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悉前路无知己
一大清早，清魂抱着昏迷不醒的圣香再次踩着乘风去，一飞三十多里，来到了离洛阳城不远的小镇上，敲开医馆的门医。
“小娘子，换洗的衣裳我先放在这儿了。”圣香半昏沉的意识在这声叫唤中完全醒了，一时之间认不出自己身在何处，茫然的瞪着有些陈旧的天花板。
“啊——谢谢大娘！”沉静的女声传来，令他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哈哈！小娘子客气了！不过，里头的人是小娘子的谁啊？瞧你守在他床边那股认真劲儿，连我和我家那口子都很羡慕呢？”
“他……他是我相公。”清魂依旧很平静的说：“我和家人要去开封探亲，不想路上遇上了强盗，家人走散了，我家相公全力护我，也被强盗砍伤。”
圣香吐吐舌，清魂这样说连自己都有些心虚哩！
“真是折寿！折寿！”大娘一边吐糟，一边安慰：“小娘子也不用急，你就和你家相一起在这里养伤，一切有由大娘在。”
“多谢大娘，可是两位家兄，一位因操劳过度满头白发，另一位则因为是镖师少一只胳膊。大娘请务必多加留意。还有两位家嫂……”
“知道，知道！小娘子交待了好多次了！你的两位兄长特证特别，一看就认出来，我一定多留意。”大娘笑呵呵：“不过，刚才大夫来过，说你相公的伤虽然已经处理过，但为了小心起见，还是得上药铺抓几帖药，你看怎么办？”
清魂顿了顿，未久，着说：“大娘，还是得麻烦你跑一趟了，我这会儿走不开。”
“我去？”
“是啊！顺便再带些丝线回来，相公的衣服破了我要补一下，哦！对了，我这边还有点碎银子，就麻烦大娘了。”
大娘笑着收下银子，笑呵呵道：“我待会儿晾完衣裳就去，你去瞧你相公吧！”
吁口气，清魂实在是不习惯太过热情的人，才开门走进房，眼微抬，就见圣香醒了，她忙上前。
“还疼不疼？”大夫果然比自己厉害，说他这时候准会醒，一点也没错。
圣香衣见她换了件粗布衣裳，耳坠钗环全都不见了，低吟了一会儿，想起那些银两的来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怜惜。
“过来好吗？”圣香轻唤，他真的想抱着她感动一会。
“怎么了？”清魂皱皱眉，依言上前，以为圣香要坐起，便伸出双臂去扶，却被圣香一把抱住，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床上一坐，正好压在圣香身上。
“有没有压疼你？”清魂连忙稳住两人的身形，圣香却依旧不放手。
“现在问会不会晚些，今天一共刺了我二十六针！”圣香委屈道：“好痛噢！”
那时候，圣香脸上白得像鬼，出气多、呼气少，她还以为他快不行了，什么也顾不得了，抱着他就往城里跑。后来，她才在大夫口中得知他是发热过头，整个人晕过去；而伤口表面上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是还好，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虽然大夫已经处理过他背上发炎的伤口，也再三保证他很快就会恢复，但她还是怕云燕三十六飞骑会死缠不休，所以才不敢住客栈，才找了一户农家。
“现在还痛吗？”清魂怜惜的问，然后低低的道歉：“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圣香笑吟吟道，他顺手的从袖出拿折扇，可是……没有！
“在这里！我帮你收起来了。”清魂递上折扇，圣香接过‘刷’的一声打开，他好像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有大少爷：“你让我这么痛！所以你对不起我，你一欠我一次，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哦！”清魂平静的应声，她一点也不怕被圣香缠上或是别的什么的：“要我帮你做什么？”
“还没有想到，想到的再说。”圣香小小的贪心一下，他一定要想到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来刁难她。
“原来我开了一个空白的支票，由你任意的填了？”清魂右手摸着左耳上的滴泪状珍珠耳环，这是她思考时候的特有的姿态，而她竟然在笑。
