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照亮的木屋内,这一老一少,一问一答,看起来就像平日里聊着家常一般。
但这些话,却在王一鸣的脑海中却卷起了层层巨浪。尤其是在听到玄机阁,成为真正的修士这些时。一向平静得近乎天然呆的王一鸣,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些耳根子发烫。
他面色微红,烛光下的眸子看起来异常明亮,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室外的夜色。
窗外的夜景,星光越加明亮,满天繁星将黑色的天空点缀得如同璀璨的天屏。
王一鸣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心中,老家伙做事虽然人品有问题。但这糟老头对自己的好,每次总是来得很及时。
癞皮狗用脑袋蹭了蹭王一鸣的小腿,像是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颠着小脑袋,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汪汪汪……”嗷嗷地怪叫不停。
“来了。”老头子面向夜色中笑了笑说道。
……
黑色的影子如清风般穿过草丛,一路谨慎细微,随从还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触动了隐藏在木屋周围的陷阱。“嗖”地一声,竹箭不知道从木屋的什么方位射出。
随从心里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黑色身影在夜色中骤然翻滚,巧妙地躲过从正面射过来的三支箭头。
躲过箭头后,随从身子骤然向着木屋靠近。
然而,机关地设计者像是经过精心的计算过一般,“嗖嗖嗖”的声音不断地从空气中传来,那是箭头划过空气的摩擦声。
“雕虫小计。”再次躲过一阵箭雨后,随从有些不胜其烦,紧接着反手抽出了随身佩刀。
一道明亮的刀光在夜色中闪过,“嗤嗤……”伴随着无数碰撞产生的木屑,黑色身影地不断逼近,明晃的刀影舞出了一道道锐利的刀风。
“呆在房间里,别乱动。”老头子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消失在烛火熄灭的房间中。
片刻后,老头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随从的正前方,挑着眉头地看着随从在夜色的表演。似乎是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是什么狗屁刀法?”
随从心里骤然一凉,身前那道鬼魅般出现的身影仿佛自始至终都站前木屋前等待着自己一般,顿时寒意上身,心生退意。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老头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
随从皱了皱眉头,将心一横,整个身子在夜色中像是燃烧了一般,发出一阵明亮的光华,连周围空间也开始扭曲起来。这是源力不受控制,溢出体外的表现。
老头子的眼神开始变得认真,有些意外于对方搏命的果断。这种燃烧源力,激发人体潜能已达到最强一击的修行法门在修行界极少可见。如此瞬间燃烧源力,所用者必须承受极大的痛楚和源力反噬带来的身体危害。
他紧了紧拳头,面色漠然,纵身向随从奔袭而去。
这一刹那间,两人疾风骤雨般的相遇,狂乱的空间能量将木屋外的草丛压得一阵低平,两道身影在夜色中刚一接触,便骤然分开。
紧接着,一身夜色行装打扮的随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空中飞速弹射。
这场夜色中的对决结果毫无悬念,从开始到最后,期间都体现出一个“快”。
随从尽管一开始便是他压底的最强法决,但在境界的绝对碾压上,依旧丝毫无用……
西边的方向发出“嘭”的一声响,那是人体撞开木墙的声音。
王一鸣不知什么时候退到室内的角落中,手中一把平直的猎刀被紧握在手中,夜色中甚至连眼皮都未来得及眨过一下。
癞皮狗像是受了惊吓般藏在王一鸣身旁的木椅下,发出低沉的嘶叫,王一鸣握着猎刀的手掌心不由得紧了紧。
从老头子离开室内与来人的对持开始,王一鸣便开始认真地关注着。这场夜色中的对战,来的短暂,去得更是短暂,双方的实力显然不在同一个层次。
低沉地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说话的是老头子,王一鸣心里松了口气。
片刻后,木室内传出一声闷哼,行装如同黑影的大个子仿佛是被人拎着般扔在地面,整个的室内,场间的变化一目了然。
随从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口中的血液不停咳出,溅得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腥。他埋着头,前胸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左腿也在刚才的撞击中折断,而体内的源力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般,更无力反抗。
原以为对手顶多不过是个乡村野夫的存在,随从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里翻了船。
在那个老头子出现的一瞬间,便注定了行动的失败。
那是无关气势和功法上的输赢,而是个人境界与实力的绝对碾压。老头子就像是一道不容抗拒的意志,给他的压力如无穷尽的潮水般将他碾压。随从丝毫不怀疑在这种实力对比下自己被对方秒杀,剩下的半条命不过是对方有意留下的罢了。
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些,他回过头,眼光怨尤地盯着烛光下的两老少。
老头子负着手臂缓缓地从随从身边走过,神色淡然。对付这种层次的修士,丝毫没有兴趣。似乎制住他,只是一件顺手而为的事情。
“这点能耐也学人玩刺杀!小家伙,你是修真小说看多了吧!”老头子一脚随意地踩在随从的前胸,好奇地打量着身下。
被一脚踩得有些接不上气儿,随从脸上一阵翻红,口中再次喷出几升鲜血,然后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老头子皱了皱眉头,他转过身看了看王一鸣,神态自若地笑了笑,说道:“看来跑路计划得提前,今晚收拾东西走人吧!”
