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在这个年纪收徒弟可真是不辜负一个“早”字。
在正式收徒之前,叶述早已和叶五平商量好,因为曾经给过叶五平东西吃,叶述当师兄,两人就当扯平。
在收徒之前,林若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以你们当前的情况,自然是有人给你们提供温饱,是好的。但以长远来看,当我的徒弟未必是件好事。日后还有可能出现,我突然就不管你们,之类的事情。”
叶述和叶五平都表示无所谓,暂时两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林若接着说下一点:“练武本是苦事,又加之你们学武也不算早。如今的现状还是学武之人,需要一个门派支撑。所以目前,学武之后,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反过来说,这也代表着,百废待兴,待人从兴。”
二位叶同学,也欣然同意。这样就入了师门。
第一节是理论课。林若讲:“门派以保护人和物、教学、表演等方式盈利,这套模式是由伊斧派开创并发展到巅峰,曾有伊斧派所在之地,无镖局立锥之地的现象,最为流行学伊斧派的防身术。伊斧派是几个门派中历史最久的,以家族方式传承。在后期乱象丛生,开始走下坡路。这些都不是重点,下面的要好好听。之前也和你们说过,每个门派的武器都是危险物品,是不能轻易使用的。对于你们不管是斧子,还是平时带的匕首,都要在我的掌控下练习。下面是重中之重,你们坚决不能在外面打架。”
叶述笑说:“合着练武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做生意。”在旁边坐着的贾因禾说:“那叫技艺。”叶述脱口而出:“是做劫匪的技艺吧。”贾因禾咬着牙:“刚把你们留下,什么都敢说了。”
这时的叶述,胆还没那么大,连忙解释道:“随便一说。”
真正开始习武的时候,真没有时间瞎说话了。习武的体会:好苦,好累。
因为好苦、好累。便总会听见类似这样的话:“就少做一个都不行吗?”
“怎么还没到休息的时候,时间过得好慢呢。”
每当林若听到类似这样的话,便会始终如一的回答:“既然能说出话来,那就证明你们还能挺得住。”倘若林若是和他们一起练功,会再加上一句:“有我为证。”
后来叶五平问:“你是怎么判断我们承受力的呢?”林若说:“从身体的变化。”叶述在旁拉长声的“哦”了一声,还眼珠一转。
林若知道叶述想耍鬼心眼,便仔细讲解了,人在承受极限时的生理反应,还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这个条件,就可以让你们停止。”叶述又无奈的“哦”了一声。
就这样如此坚持吧!从基本功到徒手打斗,已经到拿木斧子、木匕首练习了。
若是有一种温馨可以叫做小,那么有一种亲密就可以叫做嚣张。
“师傅你说错了,鸿指大雁,鹄指天鹅。”
林若有些尴尬地说:“我刚才没对注释。”叶述说:“师傅你照本宣科就可以了,不用自我发挥。”叶五平说:“我们对您教书的水平要求不高。”
林若强颜欢笑地问:“子规是什么?”对面答:“是杜鹃,也就是布谷鸟。”林若又问;“那促织呢?”对面答:“是蟋蟀,也就是蛐蛐儿。”
林若面无表情地说:“脱离课堂状态。”意思大概为假装时间静止。
贾因禾在旁边看林若这课上不下去了,还在那笑,林若对她说:“配合点成吗?”贾因禾就倚着门,找好一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动了。
只有贾因禾一个人不动便可,林若立即带着生气又委屈的语气,撒娇似地说:“我现在心情极其不好。”
叶五平说:“老师教出的学生,什么都会了,老师应该有一种成就感。”林若说:“我本来就不是教书的老师。”叶述说:“既然我们什么都会了,你不愿意当这个老师,就不当了。”林若说:“实际上你们还没有赶上,你们这个年龄该在书院学习的进度。”
叶述说:“所以我们还要学无比多的知识呢。”林若说:“可今天的课,我上不下去了。”叶述说:“课什么时候都能上。”叶五平说:“师傅的心情最重要。”
林若像作法似得:“收。”贾因禾恢复活泼好动,同学正襟危坐,老师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把原来我教你们处理外伤的措施默写下来,我回来检查。”说完,林若便出去了。
