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繁华如斯,灯火长龙一般的延展开来。袅玉瑷拖着裙摆,有些失神的看着外面暗蓝色的天空。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被隔开了,天地只有一片静谧。
京城里都是规矩的街道,从繁华的街巷出来,再朝着外面走,就是一片树林,这里的河岸旁是一条不窄的河流,从河流出去,船家可以以水路把人带出京城。
这里河岸旁有小亭子,夏日乘凉,雨日避雨的好地方。袅玉瑷站在河岸旁,木板搭建的横桥延展不过几丈,前面就是辽阔的河水。月光洒下来,在河面上凝成一道道明亮的光痕。袅玉瑷放松下所有的心绪,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幕。
悲惨的幼年,无依无靠的流浪,姐姐的关怀,挽君楼里悲戚的生活……后来,后来,似乎寻到了一丝安慰和希望。那个夜里突如其来的男子,神秘的银色面具,算了,都过去了。袅玉瑷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结束了。女子的身影一跃而下,水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黑影闪过,男子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烁了下,河流上的身影没有丝毫挣扎的沉没下去。男子身子一掠而过,河流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男子把人从河流里提了上来。
“咳咳。”袅玉瑷衣衫尽湿,头发贴在身上,,一口水吐了出来,样子狼狈的很。
“姑娘—”男子刚刚把她放到地上,站住脚的女子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男子无奈,四下看了下,抱着见过两次面的女孩子朝着小草屋那边去了。
挽君楼内,袅晴丝抓着人就问:“有见到我妹妹么?玉瑷!”
“没有没有。”其他的女子不耐烦的应付着,把她退走,一旁晃着扇子的舞女道:“我刚刚好像看她出去了,见那背影像,也不知道是不是。”
袅晴丝猛地一怔,忽地想到什么,感觉浑身冰凉。从楼上匆匆忙忙赶下来,也不顾后面的玉荣嬷嬷扯着嗓子喊。“玉瑷,玉瑷!”袅晴丝在大街上恍恍惚惚转了几圈,丝毫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人。
容千云听到自己留在挽君楼的人说袅晴丝姑娘慌慌张张出去了忙赶了出去,“竹音,你们去那边找,我带人去另一边,分头找。”
容千云考虑到只有竹音她认识袅晴丝和她妹妹,其余的人不知道的话肯定没办法,就只能分两拨。竹音点点头,带着梁朔彦他一起朝着东边去。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容千云微微锁着眉头,“我也不知道。”她心中思量着袅玉瑷可能是因为那件事而想不开,只是,会去哪里……“不管了,我们一处一处的找,现下京城的城门已经关了,应该不会出去的。”
旁边的家丁只能跟上前面小跑的人,京城里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一个个带着欢声笑意。小屋子有些破败,男子带着银色面具,只能点了些柴火,帮她保暖。男子取了自己的衣衫,给搭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靠在一旁休憩。“嗯……”地上的女子发出低低的声音,男子抬起眼眸,从旁边站起身,“你醒了?”
“你……”袅玉瑷扶着脑袋,看了眼他,眼神迷糊了下忽地明亮开来,“是你!”
男子看了眼她,低声笑了下,“嗯,你还好吧。”
“还好……”袅玉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他心里安宁了许多,身上的冰凉感少了许多。
“你,你怎么了?刚刚想要去寻死。”
袅玉瑷听了这话,心里针扎一般的疼了下,微微低了头,良久也未吭声,也未动手写。男子心下明了了一些,“你不说的话也没事的,我,我只是随口问问的。”顿了顿他又道:“你把我的衣衫披上,别凉到了。”
“嗯……。”她冲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屋子外有喊叫声,“玉瑷,玉瑷!”袅玉瑷眼神一晃,朝着外面看了眼,男子忽地警惕了下,“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唔……”袅玉瑷忽地惊吓一般的抓住他的衣袖。男子有些为难,猛地道:“那你别说我会说话,我不能跟太多人接触。”
袅玉瑷点点头,知道他肯定有难言之隐。
“小屋子里面有灯光!”外面的男声叫嚷着,“小姐,我们快去看看。”
“好。”
男子听到外面女子的声音,猛地怔楞了下,眼中奇异的神色一晃而过。袅玉瑷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紧张之色渐渐淡了下去。
推开屋门,容千云看到的就是袅玉瑷坐在火堆旁,窗口处还站了一个男人。“玉瑷……”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这就是玉瑷,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袅玉瑷神色有些苍白,点点头,抬头看她。容千云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是没事。只是看到她一身衣服湿润,心里又是一惊。容千云走到她旁边蹲下来,道:“玉瑷,你,你没事吧?”
袅玉瑷点点头,目光移向窗口的人。容千云这才顺着她目光看了过去,“他是?”袅玉瑷指了指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衣衫,容千云立马就懂了。
“公子,你……是你救了玉瑷么?”
男子转过身,银色的面具迎着月光,泠泠的冷气散发开来。他没吭声,点点头。容千云下意识问了句,“公子怎么不说话,你是玉瑷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嘴,不吭声。
“啊……”容千云干笑,瞬时就明白了。
男子跟她比划了下,指了指外面,然后走过去,把地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套到自己身上。容千云知道他要走,忙站起身,笑着道谢。“真的很谢谢你。”
男子被面具遮住的脸不知道如何表情,他用燃着的火棍在地上哗啦了几下,“没关系”,又写了一个给袅玉瑷看,“照顾好自己,你还有朋友。”
男子从门口出去的时候,容千云忽地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再多看了几眼,人就晃入夜色中分不清了。袅玉瑷盯着地上的黑色粉末的字看,忽地轻轻笑了下。
“玉瑷,跟我回去吧,你姐姐很担心你。”
袅玉瑷狠狠的摇着头,拿起刚刚的木棍写道:“我不要回挽君楼。”
容千云吸了口冷气,思虑了下道:“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可以照顾你。”袅玉瑷犹豫了下,低着头。
“没事的,你相信我。”
袅玉瑷知道姐姐跟眼前的女子有交集,心下信任,微微点了点头。容千云跟后面的家丁道:“快去跟晴丝姑娘和竹音说。”
“嗳嗳,好的。”
家丁们找到了袅玉瑷,心中也欢喜了许多,免得夜色中一直找人。容千云心中想着,不能带着袅玉瑷会自己的府上,那样身份就暴露了。虽说容府外面没什么,但家中父亲曾经留过一些东西,也是能看出身份的。现下,只能去打扰袁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