清魂的笑的不同于圣香的笑吟吟，而是那种笑的不怀好意，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笑的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不笑的，你知不知道你笑的很恐怖？”圣香拍了拍胸口一付小生怕怕的表情：“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听说圣香公子的项上人头值十万两黄金？”清魂一边抚摸着圣香优美的颈贡曲线：“只要我轻轻的这么一用力……”|
清魂手一紧，她紧紧的掐着圣香的脖子，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你不会杀我的。”圣香的表情却很自然。
“哦？”清魂又一个单音。而清魂的‘哦’便代表的是‘为什么’的意思。
圣香的武功不如清魂，轻功更是不如清魂，以前可以打不过就开溜，可是现圣香受了伤，就算是不受伤也跑不掉，而容隐他们又不在身边，清魂杀她就如杀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一路上，你一共的有七次杀我的机会，可是你没有，反而救了我！”清魂的手微微一松，圣香说话的时更轻松：“你不会无原无故的要杀一个千方百机救的人吧？”
“圣香果然是圣香。”清魂手一松了，但马上恢复了平静，像个木偶，圣香松了一口气。
“不许威胁我，不然的话后果自负。”清魂突然说道。
圣香闻言后，拍拍胸口叹了一口气。
她刚才真的动了杀机！
好险！好险！幸亏他够机灵
清魂和圣香所住的小城名为‘月落’距洛阳城十几里地。
月落城是一个相当古朴的小城，五百多户人家的小日子也算过的不错，男耕女织，春种秋收归男人，一年的粮食就有着落了，而女人在家纺线织布刺绣，绣好的绣品固定都拿到洛阳城是一个名叫‘夭桃’绣坊买，一年下来的一家的开销就够了。
月落城的民风淳朴向来平静得很，没什么大新闻，偶尔走失一只小猫小狗，就能让大伙儿热闹上好一阵子。一大早大家就都听说李大娘昨天收留了一对补强盗砍伤的小两口，就不由得去关心关心，当相也顺便凑凑热闹了。
可是清魂好像受不了大家的热情似着，以洗衣为由避开了，大家反而没有觉的清魂失礼，一个劲的在圣香面前猛夸清魂是个勤劳的好妻子，圣香只能陪笑说是。
艳阳高照。
初春的阳光，晒在身上还是暖暖的，早晨时的些许寒意，等到太阳正式露脸后，就被驱逐得一干二净，圣香坐在床上，随手推开一个窗子，就看看到清魂的院子里晾衣。
至于衣服是圣香那件月白色长衣透着金边，零零散散绣着随风起浮的落英的衣服，那件衣值五两银子，可惜背后被划了一个长口子，不能穿了，真不知小鬼洗它干嘛。
只见清魂穿着一件浅蓝衣的粗布衣裙，头发也梳成了妇人发式，袖口被挽起，从木盆里拿出洗干净的衣服拧，利落的晾在竹竿上，拉平……
然后是清魂的千蝶彩衣，圣香记得千蝶彩衣好像沾了自己的血。
“没想到你会洗衣服？你不是侠女吗？”圣香摇头晃脑的说，他见过的女子很多，姑射、眉娘、皇眷，他是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洗衣服，不过他是从没有见过她们洗服。
“侠女会不会洗衣服，我不知道！”清魂白了圣香一眼，嘲讥道：“只要是人都会洗衣服！”
“噢！”圣香受教的点点头，突然道：“我不会洗衣服，难道我不是人？”
清魂看出了圣香的为难之意：“不，圣香是人，只不过，圣香是一个幸福的人，一个从小到大都一个幸福的人，所以你只做你想做事的，一些锁碎的事都是别人为你做。”
“有人为你洗衣就很幸福吗？”圣香思考着，他一直都很幸福，不过，现在更幸福了，因为，还有清魂为他洗衣服，还有城里的人关心他，知道他受伤了来看他。
圣香在床边摸了摸，就摸出一个特大号苹果，笑的更开心了，眼睛咕噜一转，竟拿着大苹果瞄准着清魂的后脑勺，用尽力气就扔了过去。
谁知道，清魂的晾衣动作没停，也没回头，只是脑袋往左一偏，右手抬起就接住了苹果。
那小鬼，活像后脑都长了眼似的。
苹果出手的瞬间，圣香心里原本还闪过一丝担忧，就怕真的砸到了她。但是，眼见小鬼竟然闪过，现在还拿着苹果一口一口的咬着吃：“谁给你的苹果？”
听见清魂质问，圣香扮了个大鬼脸，嘻嘻一笑，“李大娘她喜欢我，送给我的。”
清魂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住在李大娘家里己经是打扰人家了，你怎么可以还接受人家的礼物？”
圣香乌溜乌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也嘿嘿一笑：“可是，你不是也在吃吗？”
“我现在发现我是上了贼船！看来我的工作又增加了。”清魂收好木盆，擦干手。
