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哀真是个奇怪的少女。在她独立的内心世界,或喜或悲,或怒或哀,都似乎这么难以捉摸。她将所有情绪都敛藏得好好的,她的爱恨也是如此的直接却神秘。总而言之,她的所有观,尤其爱情观很有个性。
这个少女的政治手段也算是百年奇才,在毫无砝码的情况下连结了一些大小势力,云竹斐后来任丞相,云竹哀明知他不会帮忙,却愣是在云竹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势力的培植。
秦琛逐字逐句地看完密报,眉头紧锁,抿了抿唇。亲信试探地问一句:“陛下,需不需要解决掉……”
秦琛突然心惊胆跳起来,条件反射地从榻上站起:“不可以!”
他的胸口有些起伏,深呼吸一次,竭力镇定地答道:“子尧,保护好她。”顿了顿,神情骤冷,“就算是我的人想伤害她,也要保护。实在不行,必要时候,除了她,谁都可以杀无赦。”
魏子尧失惊地“啊”了声,无措地看向脸色变得青白的秦琛:“陛下……”
秦琛重新坐下,恢复冷静:“你先下去吧。”
“是。”魏子尧应声而退,将到门口,踌躇地偏头向秦琛望了一眼,秦琛的神情坚定。
……
望着天边的一勾冷冽的月,寥寥星辰。魏子尧开始思念:
仿佛回到了前年中秋佳节夜,庆祝灯会的人接踵而至,人山人海。
魏子尧轻轻地将一盏大而精致的河灯放入挤满了形色各异的河灯的小河里。
一阵清风拂过,一盏画满了黑色交错的纹痕的小河灯被魏子尧的河灯给撞倒在水里。
“这是谁的破灯!”一个如玉殿嫦娥般的美丽的青衣少女站在了魏子尧的面前,一脸娇嗔地盯着魏子尧。
他哑然而笑:“姑娘,实在抱歉。”
少女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这河灯我做了一晚上呢!”
魏子尧挑挑眉,看了一眼那盏画满黑圆圈的小河灯,突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少女气得跺脚:“我不管,你要赔我河灯!”说着就把一双纤细的手递到了魏子尧跟前。
魏子尧哈哈一笑,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来,放到少女手中。少女满意地笑了笑,对魏子尧吐了吐舌头,扭身就走。
魏子尧望着她的蹦蹦跳跳的背影,粲然一笑。
天色向晚,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魏子尧抬身准备回家,看见方亭那边闪着若隐若现的灯光。
雨开始下了起来,他走到方亭里避雨,却看见今晚遇见的那个女孩正在灯光下做着河灯,各色的彩纸被剪接得乱七八糟,堆满了亭子里那张小小的石桌。
魏子尧看着河灯纸面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和渲染不当的墨汁,不禁皱了皱眉,少女不经意瞥见,低声道:“我做的很难看吧?”
“没有。”
“我知道我做的很难看。”她突然少了一些初见的古灵精怪,语气反而变得哀伤起来,“我听说书人说,做好看的河灯向神仙许愿,可以让神仙满足一个愿望,我想为我娘亲许愿,让她的病能够快点好,可惜,我做的太难看了。。”晶莹的泪水划过好看的鼻尖。魏子尧心头一软:“要不要我教教你?”
“真的?”少女的眼睛一亮,复而又变得暗淡,“算了吧,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教我做河灯呢。”
魏子尧温文一笑:“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少女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这么有钱不是公子哥是什么?”
魏子尧似笑非笑地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吧。”说着,坐到了少女旁边,他握住她的攥着毛笔的手,“毛笔应该这样握。”
“喔。”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逗笑了魏子尧。
魏子尧提笔在河灯上绘了一轮隐于云层中的圆月,又有一位顾盼生姿的仙子,正对着广寒宫中的玉兔深深垂泪,提笔写上李义山《嫦娥》一诗:“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看得有些呆:“你画的真好。”
魏子尧笑着将河灯递到女孩手上,少女接过河灯,低头翻找着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她找出魏子尧给她的一锭银子,放到他手里:“喏,这银子还你!”
“给我干吗?”魏子尧一脸茫然。
少女笑说:“你帮我做好了河灯,谢谢你。”
魏子尧墨染的眸子充盈着笑意:“是我弄坏了姑娘的河灯,害的姑娘要重新再做一个,是我不对。”
“可你做的河灯很好看呀!”
魏子尧想了想:“就当是姑娘对神仙许的愿望被神仙听见了,我大概算是,上天指派。”
少女轻笑出声:“我叫顾薇,你叫什么?”
“魏子尧。”
“那我可以叫你子尧吗?”。
魏子尧点点头。
“子尧子尧子尧……”
魏子尧一愣:“……别叫了。”
顾薇更加得意:“子尧子尧子尧……”
“……”
她现在可好?魏子尧驻足在白玉栏杆旁,负手而立。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