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下午时分仇隐所做的示范,留白敏锐地察觉到,运转中的铜板,在半空浮动很轻。
仿佛,是铜板本身的重量接近于无,所以能像鹅毛浮在水面上自然。
“玄机是什么呢?”
留白前后思索数遍不能领会。
他尝试了很多遍,方孔圆钱都只在空中悬浮一会儿,并没有转动的迹象,偶尔有几下偏转的痕迹,也被立时跟来的劲道打飞出去,直挺挺地钉在房间的墙壁上。
翻动着充满豁口的铜板,留白再次陷入回忆。
他记得,残剑客挥手将铜钱抛向空中,嘴里曾经低低呢喃过一句话,声音飘得很快,快到让留白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前辈说的是什么?可惜没有听清楚。”
呈现的记忆片段都是模糊的。留白在兴叹中放弃。随手翻翻铜板,鱼油灯芯里跳出的明亮火焰点耀着他的眼神,他陷入到迷茫的思绪。忽的,他握住铜板,起身来到窗前,抱住双手凝望着月光,流出浓浓的哀伤。
“七年!我等了七年,难道就是为了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
内心中疯狂地嘶喊着,他像是重临到十四岁那年,在极度的压抑中,迫切地渴求力量!
那时候的他,弱小、无助;本以为数年过去了,情况会有所改变,可是一夜之间,他变得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
眼睛迅猛地涨成火红色,夏侯留白挥掌转身,右手掌心暴戾地打向灯火,周身刚劲在一瞬间凝成巨力涌出。如果是在以前,灯火必定熄灭,而且会熄灭地干净利落,然而今天,灯火并没有熄灭。
他的内功不受控制,在手腕处散成一团乱流。
颤抖着收回自己的右手,留白并未死心,他站定脚步,调好基本的蓄力姿势再度挥出掌风。
鱼油灯芯随风晃了一晃,并未受到过多的影响。
手腕痛如刀剜的留白却无暇顾及伤创,他屏息着向前迈开脚步,站离桌旁两尺,手腕再度沉重发力,忽的一阵响风,灯火猛烈摇晃,在剧烈的摇摆中几度要沉沦进黑暗,但最终却又不息地挺直起身形,如剑般指向长天。
留白胸口一阵梗塞,他抽起浑身所有的力量要打灭鱼火,抽起的同一时间,手腕碎裂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让他低吼着栽倒在地面上。
沉闷如狮子般的怒吼在喉咙间翻滚,留白紧咬着牙关,半卧在地面,倔强地不肯蹦出一声喊叫。
“师傅,我该怎么做?留白真的很怕!”
拳头软绵绵地握起,留白痛苦的脸色深深沉在胸口。他想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可是他做不到。
“当...当当...”
门外响起一长二短的敲门声,有人在温和地表示打扰。
“谁!”留白强力忍着哀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夏侯公子,我是封定方。我听到您这边有扑倒的声音,您没有事吧?”
“我没事。”
留白用手肘扶着凳子站起,站起后,浑身泄尽了力气,噗通跌坐在凳子上,后背倚着圆桌,双手颤颤,不由自主地一直抖动。
“刚才我准备休息,不小心卧床卧得猛了。”
门外寂寂无声,封定方似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追问。
“那您有事的话,叫我一声,我会马上赶过来的。”
“好,你也早点休息!”
拼尽余力说完最后一句,夏侯留白冷汗淋漓,仰倒的胸口上,衣襟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这一夜,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睡下的。
次日清晨,天色方方明亮,留白才要起床的时候,封定方又来敲响门关。
“夏侯公子,你醒了吗?”
“在外面等我一下。”
留白整饬衣领,两手惯性地扯起绑带要在手上打起十字结,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练外家功夫很久了。凝滞了有三息的时间,留白信手将绑带丢在床上,把衣袖的袖口往上折起两圈,试了一下,双手探进袖子中正好合适。
耗费了一刻钟的功夫,留白才打开院门。
院门外,封定方一脸乖巧地等待着。
“定方,有什么事情吗?”
“夏侯公子,我昨晚琢磨了小半个时辰,觉得您的身体虽然渐渐大好,可是在院子里待了挺长时间,难免会有些憋闷,所以想着说带您去外面走走。再说了,临江城您可能是第一次到,说不定能碰上些新鲜有趣的东西。”封定方娓娓说道。
留白听后略微思忖了一番,觉得封定方说得在理,于是点点头,同意了他请求。
“好吧,我们去哪里?”
