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乐姁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茂林中。袁安颔首朝她看去,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停手,不是你让我回来检查的吗?”
上官乐姁没有回应,只是颓然坐在树下,破声而笑,只笑了一次,便抱着双膝埋头啜泣。
袁安看她像是喜极而泣,就没有着急劝,拿着枪瞄来瞄去作无聊消遣。
杨云然盘膝靠在另一块大石上,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迷茫地盯着远方的山峦。顾偕臧默默地坐在一边,短短时间里,突如其来这么多问号,使她有些难以反应。
顾偕臧看着杨云然:“我其实,最开始爬上山顶,最想问你——如果心情不好,身体也很难过地登上山顶,却找不到一心记挂着的方向,是什么感觉?”
“你说的方向,是安然城吗?”杨云然微笑地注视他的谈话对象,“你的一心记挂,只是记挂着关于姐姐的仇恨罢了,那感觉可不妙。”
“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由于“新盟友”的友好,顾偕臧决定敞开心扉,“姐姐和我不常见面,她脾气很冲。和她闲话,她都会提到‘秦琛’这个人……”她说着,一边擦干眼泪,“我知道那是秦国公府三公子的名字,但我当时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带着那么好看的笑容对她的主子直呼名讳——后来我想明白她是爱他。”
杨云然忽然想起宫羽幻境和徵角幻境中的秦琛,眼中露出几分赞赏和困惑:“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你姐姐的事情不一定像苗尧霖所说,而且——你没发现我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杨云然——”顾偕臧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化他前半句的话,便着力思考起后半句来,“这是桓昭帝的名字!”
杨云然听到“桓昭帝”三个字,不悦地撇撇嘴,“我不知道过去多久,但比起苗尧霖,我更相信秦琛。我想他一定不会加害于你,你不妨跟他好好谈谈。”
“他的人把我推下了船。那种溺水的痛苦,体内挤压的感觉,我想忘都难。”她回答说,好容易焕发的神采逐渐堆满执拗的憎恨,“他就是个伪君子,我姐姐的死,一定是他一手促成。”
杨云然伸出手在她的脸前状似无意地晃了晃,接着满意地叹口气:“这样吧,我把你的容貌稍作改变,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接近他们,你自己用心去看。”
顾偕臧疲惫地靠在光秃秃的岩石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她善良的引路人还是从她放松的可爱神情中看到了有望化解仇恨的安慰。
她本来就是个好心的“小仙女”,幽佐大神是她的慈蔼父亲——也许这位稚气的青年曾经犯过许多一些凡人都不肯去犯的错误,也许他根本有失公正,但他也是伟大的造物主,这个世界众生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