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幽魂千里赴旧盟（下）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清魂和圣香则随着大堆人马回京，日子一过又是七八日，而清魂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清魂腿部不便没有骑马，坐于马车之中，这马车自是比清魂的马车强上千百倍，四米见方于十六匹马带着，马车的顶部镶嵌着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马车的底部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四周的墙壁竟是空缕雕着四季花鸟山河以描金勾边，因为四周墙壁都空缕雕怕外人容易看到里面所以着挂着紫纱的绣纱窗帘，马车的一摆着一张单人床，占去小部分的空间，床上铺着上等的金丝绒和彩绣缎被，床的另一外边有一只红木小桌被固定在马车里，小桌上的托盘也同样被固定在桌上，桌上放着带磁铁的茶具一看便知上好的官窑烧制出来的好等好货，因为带有磁铁就算马车摇晃的在厉害也不怕茶具会从桌子上掉下来。
清魂在这马车里除非有特别的事情，不然便是在马车一呆一整天，连吃的东西都是别人送上来。
她在赶工。
清魂坐在床边，一手捏着细如牛毛的针，一手按着绣帐飞针绣线，那一幅牡丹图的大体已经完成，只剩下几只转着牡丹飞的的蜜蜂了，一般绣的是彩蝶，可是偏偏她已经绣不出彩蝶便改绣蜜蜂的，其实蜜蜂也不错。
手下猛然一停。
清魂抬头掀起绣纱窗帘一角，朝外一看，心中便是一喜。
她终于回来了。
她终于回家了。
她的家，她梦过多少次，想过多少次，一直走，一直走，却一直走不回来。
而今天就这么快，就这么快，她竟回来了。
前面有几千兵马，后面有几千兵马，清魂是马车在中间，随马车而行的是圣香和杨桂华，圣香偶尔也去马车里坐坐，当清魂刚刚掀起绣纱窗帘时，杨桂华便看见了，勒马而来：“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微臣？”
“这是什么地方？”清魂微微捋秀发于耳根处，似是不经心的问道。
杨桂华闻言四处观望，不远处有在座小山，山上好像是长着许许多的野梅树，因只不是冬季的原故，没有梅花的梅树不是很惹眼。
满山的梅树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山上曾的一个从绍兴酒泉乡搬来有居民，听说是冬季梅花上的梅雪是最好的酿酒水源，就在这山上住下，可也大概在十多年那一村子的居民就这样莫名其妙一夜间死光了，却查不出原因。
而那些居民的尸体就葬在山上，每年梅花开的最艳，却葬着死人的地方，所以这山人们叫它‘乱梅岗’。
“这里是‘乱梅岗’。”杨桂华恭谨的回答，其实去京城根本不用去翻这座山，只是路过而以。
“噢！”清魂微微点了点头，嘴里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更喜欢叫它‘小梅’。”
“我想去山上看看。”清魂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直接下命令。
“这……”杨桂华为难，此时还是少生事为妙。
“杨侍卫这是不愿意吗？”清魂微微挑眉，便大声呼唤：“圣香！圣香！”
圣香这次是早有准备似的从一边猛然冒了出来，十分搞笑的一拱手，口中嘻笑道：“公主大人有什么咐吩？”
“我要上山去看看，你可愿背我去看看。”清魂也十分配合圣香佯装出公主的架子。
闻言，圣香二话不说背部对着清魂弯腰，清魂忙爬到圣香背上，圣香先一颠，然后稳稳背好，大喊一道：“走咯！”便大步向前。
“清魂就是坐轮椅也走不远，有心疾的圣香公子背着我又能去哪里？”清魂呲了一声：“如果不放心的人话就跟着，但是不要跟的太近了。”
杨桂华无奈只好远远的跟着清魂和圣香。
这山不是很高，说是山都点也说大了，最多只是说一个高坡而以，周围都是着长着绿叶的梅树。
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清魂并不是很重。圣香背着清魂说的方向直走，却不知目的地是哪里。
“你这是要去哪里？”圣香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噢！这个嘛……”清魂会心的笑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我只想回家看看罢了。”
“家？”圣香一愣。
清魂的家？
能让清魂一想便能开心笑起的地方。
秉烛寺都不能算的上，
清魂的家？
应该是大玉和清魂的家才对。