“是这样...早上我要赶着去集市...哈,毕竟老爷把您交给我照看,我就要对公子的饮食起居负责,用的食材肯定是要买新鲜的,要不您在院子里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一定回来。”
留白摆摆右手,示意不用。
“我和你一起去。我好久没有去逛过市集,过去闲走几步也觉得挺好。”
“嗯,好。市集那边有挺多小点,吃上热乎的会更美味。”
两人左右各搭着话,一句接着一句便走出了镖局。
镖局本身坐落在城外,所以临近的市集就是贴在灌口镇旁边的空地上。
这里的空地原先是个马市,是商人和牧场主交易的地方。
许多小贩见牧场主们出手阔绰,有时候又爱买些零碎的东西,所以就在此地做起了生意,久而久之,形成一片热闹的市集,买马的、贩马的,卖小点的、蒸包子的,各路人士一应俱全。
初起时,留白见到市集上居然有人牵着马匹在走,也是吃了一惊。
他早前去过的集市都摆设得井井有条,只有菜农和肉商分列在两旁叫卖着自家的生意,偶尔穿插些叫卖小点的摊户。可是如此混乱的市集他还是第一回见到。而后他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夏侯公子,您别看这些牵着马匹的人到处乱走,有些游手好闲的感觉。这些人,是专门做牲口经济的,就是倒买倒卖,经他们的手,有些十两能买到的,要用二十两才能买到。而且他们还有行规,就是他们只收估价和实价中间的一半价钱。”
“估价和实价?”
留白脑中活络,很快明白了过来。
“明白了,就是十两的东西,他们二十两卖出,赚中间的五两银子。”
“对。养马的被他们一经手,多赚了五两银子,所以也愿意把生意给他们做。有的生意砸手里了,也不白耽误,会给几十个铜板做安慰。”
“听起来他们不差钱呐?”
“呵呵,公子,您是花钱的人,所以不知道赚钱的路子能有很多。”
封定方笑笑着说道。
“就拿牲口经济来说,他们也分三六九等。好的牲口经济看着悠闲,可实际上他们到哪儿都不消停,看看哪家的马崽子长得好,又看看谁牵过来的马儿蹄口大,然后一抓一个准,被他们看上的好马,卖出的价钱能够别人赚上几年,所以他们一年有个一两趟生意也就知足了。”
“倒是乐得清闲。”
“是啊,这也得有好本事、好眼力才行。没有眼力的,就得靠勤奋来做事,起早贪黑,一见到有生意就赶紧上前,然后多倒卖几手,说是苦了一点,但也比卖菜种菜要收的多。”
“天资不够丰厚,用勤奋补足是条正途。”
“剩下的那些,得说是真的游手好闲了,没有上等人的本事,倒是有上等人的悠闲。等他们慢慢吞吞来到集市,生意基本被抢完了,偶尔能剩下点也不够分,所以连骡子、老黄牛的生意也接,有的时候甚至还倒腾起野狗来。”
“野狗也有人收?”留白诧异道。
“呵呵,公子,要不说您是花钱的公子命。您平常去饭店吆喝一声狗肉,就有人给您端来了,可这狗肉是怎么来的,您知道吗?就是牲口经济到处抓着卖给饭馆的。”封定方乐呵呵地给留白讲解道。
“定方,有一点我着实好奇。”
双手抱在胸前,留白侧转身形望着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封定方说道。
“你在长风镖局里面做事,怎么会对外面的事情这么了解?据我所知,家仆是有着不得擅离的规定,除了日常吩咐的事情,是不可以随便出门的。”
“公子,我进到镖局以前,是在乡下长大的。”
封定方老老实实地回应道,“后来到了镖局,总镖头看我能和人说得上话,所以允许我出来到处走动,为的是日后好招待客人。”
“怎么个说法?”
“好比您。您要吃鸡蛋补身子,我知道去哪里买的鸡蛋新鲜,您要吃果子,我也知道哪里的树上能摘得到。”
点点头,留白作恍然状。
“总镖头看得长远,相比起来,我的见识和听闻太浅薄了。”
“老人家常说一天长不成擎天树,夏侯公子,我们总镖头很看重您,将来您一定可以闯出一番事业的。”
“我对功名利禄不上心,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留白摇摇头说道。
“是什么事呢?”
“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微微一笑,留白没有明说。
“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封定方一拍脑门,提着篮子急匆匆地要钻进拥挤的人群当中,“公子,你找个地方休息下,我去买菜。”
“好。”
抱起双手,留白踱起步子四处观光。
他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和集市上行走飞快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唯一和他相像的,倒都是些松散的懒人。
渐渐发现到这点以后,留白不禁提起唇角笑了起来。他所不喜欢的,偏偏在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情。
“走走走,快去看看,魏老头又和冯老头杀起来了!”
