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家长会事件”后,大龙的情况略有好转。被套的股票开始反弹了,大龙也连着几天没去喝酒。但是那支股票只反弹了两天,便又扭头向下,重新进入跌势。于是大龙又开始喝酒了,而且醉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大勇决定教训父亲一下。
这天放学后,大勇叫了两个同学,把他们带到大龙经常喝酒的小菜馆外边,说:“一会儿进去后,我指给你们一个人。你们什么也别问,上去一人给他两拳——记住,别打太要害的地方,下手也别太狠,教训他两下就行了。”
但是进去后,儿子不忍心了:父亲趴在餐桌上,已经醉得人事不省,昏睡过去了。大勇只好改变主意,让两个同学把父亲扶到背上,背着父亲回了家。
吴月束手无策。吴月看着被儿子背回家的丈夫,心里既生气又难过,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几十年逆来顺受惯了,现在只好跟着着急。既要劝儿子,还要瞒着老太太。
但是老太太看出端倪来了。老太太心想儿子这次不是犯了一般的毛病,可能出了什么大事。她把吴月叫过来,对她说:“给二龙三龙打电话,叫他们马上过来,让小四和陈冬也过来。你现在就打。”
吴月说:“妈,小四他们就别来了吧?路太远,再说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路再远也得过来!叫他们坐飞机坐火箭过来!”老太太气得呼呼的,吴月只好照办了。
半小时后,二龙三龙就过来了。吴月在电话里没具体讲,但他们已经估计到是大哥的事。
“大龙,当着你两个弟弟的面,你说吧,最近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开宗明义,一上来就让大龙说实话。
大龙不想说,只好嘀咕了一句:“妈你别问了,没什么事。”
“你敢说没什么事!你以为你妈是瞎子呀?上次一家人在一起说得好好的,叫你干这个你不想干,叫你干那个你又说干不了。最后是你要干炒股的工作,全家人给你凑了钱。你不好好干炒股工作,成天喝酒闹事,你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太太气呼呼地说。
三龙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笑笑,对老太太说:“妈,你别生气,让我先和大哥说几句话。”然后就对大龙说:“大哥,咱们到你屋里说吧。二哥,你也来。”
弟兄三个进了卧室。
一进门,三龙就问:“大哥,别的不说了,我问你,现在还剩多少钱?”
“还剩四万多。”大龙说。
三龙松了口气,说:“那没亏多少呀,值得你这么垂头丧气。”
大龙说:“什么呀,实际上亏了五万多。我随后借了朋友三万,又从家里拿了四万,全投进去了,现在只剩下四万。”
二龙说:“大哥,你也太冒失了,当初三龙不是告诉你不能再往里边投钱了吗?”
三龙拦住二龙,又问:“借朋友的三万还了吗?”“还了。”大龙说。
“那就好办。”三龙说,“大哥,既然朋友的钱已经还了,那剩下咱们自家的事就好说了。大哥你别把亏五万元太当回事,股市里亏五万十万五十万五百万的大有人在。咱权当交了学费,权当支援国家建设了。当初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就不提了,但大哥今天你无论如何得听我一句话:退出股市。我问你,里边剩的四万块钱,是不是还被套着?”大龙点头说是。三龙就接着说:“不管套得深浅,明天一开盘,马上全部卖出。已经亏了五万,再亏多少咱们认了。要不然,钱在里边套着,人也被套住了。炒股最可怕的就是这点,赚了你不走还想多赚,亏了你就更不想走总想捞回来,结果整个人就被控制住了,成天心神恍惚像着了魔似的。行啦,再多我就不说了。大哥,怎么样,这个决心能不能下定?”
大龙想了想说:“行。这阵我也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你说的,心里总觉得能解套,总盼着它涨,结果一天天就拖下来了。”
三龙说:“大哥,这样吧,当初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办的入学报名手续,明天我再陪着你一起办退学手续。”
大龙说:“没必要吧?你是不是还对我不放心?”
三龙说:“是,是对你不放心。我怕你一进证券营业大厅,就又舍不得割肉退出了。”
二龙说:“大哥,我觉得三龙说的有道理,你恐怕天生不宜干炒股这行。下一步,我看你暂时和我一块儿卖鱼吧。这些天鱼摊生意挺火的,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大龙这会儿别无选择,只好说行。
弟兄三个从卧室出来前,三龙说:“大哥二哥,一会儿你们两个别开口,由我负责向妈报告咱们密谈的情况。”
“妈,没多大事。这些天股市情况不好,大哥亏了点钱,没多少,四五千块钱吧。刚才我们弟兄已经商量好了。二哥的鱼摊最近生意火得不行,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哥暂时还是和二哥一块儿卖鱼,等以后有了更好的机会再说。”三龙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虽然觉得四五千也不是个小数字,但看弟兄三个高高兴兴的,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陈冬风风火火赶来了。听了情况后,陈冬说:“我大哥不是会开车吗?这样吧,大哥以后可以把往城里送鱼的活儿接下来。不然我来回跑,丢下小四一个人太累。另外我还可以帮大哥再联系两个鱼摊,大哥跑一趟就能多赚些——每月肯定比他原来上班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