“我家的树口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梅树。”清魂又是一笑，是他说要在家门口种一棵梅树的。
“噢！”圣香点点头，其实心里一直的叽咕，其是这样的梅树看起来都一样，谁知道你家门前的是那一棵。
“圣香？”
“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埋葬那棵树的西边。”清魂淡淡的开口，像是怕圣香记不住似的又说了一边：“记住是梅树的西边。”
因为东边葬的是他的骨灰。
“知道知道！”圣香不经心的开口道，不经心是想尽力掩视住心的悲哀。
“啊！”清魂突然一声。
“怎么了？”
“我家到了。”清魂微微一笑。
这么快就到了，那里有一棵看起比较稍大一些的梅树，也只是稍稍大了一点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特点，没准明年来的时候就不找了，那边还有一个小土包，上而立了块木牌，上面的字历经风霜却还能看的清楚——痴人康筳之墓。
随着圣香目光清魂道：“那是我义父的坟墓，九岁时义母去世，我便跟着义父了，可是义父在我十三岁那年也走了。本想把义父的坟重修，可是只怕来不及了。”
清魂又指了指旁杂草空上有十几只凌乱的破木头：“那里本来有座小房子，只是太久没住就成了那样，把我放在梅树旁边就好了，你不用背着我了。”
八月份的草地还是绿油油的，气候赶干燥了一些，午后的太阳晒的大地干热，圣香把清魂放在梅树的旁边，清魂坐在草地上倚着梅树，就从袖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递给圣香。
那是清魂装着‘无心’的小瓷瓶，竟然一整瓶都给了他，他有些不些无解，随后了然的拿过瓷瓶望怀里一揣。
‘无心’递给圣香以后清魂又从袖中拿出那一幅牡丹图和针线，一幅要开始刺绣的模样，圣香伸头一看，那幅牡丹图只要将那半只蜜蜂绣完就完工了。
“现在不要打扰我，等我把这只蜜蜂绣完，我们在上路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清魂捏着针没有抬头的说道。
圣香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那杨桂华的人马就不远处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点的闹人的声响。
清魂就安安静静的坐的梅树下面，低着头手中的针一上一下的动着，绣绢上的蜜蜂慢慢的在清魂的巧手之一点一点的成形，淡淡黄色的蜂翅，黄色的小身躯，褐色的条纹，黑色的眼睛，再以滚针更细的线绣出蜜蜂两只眼睛中间的一点点毛绒，再下那是几只黑色带着亮黄色花粉的小脚，下来是尾后针……
秋天的天看起来很高很高，天下零星的几丝云不一会儿被风吹的无影无踪，远处偶尔还能听到几听蝉的鸣叫，微风拂大地带来了几丝清凉，一片黄色的落叶轻飘飘的落在清魂的绣图上。
清魂抬眼看着天空，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马上就要到傍晚了！
轻轻的拾起绣图上的落叶放在一边的草地上，稍稍轻了一口气，将线头固定的绣布上再咬断，一只小小的灵动的蜜蜂就像活生生会动一样的出现的绣布上，绣图的图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字体的部分了。
字体的部分只用了一种纯黑色的丝线，比牡丹要好绣许，飞针走线，不一会儿就出几个蝇头小字‘愚妹赠于兄长圣香’。
在次咬断线头，清魂真真的松了一口气，终于绣完了，再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就些麻麻黑了，平放置在腿上的绣图竟一刹间被风卷起于半空中，然后悠悠荡荡的随风起舞，渐渐的远去。
清魂并没的自己去追，更没有喊人去追，只是静静的坐在树下，静静看着飞走的绣图，慢慢的绽开着一个恬静的微笑，头微微的斜靠在梅树的树杆上，慢慢的闭上的眼睛……
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绣针还没有来的及放回去，却见手缓缓的落在草地上，绣针也掉在草上……
一切静若无声，一切如常，只是又是一个生命的陨逝……
“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该催催公主！”杨桂华身边的副将道。
杨桂华不是语的看着圣香，眼神寻问。
圣香没有回答什么，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飘来一块布料，便伸手去接，那块布料缓缓的落在圣香手中，竟是一块牡丹绣，那绣图圣香自是在清魂那里见过，一看便知是清魂的。