“又杀起来啦?嗬,这两老头还真是一天不杀就手痒痒!”
“别说了,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尽说瞎话,整得好像你看得懂似的。”
站在雪粉团子的摊位前,留白好奇地回身看向低头走开的两名牲口经济。无疑,这两人是属于下等的牲口经济,是爱凑热闹的那种。只是他们口中说的两位老人整天杀斗,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公然比武不怕引起督武司的注意吗?
想着,留白无法再停留在原地,随着那两名牲口经济的脚步,迅速赶到集市的一方角落。在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围聚,大部分都是和刚才两人一样的牲口经济,低着头,相互扒拉着肩膀,又都相互噤声。
看起来并非是比武的现场。
其实更早一点留白就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因为他没有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纵气功穿行的沉厚感。所以他放慢脚步,张开耳力听着身旁走过的行人的说话声。
很快,他弄清楚了。
原来人群中心的两名老人正在手谈,一盘围棋正杀得火热。
为自己妄下结论的愚蠢行为感到好笑,怀着一分自我揶揄的心思,留白凑近人少的地方,站直了腰板观看。
他本就身形抽长,外加前方的牲口经济们佝偻着身子,所以当间对局的情形被他尽数映在眼中。他不懂围棋,只曾经看过逝世的师尊和人手谈些许。
这时,坐在棋盘边上,头上绑着扎巾,须发花白的一名老人捏起黑子,充满岁月痕迹的眼眶中,眼珠子竟然发出雄鹰般的敏锐。
他直勾勾地往棋盘中落去,手指坚定不移,落子时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
可知,杀到中场的棋局,一子偏差,满盘皆输。
所以执棋者无不思量思量再思量,直至算到尽头,才肯落下珍贵的一子。但他义无反顾,落下棋子后,气定神闲,端坐在棋盘边,单手抚须,宛若不动的高天至尊。
“冯老先生这招绝啊!黑棋大龙这是要斩断白棋的活路啊!”
围观众人中,有粗通棋道的好事者发出感叹。
听到他的说法后,好事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细细地为另一名老人叫着不妙。
姓魏的老人本就弓着身子,如今听到聒噪的声音,更是急得抓耳挠腮。
“龙?”
留白定睛看去,近在眼前的棋盘恍惚中化作云盘,点点白色的棋子犹如浮云在飘纵,风声呼呼,丛云中,一条黑色虬龙在翻滚。
虬龙上下纵腾,狂妄桀骜是它的本性。
白云悠游自在,看似慵懒却是在诱敌深入!
突然间,风声大作,丛云锁紧了天光,阴沉沉地向蛟龙压去。蛟龙灵敏翻身,不屈服地拍打着头尾边上的云彩,驱散这将要钳制它的囚笼。丛云没有萎缩,反有愈战愈勇的姿态,一层接着一层,滔滔无尽地涌向虬龙身边。
二者相缠交滚。
斗争残酷如天崩地裂。
天清者破灭,地浊者败坏。
一场傲气与冷冽的争战,毫无忍让的余地!
留白倒吸长气入肺,他感到有许许多多的杂念涌进心关,他仿佛看到一尾白色的大鱼,在混沌中追逐一尾黑色的大鱼。两尾大鱼相缠相绕,幻化出道家的阴阳根本之道。
“是了,我真是傻!如果一股力不能使铜板变得稳定,我为什么不能选择用两股力?”
“小兄弟好强的煞气啊!”
走神间,留白浑然不知他已成为众人关注的核心。
及到身边人轻轻推弄他的肩膀,他才清醒地意识到当间的两位老人在注视他。
再低头一看,棋局已经走完,然而并未分出胜败的样子,原因是棋盘开裂,地面裂开的痕迹笔直地蔓延在他的脚下。
“我做了什么吗?”
“小兄弟是有功夫在身吧?”冯老头抱起双拳,向留白行了个见面的礼数,“老朽姓冯,也曾在两江武林闯荡过几年,不知道小兄弟高名大姓?”
“敝姓夏侯,复名留白。”留白连忙抽出双手回礼,“老人家,我是无意的,坏了两位的兴致,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今天差点输了,还好有你。”魏老头乐呵呵站起身子,“我姓魏,以前在关外倒腾野马,现在在这边偶尔做点牲口经济。小兄弟,你是过来买马的吗?听我的话,今天没什么好马,改天再来。”
“前辈误会了,晚辈是出来散心,正好走到这里的。”留白解释道。
“不买马啊?呵,那我倒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了。”为难地摸摸脑袋,魏老头接着又灵光一现,“欸,你等着,我记得附近钓鱼的孙老头总能钓到新鲜的金色鲤鱼,我去给你要两条过来。”
“前辈,您和我是初次见面吧?”
