这汤是王妃给熬的。”
“王妃的手艺真好。”
“这汤和以前喝的不一样,以前的哪有王妃熬的好喝。”
“多谢王妃。”
顾涟笙盯着面前的汤,根本没料到自家媳妇会下厨的呀。
他轻声发问:“你熬的?”
风雪雁满脸骄傲地点着头。
“那必须,你当我跟着臭老头是白混的?”
他趁着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吃,埋头苦喝之际,趴在她的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以后,只许做饭给我吃。”
风雪雁嗤笑一声,心里想着:怎像个孩子似的,倒也真是可爱。
萧麒喝了几口汤,我的妈,要上天了。
“王妃,你这汤怎么有股淡淡的药味啊,但还是好喝。”
刘叔喝的时候却没尝到什么药味,他还就不信邪了,又喝了一口,的确没有啊。
“老朽怎么没尝出来药味?”
风雪雁的眉梢微微挑起:“你这舌头够灵的啊。我在里面放了一种草去味的。”
顾涟笙面无表情,淡言:“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舌头。”
风雪雁忍俊不禁,这是亲主子没差了。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顿饭,顾涟笙吃得最多的东西,就是她熬的汤。
吃饱喝足,风雪雁便和顾涟笙一起回去了。
只不过风雪雁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涟笙去了自己的书房罢了。
雪球这小东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跟着顾涟笙去书房,使得雪团不得不跟过去。
万一那个傻兔子把他惹着了,那不得兔命不保啊。
晚风徐徐,夜里微凉的风并未含有凉意,打在人身上却觉得微微清爽,很是舒适。
风雪雁坐在小池塘边,盯着里边的小鱼,看着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看着还挺自由自在的。
可惜池塘里的并不是活水,再宽敞的池塘那也是人造的假水域死水,过段时间得过水,怎么也比不过湖泊好啊。
她把灵力聚集在掌心,再由掌心传递到手指,她将手指伸入池塘。
顿时,池塘里的水有了点小波动,像一个小泉眼里不断涌入了细流一般。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这个法术只能维持五天罢了,至少这期间不用担心换水的问题。
也不知她是否是困了,瞅见那绕树的绳子便有些想睡觉。
她轻轻一跃,便从小池塘那一处飞了过来,顺势躺在上边,闭目养神。
顿时,她身上被一股白色的气流围绕,那是她体内些许的灵气,她并没有睡,只是想偷偷懒,躺着修灵。
或许是觉着自己已为人妻,花寂云却浑然不知,可惜没收到师尊的嫁妆,亦或许是因为今天熬的鸡汤,让她睹物思人了吧。
虽然风雪雁嘴上常常嫌弃他,却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三年都不见人影,说不想也是骗人的。
再怎么说也是被他带大的,就跟自己亲爹似的,哪能没点尊老的感情。
但她也是嘴硬,就算再怎么想也不能当他面承认。
花寂云又何尝不是呢?
对她就跟自己亲生闺女似的,也是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紧张到不行。
但他总不能云游一半因为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就回去吧,不光女娃子会看不起他,他自己都觉着老面都丢尽了。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贪玩呢?”风雪雁叹了口气。
“我想吃你烤的鱼,你熬的鸡汤,还有你珍藏的灵草。”
“一株灵草都顶我修三个月的灵了,说白了我还是惦记你的灵草,和你没半点关系。”
她就惦记着花寂云烤的鱼熬的汤,可他就是懒得动手,再加上又贪玩常年云游,一年能吃上花寂云的菜一回都多了。
每每花寂云想讨风雪雁的秘酱,她都会让花寂云烤个鱼作为交换。
顾涟笙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她的院门口,刚想进去便隐隐约约听到了她在自言自语,嘟哝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她在说什么,顾涟笙就不知道了。
她突然坐了起来,两条腿悬挂着前后摇摆,抬头仰望着星空,大喊:“你个死老头,我下山之时就不该手软,就应该把你的草药拔个精光!”
还在云游的花寂云顿时打了个喷嚏。
“啊嗤,老夫都一把年纪了,谁骂我?”
一把年纪倒也是没有,不过三十六临近四十罢了,而且还长了一张十八九岁少年郎的模样,甚是稚嫩英俊。
“得了啊,玩够了该回去了吧?”丁无极不止一次这么劝过他。
“去,老夫还没逍遥够呢!过几日咱们启程去绮盛。”
花寂云就是贪玩的性子,一点也不着急回去似的。
“既然离那不远,那便去瞧瞧臭丫头的父母。”
“也好。”
顾涟笙静静地站在外边看着她,这样的她居然还有点小可爱。
“小丫头。”
风雪雁听见了他的声音,往他的方向看去,便看见顾涟笙带着俩兔子回来了。
她冲他笑了一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你回来啦。”
顾涟笙把兔子放到草地里,走过去把她抱了下来,道:“夜里凉。”
她摇了摇头:“不碍事。”
她起身去给他泡了一壶茶,两人坐在院里树下的小圆桌处,品茶聊天。
“今夜莫要偷偷溜去书房可好?”哪有半夜溜走的,溜走倒没事,不睡觉就过分了。
顾涟笙:“好。”
她吧唧吧唧着嘴巴,今日进去他的书房,也没有看到很多公文堆在桌上,也就那么一点点,到底为什么天天窝在书房呢?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她启唇问道:“虽然你不是一般的王爷,但怎么感觉你比小潇子还忙?”
顾涟笙一听她这么一问,突然顿了一顿,淡言:“一个人习惯待在书房罢了,但昨日真有事。”
以前他都是一个人生活,比较无趣,只能待在书房写写画画品品茶。
每日每夜都是这样过的,那得是多无聊啊。
她不禁起了戏谑之心,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道:“小媳妇儿,让爷好好疼疼你。”
顾涟笙抓住了她的手,紧盯着她的双眸,俯身吻了过去。
“你确定?”
那邪魅的语气不禁让她有点慌,尴尬的收回小手,干咳了几声。
“明日回门。”
顾涟笙将她抱了起来,径直走向寝室,淡言:“小媳妇儿,回房办正事!”
惊慌女:“什什什什么?明日回门!不可胡来啊!”
冷漠男:“回房睡觉。”
她顿时小脸发烫且有些尴尬,到底是自己浮想联翩了,还是他故意的?
他嘴角勾起一个异常邪魅的角度,对着她的耳边小声道:“既然你这么想,那么为夫改日再补回来。”
风雪雁:“……”卧槽?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