而圣香依旧这样乌溜乌溜地看着她：“为什么？”
清魂淡淡的说：“李大娘这样收留我们，供我们吃住，我得做点什么来报恩，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
“噢！那你想干什么？”圣香好奇的问，反正他现在身上有伤，什么也干不了。
“我……”清魂指着自己想了一下：“我想，我能干的事很多。”
即然是当假夫妻，晚上当然少不了一些亲密的行为，例如同床共枕，盖条棉被了，然后盖条棉被开‘坐谈会’
晚上，圣香爬在窗口看月亮，一轮开始月缺的明月，悬挂在中天，青色月亮皎洁又清澈。
而清魂坐油灯开，手里拿着圆圆绣捧在想该绣什么针法、花样。
苏绣精致雅洁，长沙一带优美质朴；粤绣艳丽清新；而陕绣用针粗，是以色艳；晋地针法细而重对比……
而她却最善长的是顾绣。
而顾绣以半绣半绘，画绣结合绣以历代画中的山水、花鸟、人物等杰作为摹本，画面均是绣绘结合，以绣代画这是它最为独特之处。而且针法复杂且多变，一般有齐针、铺针、打籽针、接针、钉金、单套针、刻鳞针等十余种针法。
还有顾绣讲究间色晕色，补色套色，明绣采用的几十种甚至百余种彩绣线，更形象地表现山水人物、虫鱼花鸟等层次丰富的色彩效果，采用景物色泽的老嫩、深浅、浓淡等各种中间色调，进行补色和套色。从而充分地表现原物的天然景色。
“小鬼，小鬼。”圣香连唤了好几声，才把清魂从深思中拉出来：“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想该绣什么花样？”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圣香倚在窗口，摆弄着手边的短笛，脑中浮现的一幕幕过往。如果不想起那时要不是有太多无奈的话，那段日子就是那样美好以及……纯洁。
“吹吧！”圣香把短笛递给清魂：“我知道你会弹琵琶，笛应该比琵琶简单的多。”。
清魂接过笛，本想问笛子是从哪里来，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圣香又从大娘那里骗来，就不在说什么，抬手把笛子凑近唇边，缓缓吹出一缕音。
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闲来阅遍花影，唯有月钩斜。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支香雪，吹彻玉城霞。清影渺难即，飞絮满天涯。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东皇一笑相语：芳意在谁家？难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花外春来路，芳意不曾遮。
笛声反复了三遍，意气方平，逐渐低不可闻，终于消散在黑夜中。
你的音色的阿宛很像。”圣香转头看向清魂，顿了顿道，“我听阿宛吹过一次。”
“阿宛？”清魂询问道：“那是谁？”
“宛郁月旦。”
“原来是碧落宫的少年宫主，只可惜，你没听过宛郁成碧抚琴。”清魂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的音律，比我有笛声好上太多。”
“你听过宛郁成碧抚琴，你认识她？”圣香好奇的问，那个怎么说也宛郁成碧就大玉的老婆，阿宛的姐姐。
“不认识！”清魂道，其实她只是对那个身为玉的妻子的人比较好奇，就去偷偷看她，恰巧听到她在弹琴而以。
窗外的日头好大啊！看着着窗外正忙着的身影，舍不得关上窗子，任由那微微灼人的光影直直洒落。
“我说这位公子啊！药也喝了好几帖了，怎么还是不长肉？身子还是这么虚弱呢？”李大娘从门外走进，手里端着最新出炉的热腾腾药汁。
坐在窗边的圣香猛然回头，面对圆脸大娘热心过头的叨念，只是甜甜一笑。
“劳大娘费心了。”
“哪里。”李大娘瞧他一开口，马上热切的上前嚷道：“公子啊！你精神好些了吗？”
“有大娘照料，己经好的七八分。”圣香露出一张可爱的如婴儿般的笑脸。
“嘴巴真甜。大娘我心里明白，我没怎么照料，都是你那小娘子！这几天她可是为了你的伤日夜操劳，有好几天夜里，她都守在你的床边不敢睡觉哩！”
圣香含笑的唇微怔：心里想的却是，晚上两个人要挤在一个床上，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清魂干脆不睡，要不就手支着头在桌子上睡着，本根不是什么为了什么的伤日夜操劳，可嘴上却也装的甚是感动道：“我明白。”
