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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是“奸臣”还是“治国能臣”

清朝时的一些士子和现在的一些学者,对《宋史》没有把史弥远列入“奸臣传”颇为不满,说《宋史》对“史弥远不仅没有列入《奸臣传》,而且在《史弥远传》中也竭力进行粉饰,阴谋杀害韩侂胄被写成侠肝义胆,违反宁宗遗志非法扶立理宗也被写得名正言顺,至于降金乞和则只字未提”。

史弥远究竟是一个“奸臣”还是“治国能臣”?

这问题本书在《前言》里就开宗明义地指出:史弥远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位治国能臣。

我这个结论不是空穴来风,不是主观臆造。我是在查找与研究史料的过程中,逐步走出欧阳玄设定的禁区,走出课堂老师的教诲,直到近年才发现《宋史》这部“正史”的“不正”,发现欧阳玄等人对史弥远的生平封锁了真相,篡改了历史。

多少年来,学历史的人几乎都不知道韩侂胄的被诛,是宁宗以“虎符”调殿前司护圣步军殛杀韩侂胄于玉津园,而且当即给完成该任务的殿前司三将连升五官;都不知道开禧北伐失败后,首提与金和议并同意函苏师旦的头于金的人是韩侂胄;都不知道是宁宗自己亲自主持与金签订嘉定和议,并经文武百官三次集议,然后决定函韩侂胄之首于金的;都不知道南宋王朝居然在宰相史弥远的具体领导下,有过一次长达八年的,拒绝金人议和,最后取得胜利的抗金斗争(也是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对金战争取得胜利的斗争);都不知道南宋王朝还曾经有过一次宋军北上收复山东与河北沧州大名府等故土(举七十城之全齐,还三百年之旧主;魏了翁称“山东三十余州复行王化,河北二十四郡喜见官仪”;真德秀称“故境之归,殆将万里”),由宋廷委任官吏,改齐州为济南府、兖州为袭庆府,使南宋的疆域达到顶峰的历史;都不知道理宗的继位,不仅有史弥远拥立,而且是宁宗自己托遗,由杨太后做主并垂帘听政;都不知道《宋史》的《宁宗纪》与《理宗纪》删掉了多少历史真相,从而根本不知道史弥远在宁宗朝坚持以民为本的执政理念,协助宁宗处理好有关民生问题、社会安定问题和军事建设问题等战略大计;根本不知道史弥远在理宗朝辅助理宗妥善地处理了方方面面的(包括廉政建设与平定淮东的李全之乱)国家大事,稳定了政权,保障了南宋人民生活的安定。

史弥远逝世时,理宗掌管的是一个完整的南宋版图,一份完整的“家业”。无怪乎当时有些士人给予史弥远极高的评价,誉史弥远“道大擎天,功高夹日”;“社稷赖以安固,乾坤为之清夷”;甚至在史弥远逝世后十八年(1251),策试宗室的策题里还在歌颂史弥远的“文治”与“武功”,将史弥远比作周公。理宗自己在史弥远逝世后二十年还为他亲自撰写“公忠翊运,定策元勋”的碑文,虽然其中不免有些溢美之词,但亦是有事实根据的。

七百多年来,说史弥远是“奸臣”的舆论已成为“社会公论”,即使是史弥远的裔孙后代,也多从此说。《史氏宗谱》是跟《宋史》走的,只有清康熙年间曾任湖南永州知府的史在矿读了史弥远的“两疏”之后,颇为感慨地说:史弥远这两个疏,“功在国家,利在社稷”,后人评价当会有折中之论,不该全盘否定。事实是,年代越远,离当年事实的真相也越远。对史弥远是如此,对真德秀也是如此。在此,我们不妨看看七百多年来,一直被史学界奉为反对“奸相”史弥远的“正人君子”真德秀当年对史弥远的评价:

1.“天下之本在元良左右得贤则万邦正。人主之职论一相经纶,有道则百度修。”“史弥远宽宏而缜栗,刚大而粹夷。有尊主庇民之诚,足以卫王室。有亡身殉国之节,可以通神明。”

2.“史弥远清明而庄重,宏毅而粹温……端诚于国,心逾金石之坚。当群狂之横流,仗孤忠而首奋。不为祸患之虑,独陈社稷之言。扫妖笰于太微,乾端澄肃。正少阳于贰极,震器尊安。陈平之智有余,萧相之功第一……有礼贤引类之风,有折冲销萌之略。”

3.“史弥远直方以大,明哲而忠……收威柄而尊王室,密赞至谋;建储贰以重宗祧,独陈大议。”“若太公于齐,姬公于鲁。”

4.“古之大臣,有身佩安危而不容以家国异视者,曰世臣,曰社稷臣。若商之伊陟、巫贤、周之吕伋、召虎,世臣也。汉之平、勃,唐之狄仁杰,社稷臣也。有一于斯,去就之间俱不可苟,而况兼之者乎?”

5.史弥远“自登翼于万机,首整齐于百度。群材汇进,蔚有庆历、元祐之风;公道砥平,浸还乾道、淳熙之旧”。

6.“臣独曰此数十年来所无之气象,圣君贤相优容涵养,致此盛事,岂易得哉!”

7.真德秀在湖州事变(1225)后为济王辩护而罢官,绍兴四年(1231)元月,皇太后75岁庆寿,大赦,诏真德秀复原官祠禄。此时真德秀主动给理宗、太后写了谢表,同时给史弥远写了“谢启”,对当年朝廷对他的处置有所悔悟。如他对理宗言:“瞽言触宪,宜坐锢于终身。”“国人皆曰有罪,上独示于矜容。”在其“谢丞相启”里,也讲到史弥远对他的宽容,把史弥远比作春秋时著名的大政治家管仲,说:“罪如韩愈,盍贬潮阳之八千;仁若夷吾,仅夺骈邑之三百。”

看,当年真德秀是如何评价史弥远的?他把史弥远比作姜公、周公、召公、伊尹、管仲、萧何、陈平、周勃、狄仁杰!宋宁宗与史弥远是“圣君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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