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云霄和素昔摊牌被拒之后，连续三日不曾到朝阳宫中，与往日一天最少要来两次的现象，委实有些怪异，让在朝阳宫办差的宫人们疑惑万分，就连沈沁馨也十分的纳闷，毕竟她完全没有收到朝堂中有什么紧急的事态需要处理。
这种冷漠，平静之中，带着一丝诡异。
作为当事人的素昔却依然如往日般，此刻正和一得到特赦就跑来朝阳宫的顾斯年小团子吃着笑颖特意做的点心，一边回答他时不时冒出来的问题。
“姑姑，为何斯年从未见你踏出朝阳宫呢？”小团子一边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抖一抖地动着，一边抬头道。
素昔看着他一股一股的腮帮子，抬手将他嘴边的残渣拭去。“怎么如此问？”
“因为刚才斯年来朝阳宫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姑姑是因为弑君杀父的逆贼，若不是父皇护着你，早就被处死了。就因为如此姑姑才被软禁在朝阳宫，一旦出去，就会被人抓住关起来。”
小团子好不容易把嘴巴里面的糕点给咽了下去，一开口就让一旁给他们煮茶水的沈沁馨吓得差点儿就烫了手，不过还是被蒸气给烫红了手背。
“小殿下，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沈沁馨捂住手背，皱着眉，不怒自威。“非议皇族，定要严惩！”
许是第一次见到总是温柔的沈沁馨这种表情，小团子略微有些害怕地往素昔的方向靠了靠。
“是......是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的，我也......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沈沁馨还想开口追问，却被素昔先一步揽住了小团子，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无碍，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动怒，左右也偏差不到哪儿去。”
见素昔如此波澜不惊的模样，沈沁馨面色一紧，神色黯然，呐呐地没有开口，低头将茶水倒出来。倒是身边的小团子见此，似乎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也不敢再说这些。抬头看着素昔道：“姑姑，你要是觉得闷，斯年就陪你一起出去，在宫里没人敢动你的。”
闻言，素昔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本想抱起的，手却使不上什么力气，退而求其次地比了比他的个头。“这话，等你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再同我说。”
“有朕在，没人敢动你姑姑。”素昔的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顾云霄的身边，三人抬头，就见一身便服的走了进来，面上带笑，如往日一般，不见一丝端倪。“你若是想要保护你姑姑，现在就好好用功，今日朕听范瑾说你逃了练武的课，可有此事？”
小团子忙从素昔的怀中走出来，行了行礼，脸色发红。“儿臣知错。只是自从姑姑受了风寒之后，就不曾见过姑姑，今日听到特赦，一高兴才会如此，儿臣这就去师傅那里领罚。”
等到小团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之后，顾云霄才转头看向端坐在软塌上的素昔，这是那日之后，他再次面对她，也因为坦白之后也不再小心翼翼，大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了一眼摆放在她身侧矮几上的糕点，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么多年了，这糕点也不见你吃腻。”
“专一、专注不是很好么？”素昔捏起一块糕点，那在眼前左右端详，一边道：“中意那味道了，吃的再多，时间再长，也不会又腻味的一天。”
隐含深意的话，让顾云霄眼中的光芒再度暗了下来，看着素昔一点点地将手中的糕点吃下去，看着淡粉色的唇畔轻轻的挪动着，竟移不开视线。
“一直吃着一种口味，你怎知不会又腻的一天，倒不如尝试着换一种，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惊喜。”
这种暗示的话，素昔自然是听出来，两三口吃掉糕点之后转头看向他，正好撞上他那深不见底暗含着一丝沉迷的目光，眼中微冷。
“你来这里有何事？”
许是素昔那泛着冷意的目光刺到了他，顾云霄立刻回过神来，很自然地收起自己涟漪的心思。
“前一阵子，你不是说斯年的那个铃铛很别致吗？我就特意让那个工匠又打造了一个铃铛，今日完成了，我就送过来给你看看。”顾云霄从怀中掏出一个镂空的金色小球，铃铛用一根细长的链子窜着，铃铛在空中打转，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知你不喜欢吵闹，所以没有放芯，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满意，朕再让工匠做几个。”
而小球的花纹样式自然是他亲自绘制的。
素昔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落在了镂空小球上，伸出手接了过来。一入手就知道这小球的价值和用心。
“不用了，这样便好。”
见素昔收下，神色之间也不见厌恶，顾云霄暗中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不过我倒是意外，你居然会喜欢这小玩意儿。”
素昔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将来，你会知道它的用处的。”
顾云霄一愣，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带他追问，就见她开始赶人，问了不将她逼得太紧，也只能不甘的离开。
“过来。”等顾云霄离开后，素昔收起小球，对着半蹲在一旁还在专心煮茶的沈沁馨伸出手。
沈沁馨忙放下扇子，疑惑的走了过去。“殿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臣妾这就去叫太医......”
素昔摇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看了看她被烫红的手背。“可还痛着？”
沈沁馨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红肿了一大片，还未开口，就见素昔从拿过放在软塌旁以备不时之需的伤药，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一边道：“怎么烫伤了还不自觉？”
等到素昔仔细地涂抹一边，用熟练的包扎起来之后，沈沁馨才从素昔难得的温情中回过神来。还未开口又听见她道：“有些严重，这几日还是不要碰水的好，其余的事情让笑颖她们去做便好。”
沈沁馨收回手，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背，看着低头收拾着纱布和药膏的素昔，眼眶渐渐红了。等到素昔察觉对方久久不语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她双目含泪，用一种十分复杂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了？很痛？”
听着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话语，让沈沁馨终于控制不住落了泪，一边摇头。“不，只是刚才煮茶的时候不小心被熏了眼睛而已。”
这个世间，总有一个人，只是给予一点点的温情，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酸涩和.....失控。
看......
这是多么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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