“明白什么？”李大娘话匣子一开，就说个不停，她把药碗搁在一旁的桌上：“公子和你那小娘子想必是大户人家出身，那小娘子琴棋书画怎么样我就不知道，可是她洗衣、做饭、纺线、织布、在你们大户人家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一个大家小姐能做这些事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有那一手好刺绣买的钱够我们五六家一年的花销了。公子可要好好的珍惜呀。”
“当然了！”圣香扬了眉，说好话也便成他的不是，看着外屋正在织布的魂清，这么快大娘就从他圣香少爷的‘美貌’之下，开始变成‘清魂控’了，真是失败呀失败！
可能是因为会武功的原故，清魂一天的时间就绣好了一个裙摆，还织一米多长的格子花布，回房，才关上门，心里一股怪异感更甚，蓦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暗怪自己大惊小怪，转过身，整个人却呆怔在原处。
她看到一个美人人浴图了！
圣香不知何时，竟请人搬了一个大木桶放在房内，桶内装满热水，雾气弥漫，水声哗啦，平常散垂的长发湿答答的披散在肩后，昏黄的烛光印照在雪白优美的肌肤上，显得更为白皙完美。
他正舀起水来清洗自己的后背，却忍疼不已的皱起双眉。见她进房，一双美眸委屈的瞅着她；
“小鬼，你来的正好，来，帮我。”
“帮……帮什么？”难得，连清都结巴了！
看得眼花，那雾气太浓了些，连他那张玲珑可爱的的美貌此刻看来都可口万分，肩部以下虽没入水面，但隐约还是看得到哩！
哦！不行了，这画面太刺激了。
“我洗不到自己的背。”他蹙着眉尖，怎么还是这么痛啊！
“那……那就不用洗啊！”清魂皱着额，虽然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裸露也是有一定的限度的。
“可是，不洗我难过。”要不然，也不用花这么大的功夫哄大娘把桶子搬进房了。
清魂轻叹一口气，挽起袖子，左手食指悠悠的抬起圣香的下腭，右手拨开圣香脸上散落的长发：“你在勾引我吗？”
“我发誓，我没有。”他柔声的喊，美丽的眸凝着万般委屈：“水快要凉了。”
她实在很难拒绝他的要求，每次只要他一撒娇，她就投降了。
她要他背过身去，拿起湿布便往他的背上擦去。看了那道伤痕：心里仍余悸：“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这道疤大概没办法消去了。”
圣香闭上眼，享受着清魂的服待，听她这么说，他倒不以为意：“没关系，总比丢了小命好。”
“早知道你的伤这么重，我就不会轻易饶了那些伤了你的人。”嘴上说得凶狠，手劲却放得极柔，生伯揉疼了他的肌肤：“好一个云燕三十六飞骑，下次遇到的话一定让他们变成云燕三十六死鸟。”
“他们也只是听人命令。”
“都一样，伤人的和下令的都有分。”她戳戳他的背：“难道你这么快就饶了他们？”
圣香轻笑了起来：“佛说慈悲为怀——”
“算了吧！你赵圣香公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又何必前佛家的那一套。”
“那就是与人为善，以德报怨罗！”换种说法也行。
“鬼扯！我不犯人人不把我，若人犯我，我必加倍还之，何况赵炅如果知道我的身世，恐怕我现在和你和赵上玄一样吧。”想她的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也是被赵炅一箭射死的，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加上这个世界的母亲并没的真正的相处，所以感情几乎是没有，也没有打算报仇，可问题是赵炅会信吗？
一晃神圣香的澡已经洗好了。
清魂催促他起身。“好了，你自己穿上衣服，我替你擦干头发，然后稍稍的修一下，你的头发太长了。”
圣香顽皮的挑眉：“你不转过身去？”
“要看早就看光了，你现在才害羞又有什么用？”说归说，在他起身前，她还是紧紧的闭上双眼：“你动作快点利落点，当心着凉，”
圣香低声的笑了，接着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然后一个布料抖动声，之后， 清魂就被抱住了，霎时，两个人都半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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