杨桂华则看见图上的一行小字‘愚妹赠于兄长圣香’，大感不妙。
“圣香公子？”杨桂华询问圣香，圣香无言，直接朝清魂的方向寻去。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梅树下，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几片黄色的残叶挂落在她的身上，一切一切好像是她就这样睡着了一般……
可圣香知道，清魂这是死了！
不知她是一个奇怪的人，还是他是一个奇怪人的，当她露上一张死人才有的脸时，她却没有死，当她真正死的时候却是像睡着了一样，而他则地她没有死的时候他当她死了，她真的死的时候他却还是认为她死。
他怎么都想着她会死呢？
杨桂华却是以为清魂睡着了，轻轻的伸手准备摇醒她……
“别动！”圣香连忙出声，手上的绣布紧紧捏在手中，抬头看了看麻麻黑的夜，隐约可见有几颗不是很亮的星星，低下头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似是轻松了许多：“清魂她……死了！”
杨桂华大惊，不相信的试着清魂的鼻吸，又搭着清魂的脉膊，一番动作下来也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才全然相信。
那样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圣香看着杨桂华的动作，静静不语，其实他也希望清魂没有死，可是连日赶路阻杀十二派内力大伤，又在唐门中毒，本想回宫请御医治疗，所以他没有拦着清魂回宫，谁知道回宫是假，随路回家是真。
就算了御医能治清魂身上毒又能如何？清魂反正是活不今年，她本练的是音杀一门的功夫，却早以积疾纠缠在胸肺之间，真气岔入肺脉，虽并无外伤，却是心病沉重，活不今年了。
活着对她来就是一种付担，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清魂让我把她埋有这棵梅树的西边，叫你的侍兵帮我找一些柴火气油或是烈酒吧！”圣香慢慢的在清魂身边轻轻的蹲下，悠悠的捡起清魂身上的残叶，将一边地上细小的绣针放在清魂袖中的线团里，手最后落在清魂左耳的珍珠泪滴耳坠了
要柴火气油或是烈酒？
这是把公主化为骨灰吗？
这可不行！
“恐怕我有没办法向陛下交待？”杨桂华道，可是现在又就八月，虽说已以秋季可是气温仍高，离回京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只怕到时尸体早就腐烂了。
“不妨！”圣香轻轻的取下清魂左耳的珍珠泪滴耳坠交与杨桂华道：“这珍珠泪滴是太宗赐于花蕊夫人之物，天下之此一对，清魂与她的夫君一人一只为订情之物，前年清魂的夫君身亡另一只随葬，而只剩清魂这一只，将此物交于陛下你可交差。”
“多谢圣香公子！”杨桂华抱拳十分感激，转身便命令侍兵准血柴火之类的东西。
少时，侍兵们就准备好了圣香要的东西，放在一边堆的象一个小山似的。
圣香背起清魂，杨桂华本想帮忙却被圣香摆手拒绝了，清魂就死不久身体还没有余温，不是十分的僵硬，轻轻的将她平放于干柴之上，亲手将一坛烈酒倒在她身上，然后亲手将她点燃……
你应该十分的高兴吧？摆脱了这一切世间的纷扰，一切的爱恨情仇，而这个人间注定留不住一个一心要死的人，包括他还有降灵……
现在的你应该见到大玉了吧！祝福你们，投胎的路上走好，如果有机会下一世再做恋人的话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火光照亮的整个夜空，当清魂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圣香以为他不会在一人孤寂了，因为他们是那么相似的人，他懂她，她也懂他，他以为他和清魂一直会以朋友或是兄妹的身份无关爱情的相伴到老，偶尔陪他看她跳舞、弹琴、刺绣甚至有时会陪她聊起大玉，而她陪他玩乐搞笑，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要有什么爱，有一份同样的寂寞也就够了。
可是，是他低估了她对大玉的感情吗？
他想，是的。
感情从来都是一件奇妙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你会爱上谁一，永远不知你会为了感情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许，他也该找一个伴，不求相爱，知心知己就好，不一定是情人，只要能相伴到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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