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今晚你带着这个小姑娘住一间房,本主再住一间。”安圣主交代完,便拂尘而去。
安昭华无声地摇了摇头。虽然师徒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摸不清师傅的脾气。
“来。”昭华牵起小女孩儿的手,对她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道:“我没有名字。爹娘一直叫我丫头,没有取名。”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昭华很惊讶。
“呜,爹娘没文化,不会起名字。”女孩儿抬头,细碎的刘海掩住了半个额头:“大姐姐,那你叫什么呢?”
“我姓安,叫安昭华,字子衿。”昭华把她抱起来,指了指安圣主远去的方向:“那个是我的师傅,是江湖三大圣主之一。明日不出意外,师傅也会收你为徒的。当了安圣主的徒弟,就要改姓安,由师傅亲自赐名赐号。”
“哇,那是不是我也会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女孩儿显得十分兴奋。
“是啊。等回到了宗门,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
天亮了。
安圣主早早便起来了,他坐在榻上,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佩剑。
这是从前父亲留给他的吧。这佩刀上镌刻着那么精美的花纹,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精致出落。
那晚上和父母亲走丢后,他不止一次在梦中打湿了枕头吧。
这时候的晨露,还没有完全散去。安圣主整理好了衣襟,看着窗外出神。
“孤城……”安圣主习惯性地唤了一声,才发觉自己身边只有冰冷的墙和空气。
他叹气,自己打开了行李,拿出了那支木笛。缀在笛下的流苏划过手心,圣主拿起木笛,低低地吹奏起来:
一针孤影相依偎——
一曲清词婉凄美——
一叶柳枝还青翠——
若是能有人伴着旋律唱这支曲子,该多好啊。
“一针孤影相依偎……一曲清词婉凄美……一叶柳枝还青翠……”
谁在唱歌?!
一个好听的童声从门外传出。
那声音如水晶雕琢过,稚嫩的声音唱这样凄惨的歌曲,却出奇的和谐。
门外,昨日那个小姑娘刚醒来,就听到了这么一首歌。
好似约好了般,小姑娘从没听过却知道歌词。
怎么会这样呢……
安圣主想不明白。
……
“圣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宗门啊?”小女孩儿累得气喘吁吁。
安圣主指了指山的最顶峰。“那里就是我们的宗门。”
小女孩儿用手遮在眼睛上面,挡住刺眼的阳光。“还要走这么远呐!”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嘴上说累却一点没有想放弃的意思。
“就快到了。你若走不动,上来,我背你吧。”昭华看着女孩儿疲累的样子,甚是心疼。她大概还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吧,对她来说一定很累很苦。
“不用了,昭华姐姐,我自己可以的。”小女孩儿拉着昭华,“我以前经常上山帮家里砍柴,我能走动的。”
“你明明才五岁,就能自己上山砍柴了吗?”昭华有点不敢置信。
“是啊。爹每天要种地,娘要纺织,哪有时间上山砍柴啊?”
“那你背得动吗?”
“背得动。不过背得比爹爹少太多了。背得少我就多背几趟,不碍事的。”
昭华的眼眶红了。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懂事、自立的小女孩儿。她每天帮家里干那么多活,却还是被爹娘抛弃了……真是可怜呐。
……
回到宗门,已经临近晚上了。
“恭迎圣主。”安氏宗门上上下下都站在大门口,鞠躬哈腰迎接安圣主。
“姐姐,这么多人都来迎接圣主啊。”女孩儿拉着昭华的衣角小声道,她有些惧怕,让声音都抖了抖。
“是啊。”昭华没有多说什么。
……
“什么?!师傅竟然领回来了一个小女孩儿?”圣主的二徒弟安亦柳惊叫道,“我们宗门里的个个都是优中选优的人才,怎么……带回来的是个乞丐?”
安孤城皱皱眉,示意他安静。“师傅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别发表意见了。”
“不行!”安亦柳态度很坚决:“绝对不能让她入了安门!万一是别的门派的底细呢?”
“不会吧。”安孤城实在不能理解师弟的思维。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过她既然都来了,就让那个女孩儿帮我们采采草药、看看柴火什么的。”安亦柳挑了挑眉。
“她才五六岁,你就忍心让她干这么重的活儿啊?”安孤城很无奈,道:“采草药,她能分得清吗?小心把野草当灵芝给你喝下!砍柴,她能背得动吗?小心她砍回来的是细树枝!”
安亦柳无可反驳,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缓了,安孤城又道:“你那么为难她干什么?一个小姑娘而已。”
“她绝对不能进入安门!”
……
“你过来。”安圣主冲女孩儿摆摆手。“你不是没有名字吗?以后,就跟着本主姓安,赐名为瑾,号绾宁。”
“多谢圣主。”女孩儿给安圣主鞠了个躬。“以后,你们都会叫我安瑾,是吗?”
“是的。”圣主慈祥的笑着,“当别人再问你:‘敢问姑娘芳名’时,你就说:‘我姓安名瑾,是安氏宗门的人。’”
“太好了,我再也不用对别人说我没有名字了!”安瑾显得特别高兴。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以后我就跟着圣主练功吗?听昭华姐姐说,圣主可能要收我为徒呢!”
“且慢!”
安亦柳风风火火地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安孤城。
“师弟,快出去,师傅没有传唤你。”
“师傅!”安亦柳推开孤城的阻拦,双手抱拳:“师傅,万万不可收这小女子为徒!”
“为什么不可以?”安瑾抬头看他,眼神异常无辜,还带了哭腔。双眸里含着的泪珠分明马上就要落下。
“这……”安亦柳的心颤动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被安瑾的眼神打败,忘得一干二净。“这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儿来路不明,还有,她又不是出类拔萃的精英,不配入我安门!”
“亦柳!快出去!别叨扰师傅了。”安孤城推着他,推向门外。
“让开!”安亦柳挣开孤城的束缚。
“你……”孤城明显有些气恼,“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