王一鸣走过来,尽管面部上有些细微的变化,但王一鸣还是瞬间便认出了他来。
“这人见过吗?”老头子问道。
王一鸣点了点头:“这是唐三的随从。”
“顺城唐家?三流家族的作风竟也如此放肆。”
王一鸣看了看老头子轻佻的神态,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毁尸灭迹?”
老头子笑了笑说道:“毁尸灭迹,这种事情你看着办吧。”
王一鸣犹豫了片刻,心里暗想道:这糟老头到底有多强?
老头子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在烛光下一脸平静的王一鸣。目光深邃如海,这时候,哪里还有半分邋遢衰老的模样。
王一鸣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不决。他仔细地打量着黑衣人,这猎物和家畜倒是杀过不少,但这人,显然超出了王一鸣的狩猎范围。他回过头说道:“糟老头,留他一命,会不会很麻烦?”
会不很麻烦?这是今晚王一鸣第二次问道这句话,老头子面色有些凝重道:“不麻烦,杀不杀都随你。”眺了眺夜幕中闪烁的星辰,心想真正的麻烦也许才刚开始呢!
“那还是不杀好了!”王一鸣想了想,一脸纯真地说道。
老头子托着腮帮子看了一眼地板上如释负重的随从,沉默片刻后,俯下身,手速飞快,在随从身上一阵柔接,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不杀,那就放了吧!”
王一鸣点了点脑袋,觉得有理,然后说道:“喂,还能不能走?不能走我也只好拖到后边林子里喂野兽。”
随从伤势得到了片刻的缓和,脸色有些好转。此刻再听到王一鸣童真般的话,哪里还敢在地板上继续装成半死。急忙忙地从地板翻起来,这动作连贯程度简直跟没受伤一般。
拖着断腿,随从慢慢向屋外走去,一边抱手称谢,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
“稍等一下。”王一鸣将走到门前的来人叫住。“这荒郊野外,你这只断腿我估计也走不出多远。拿上这木拐快点走吧!”转身走进屋内,片刻后扔了根木拐出来说道。
听到这话,随从急急忙忙地捡起木拐,生怕有变,一瘸一拐行动却丝毫不慢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老头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离去的黑影,叹了口气说道:“小鸣,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吗?”
王一鸣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啊!”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从你的眼神中为何我找不到恨。”
“恨?”王一鸣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恨?”
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在王一鸣看来很多不过是猎人与猎物之间的关系。
老头子摇了摇头说道:“难道做错事就不应该承担后果?”
王一鸣低着头,片刻后说道:“做错事当然应该承担后果。”他把目光投向木屋外的天穹,“但你曾说过,满天繁星点亮的是一个时代,如果要恨,那只恨我自己不够强。”
老头子赞赏地盯着王一鸣说道:“你这邋遢样,看不出来,这些年,倒还真有些让人有些意外。”
“赶紧收拾下走吧,趁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糟老头儿,你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啊?看来你仇家一定不少,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前后靠不到边的小村子里隐居。”王一鸣说道。
“小兔崽子,赶紧点收拾东西走人,如果你还想去玄机门。”老头子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听到这里,王一鸣哪里还敢迟慢,匆匆地带上了两件简单的行装和那把有些锈迹的猎刀便跟着老头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