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听着这话,一下子蹲在地上,抽泣起来,去外面的世界找人,这无疑是徒手攀岩,绝不可能的事,心想孩子看来真的没救了。
这时老秀才走了过来,让母亲不要这么悲观,他告诉母亲并不是没有办法走出去,可以趁大晴天午时三刻去那条山路试试。
母亲听后大喜,忙问原因,老秀才解释说,古时候有午时三刻开斩之说,意思就是在午时三刻开到问斩,那时阳气最盛,阴气即时消散,山鬼害怕阳气重不敢出来作怪,或许。
原本母亲听着这话挺开心的,可老秀才后面那个或许,让她有些犹豫了,孩子已经这样了,若是父亲踏上那条山路也变成这样,这个家算是彻底散了。
老秀才好似看穿母亲的担忧,就说,“傻有傻人福,若是让陈大壮去,我再给他一些辟邪的东西,有四成的机会能走出去。”
母亲听后还是下不了决心,就在这时候父亲冲了进来,朝老秀才磕了几个头,说:“到了外面的世界,我该找谁来救初七?”
老秀才满意的看了父亲一眼,说:“走出这条山路后,你一直朝西方走上五十里,看到一座寺庙,把那庙里的老和尚请来,初七就有救了。”
父亲听后,揣着一些米噶哒就准备出门,老秀才连忙叫住父亲骂道,“莽夫,你这样去十之八九就回不来了,老夫观察过气候,明天才是大晴天,现在你的任务是怎样说服村民们。”
听后,父亲傻笑一声,看向母亲,问:“秀儿,你最有办法,怎样说服村民们?”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朝老秀才磕了几个头,从床上抱起我带着父亲跟六个姐姐就去村中间的槐树下,那里有不少村民们正在聊天,看着母亲抱着我,就问,“秀儿,这大热天你抱着初七干吗?难道初七这么大还要喝(奶)。”
那村民们说出这话后惹得大家起哄的笑了笑,但是,他们看到母亲的脸色不对,又问:“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
母亲啥话也没说,拉着父亲跟姐姐们就跪了下去,说:“乡亲们,老陈家对不起你们!”说完,母亲就朝他们磕头。
“到底出啥事了?”那人又问。
“我家初七昨天夜里去了那条山路,现在被山鬼缠上,有高人说初七活不过三天,我想让我家大壮明天午时三刻踏上那条山路,到外面的世界去请人,求大家看在老陈家就剩这根独苗的份上,让我家男人去试试。”
母亲开门见山的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并没有说明那高人就是老秀才,她是不想再让人辱骂老秀才,毕竟老秀才的名声在坳子村不咋好,若说那高人是老秀才,村民们指不定怎么辱骂他。
说着,母亲拉着父亲跟六个姐姐不停的朝他们磕头,无论别人怎么拉,死活不起来,就一个意思,除非你们同意不然我就跪在这不起来。
村民们被母亲这一番动作弄的有些无奈了,乡里乡亲的谁家没个难事,若是别的事他们或许就答应下来了,可这招惹鬼神的事,他们一下子没了主见,最后是村长站出来说了一句话,“秀儿,这事有几成把握?”
母亲说四成,村长听后就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大壮遇到啥事了,你家可就塌了天,你最好考虑清楚。”
村长这么一说,算是同意了,母亲再次磕了几个头,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带着父亲跟姐姐们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后,老秀才正坐在竹椅上,看到母亲他们回来了,就问村民们同意了没,母亲告诉他同意了,又问他明天需要带什么东西。
老秀才拿了一竹筒童子尿、一块白布递给父亲,说:“明天头上裹着这块白布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就算后面有人喊你也不要回头,一旦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你把童子尿淋在身上,嘴里喊‘为父吊孝,向鬼神大人借路走一遭’”。
“这样就行了?”母亲担心的问道。
老秀才点了点头,说:“书上讲,走夜路按这方法行的通,具体怎样老夫也不知道,只能试一试。”
事情已经这样了,母亲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在家里翻出一些干粮塞给老秀才,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就把老秀才送走了。
老秀才刚出门口,好像想起什么,一掌拍在脑门上,就问母亲,“你家那本《山海经》借老夫看看,指不定那上面记载着更好的办法。”
听着这话,母亲有些迷惑,就说,“大壮没把那本书给您?”
老秀才也是迷惑不已,摇了摇头说没有,这时候父亲走了出来,把那事说了出来,母亲听后倒也没有责怪父亲,恭恭敬敬地送老秀才离开,老秀才一边走着一边摇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天意如此,村子要出和尚了。
听着这话,母亲跟父亲一肚子疑惑,不过也没有过多的去想那话,就转身进了家门。
虽说盛夏比较炎热,可坳子村晚上还是有几分凉意,村内很多人已经早早的睡下,可父亲跟母亲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
母亲依靠在床头,考虑了半晌说,“老秀才的话,有几分可信?”
“管他说的对不对,我都要去试试,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初七就这样死去吧?”一向不抽烟的父亲,卷了一根旱烟抽了起来。
“艾!”母亲叹出一口气,说:“你明天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哪有什么别的办法,村里这些人就老秀才识字,他懂得东西也是最多了,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肯定就是了。”父亲抽了一口烟,心里也是害怕,跟鬼神借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为了我,他也是豁出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母亲起了个大早,麻利的给父亲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说是丰富其实很简单,就是青菜里面放了一点肉沫,外加一个鸡蛋。
父亲起床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就喝了一口青菜汤,也没舍得吃,让母亲把这些东西分给六个姐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儿子,你千万别提前死了,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那时候我的意识非常模糊,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我身旁说话,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浑身忽然就有了气力,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上去红光满面的,一点也不像要死的人,反倒比一般人的面色还要好看。
父亲看着我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说:“不愧是老子的种,这就好了!”
母亲一把推开父亲,跑到我面前抱起我,哭着说我是回光返照,哪还顾得上其它,就催促着父亲快去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