“对啊!”
“那您是不是对晚辈太热情了一些?”
“哈哈,你这后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吧!”魏老头开心地搂住留白,粗糙的手臂推着留白分开人群,“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这人不爱欠别人人情,要欠,也是别人欠我的。刚才你帮我解了困局,所以我要还你一个人情才行。”
“可是我是无心之举。”
“甭管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总之人情欠下了,我就得还!”
“魏老头,你是看不见人家后生的一脸无奈吗?”冯老头上前阻拦到,说来也怪,他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唯独见了魏老头,就像是被带偏了一样,说话都显得随性许多,“再说了,你叫这后生领了你一份人情,不就等于叫他欠了我一份人情嘛。”
“这又是怎么说的?”
“你瞧瞧,棋盘被他给震裂了,你的败局没了,我下棋的雅兴,也没了!”双掌一拍,冯老头表出了他的不满。
“二位前辈,打扰二位的雅兴是我不对,二位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留白一定不会推辞。”
“公子,夏侯公子。”
到处找不到夏侯留白,封定方在集市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打听到和留白相似的青年朝这边走来,便连忙过来查看,恰好遇见留白被夹在两位老人的中间。
“嘿,小方子,你怎么来了!”
魏老头惊喜道,上前两手掐住封定方的小脸蛋,又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小子,上回打水漂之前,说好了谁输谁请喝酒,你却给我跑了,气得我金牙都咬断了。”
“魏大爷,您消消气。”封定方艰难地摆出笑脸喘气道,“我这不是还没成年嘛,等成年了,我一定陪你喝酒!”
“别给老子信誓旦旦。”
魏老头松开掐在封定方脸上的手上,一手捏住他的耳垂拉到留白的面前。
“我先问你,你和他认识?”
“认识认识,这是我家总镖头的客人夏侯公子。”
听到封总镖头的威名,满场众人皆都倒抽一口冷气。
“封总镖头的客人?”魏老头也惊讶道,“难怪非同常人!小兄弟,算我老头子耳背,刚才没有听清楚你的名字。”
“晚辈敝姓夏侯,复名留白。”
“夏侯?少见的姓氏。”魏老头点点头,“既然你是封总镖头的客人,那肯定有点来历,一般东西可能看不上眼。这样,我破例一次,你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给你送件礼物。”
听见魏老头的承诺,满场众人间又是一阵骚动。
唯独夏侯留白不清楚,这场骚动的源头又是什么。
见他泛着迷糊,封定方连忙小声地提醒道。
“公子,这位就是我说的上等牲口经济,他相中的马,一定都是好马!”
“前辈,晚辈无心的过失已经让晚辈有很深的负罪感了,前辈要是再送大礼,夏侯留白真的是受之有愧!”留白慌张地推辞道。
“我看你言辞恳切,相信你是无心的过失。”
冯老头扶起留白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将留白的双手摁在身侧,挡住了他手腕上的伤痕,目光收紧,他驱赶苍蝇似的驱赶着众多牲口经济。
“去去去,都围在这边做什么?!”
经他一阵不耐烦的喊叫,好事者们只好悻悻地离去。看得出来,对于两位老者,他们还是抱有些敬重。
“留白,容老朽多嘴一句,你的手?”
“被人挑断了。”留白坦诚说道。
冯老头和魏老头俱是吃了一惊,不单为留白的遭遇,更为留白的坦率。
“好好好,是个值得交往的后生。那边的湖上有个凉亭,我们去那边坐下续谈。”随即,冯老头又吩咐定方做事,“定方,这几个大子你拿着,去市集上买些小点,我和留白要闲话几句。”
三人缓步前行,不多时,就来到了凉亭里面。
“说起我,还没有详细介绍,如你所知道的,我现在是个牲口经济,不时地倒卖些牲口做做营生。哎呀,要说这从前,倒腾野马也卖了不少的银子,可惜没有财缘,又全都散出去了。”
“缘分不能强求,前辈活得自在也是件好事。”留白说道。
“自在?哼哼,我这份自在呀,可是教坏了不少的年轻人。”
信手一指岸边上还在蹲守的众多牲口经济,魏老头轻蔑地说道。
“这些个人呐,整天围在我的身边,净想着能跟我学到点本事,然后像我一样的悠闲过日子。可是他们也不用自己的猪脑子想想,没有在外面苦练个十年八年,光在这里看我相几匹马,能学到什么?能学到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