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转瞬就过了,家中的人本就没有什么生疏的。容千云便让竹音连同梁伯,梁朔彦一同入席,大家吃一顿算是团圆的团圆饭。张怜儿看着旁边的空位子,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这个时候了也没回来……”
容千云支着下巴,懒洋洋道:“算了,再等等吧。”顺便招手旁边的家丁到门口看看堂少爷可是回来了。正在这时,外面守门的家丁慌忙赶了过来,“小姐,小姐,堂少爷出事了!”
“!”容千云打着哈欠浑浊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明了,“出了什么事?”
“他,他,满脸的血。”
“啊!”一屋子的人都被吓到了,惊呼出声。
夜色苍茫,外面的天空暗沉的不像话,几盏灯笼毫无生气的亮着,外面的家丁扶着一个人影,那人的手捂着脸,血迹渗出指缝。
张怜儿猛地冲了出去,“哥,哥,你—你怎么了?!”
张裕捂着脸,没说话,直直的绕开她朝着自己房间走去。旁边扶着的人也被推开,生冷的声音,“你们别管了,我自己去房间待一会儿,妈的,真倒霉!”
“哥—”
容千云跟了出来,拉住要跟上去的张怜儿,皱眉道:“你先别去,我找个大夫来。”说着冲旁边家丁道:“去请个大夫来给堂少爷看看。”
“是。”
“小姐,这……”竹音一脸的惊慌,那样的血从脸上淌下,着实渗人。容千云冷着脸,她猜想这又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梁朔彦只当是容千云的亲戚,心下担忧,便问道,“要不要我去查查?”
容千云本想着是家丑不可外扬,但,不弄清楚也不行,问本人的话,很有可能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嗯,你帮我查查看,但不要声张。”
梁朔彦回了个了然的笑,“我知道。”
竹音忙去拿了把伞,跟了上去,“喂,拿把伞,这雨时下时不下的。”梁朔彦接过伞,冲她笑了笑,竹音脸一红,就转身走开。梁朔彦三两步走了出去,外面的天空还是暗沉的紧。容千云让张怜儿先去睡觉,自己在张裕的门外候着大夫的到来。那张怜儿是个倔脾气,不肯,容千云也就不多言了。
后院里,下人们鱼贯而入,又匆忙出来。容千云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脸色也不好看,“堂少爷怎么样了?”
一个丫头从里面出来,端了盆弄脏了的血,道:“堂少爷脸上被划了一道痕,还流着血。”
容千云吸了口冷气,心下担忧,挥了挥手让她去,又朝着外面看看,左右踱步。竹音看着着急道:“小姐,你别担心,堂少爷应该没事的。”
容千云没吭声,低敛着眼帘。对于张裕的伤,她倒不是太担心,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很担心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别人下手如此狠毒?
等着没几分钟,一个老大夫便被带了来,容千云连同竹音一起到屋子里,张裕没吭声,看他脸色很不好,那个伤痕大概有一指长,看起来甚是骇人。“大夫……”容千云看的心惊,不免开口。
那大夫正处理着张裕的伤口,拿出白色的绷带给他缠上,沧桑的声音淡淡溢了出来,“这位公子脸上的是剑伤,没有伤到筋骨。好生调养的话,以后脸上的伤疤不会太明显的。”
容千云听了这个才松了口气,竹音识得眼色,便待那大夫上好药开好调养的方子后带着他出去取钱了。梁伯跟着一起,容千云吩咐旁边的丫鬟带一点饭菜过来。
张怜儿跟在一起,看大夫出去就赶忙上去,“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张裕冷着脸,“没事。”见他如此,容千云不好说话,张怜儿也词穷,定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裕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屋子一片静谧,容千云咽下喉间的疑惑,打破尴尬,“堂姐,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张怜儿一脸不知所措,看了眼容千云,估计是怕她怪罪,便小心道:“好的。”两个人一起出去,而后的小丫鬟带着饭菜匆匆赶来,容千云看了眼,交代后面伺候的丫鬟道:“好生照顾堂少爷。”
“是。”
出了后院,张怜儿心下又是担心又是难堪,容千云感觉得到她跟自己一起走都有一些别扭,便道:“你也早些休息,大夫都说了堂哥的脸没什么大的问题的,别太担心。”
“嗯,表妹你也是,我走了。”张怜儿匆忙朝着东院而去,外面的天色依旧暗沉,因着下雨,院子里的泥土有些粘,花草散发的清香味道还掺杂在泥土味道里。容千云叹了口气,独自一个先朝着庭院那边走,竹音带着大夫取钱估计还需要一会儿。
梁朔彦沿路打听了下,听说人是从挽君楼那边出来的,便独自一人朝着里面去。今日与平时不太一样,楼上招呼的人少了些,楼里面的声音也闹哄哄的。“哎哟,爷,今日可不接客了。”玉荣嬷嬷看见梁朔彦忙给挡在了门口。
梁朔彦像着这嬷嬷估计都已经认识自己,但她不挑明,自己也不说,“额,里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荣嬷嬷一脸笑意,“哎哟,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姑娘们累了,嬷嬷我体谅她们。所以,爷,你今日先行回去休息吧。”
梁朔彦没有多说话,顿了顿,道:“好。”他方才注意了下,里面人少了,也没有往日那般热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至于是什么就……
梁朔彦回到府上的时候,竹音刚好在门口送走了大夫,梁伯先行去休息了。“你回来了?”梁朔彦看了眼大夫的背影,道:“堂少爷现下如何?”
“还好,只是脸上伤了点,大夫说好生调养就没有大事了。”两人一同入了容府大门,竹音应了句。“对了,你查的如何?”
梁朔彦摇摇头,“没查出什么,明日我再去看看,现下已然天黑,惊动太多的人不好,而且这天还有要下大雨的趋势。”
竹音听着有理,私心也不想他太过忙碌,“对了,梁伯刚刚膝盖又发疼了,每次雨日,他都会如此。你回去了好生照顾着,那个,厨房里我熬了一些汤药,你给梁伯端去。”
梁朔彦愣了好一会儿,才支吾道:“谢谢啊。”
夜色静谧,连脚步也格外的响亮。两个人格外的,尴尬。虽然被小姐调侃了这么多次,但还是很不自然。“那我先回去了。”竹音心下微微紧张,两人在一起单独在一起时少了许多的话语。梁朔彦欲言又止,看她渐渐走远,定在原地。“竹音!”
竹音的脚步忽地停了,回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外面凉风习习,下人们都去睡觉了,灯笼挂在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晃着眼睛。梁朔彦走近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来,“额,这个,这个是我在路过小摊时看到的,你一直照顾我爹,额,嗯,谢谢。”
竹音深吸一口气,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笨蛋啊,我都是自愿的。不过,这东西我也收下了。”竹音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慨万千,小姐说过,两个人之间总是需要一个主动些的,这家伙,真实的……
“哦……”梁朔彦把东西递过去后,挠着后脑勺,竟然会显现出一丝的不知所措。女子心本就细腻些,这下愈发的明了了,眼角掠过一丝笑意,“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嗯……”
夏日雨后,一片清爽,连呼吸的空气都清凉了许多。竹音想到自己的丫头身份,想到自己的现如今的状态,心下有些难受。小姐说过,别看轻了自己,真的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