贾因禾说:“我监督你们。”叶述说:“我师傅又没让你监督我们。”贾因禾说:“你可别以为我管不了你们。”
“你本来就管不了我们。”
贾因禾的火一下子蹿上来:“我可以代表渔刀派管你。”叶述一点不示弱地说:“我只是间接地花了渔刀派的钱。有一句话说,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叶五平随即提醒叶述,悄声说:“你不跑吗?”话音未落,叶述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贾因禾也跟着追出去,林若刚得会儿空,又要当调解员。
总体来说叶述和叶五平,还是林若的好徒弟,可对贾因禾,基本不在两人的家长范围里。贾因禾虽然是当初提出要收留叶五平的人,可她要收留的孩子,却扔给了林若来养。
贾因禾上课的时候,通常林若还要在一旁看管着。
此次的上课地点是难得找到的,安静小空地,林若坐在一边,不久贾昔禾坐在了林若旁边。林若便问:“你有事和贾因禾说,让她先停一下也行。”
“没什么事,我还从来没好好看过贾因禾讲课呢。”贾昔禾回答完问题,也没撒谎。可自己却纳闷起来,心想:“我应该是来找贾因禾,好像又不是。”又发现林若在那若有所思,就问:“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贾昔禾说:“在这干瞅着,也没什么意思吧,有人和你说说话,别挑三拣四的。”林若悄悄说:“我随便一说,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只是劫官府家,应该是个馊主意。”贾昔禾说:“也不能说完全是个馊主意,那些人丢的本是不义之财,也不敢声张……暂时没事吧。”
林若说:“你也说是暂时。不过也是,在这之前渔刀派已经走歪,一步走歪,步步走歪。就算现在归到正常的道路上也晚了。”贾昔禾不知是用严肃还是调侃的语气说:“真的晚了。”
林若开始一懵,而后认为自己说错话了,胡乱解释道:“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有些错不是单纯改错就把你原谅了,再说谁知道你改没改。你怎么总喜欢捣乱社会秩序呢?虽说是个民间组织,但你现在有权有势,也有了更高的精神追求是好事,但让下面的人知道……”林若不敢往下说了,心想:“越说越错。”又用余光瞄了一眼贾昔禾,居然还笑了,让她接着说。林若想了片刻:“真实的事情是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你什么道理不懂,问我干嘛,我不想得罪你。”
贾昔禾听完这话,倒是伤感地说:“我还记得我爹要当掌门的时候,我娘和我说:‘有时候,当你满怀信心以为可以改变一件事,却发现你和以前的人,做着一样的事情,犯着一样的错误。’”
林若浅笑:“你娘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心情不好,所以说起话来比较哀伤。你现在应该去吃荔枝。”贾昔禾纳闷:“为什么要吃荔枝?”
林若说:“吃啥补啥,荔枝便可励志。吃完定可以激励你重新焕发斗志。”贾昔禾笑说:“照你这么说,那荔枝也可以丽质。你多吃点。”林若听这话,便不想理贾昔禾了。
也恰好这时,渔刀派的舒义唐来找贾昔禾,是要说舒义唐出去办事的事宜。
天上黑云一片片,地上行人了无影,月黑风高夜,抢劫好时机。
大半夜的,林若和贾因禾正为打劫的渔刀派放风。好巧不巧,正在贾因禾去茅房时,林若发现事情不好,发完信号,就跑。没想到被一群拿着火把的大汉给截住,周围一时火光通天。
林若稍显恐惧:“各位大哥,我身上的钱都可以给你们,你们别伤害我就行。”其中一个大汉说:“别在这装,我们可不是劫匪,你见过……”话未说完,林若已找好突破口,在不经意间,三拳两脚出了包围圈。
但后面的一群大汉还在穷追不舍,林若正想办法摆脱这些人,就看到从房上伸下一只手,林若上前一把握住,借墙往上一蹬,上了房顶。被这只手领到一个黑魆魆的地方,暂时藏身。
这只手的主人是贾昔禾。贾因禾从茅房出来,即和大家会和,知道事情不好之后,急忙要去找林若,被贾昔禾拦住,说还是他去较为保准。
林若说:“我说的吗,是你亲自来找我。看来我还是要谢贾因禾才对。”贾昔禾说:“你可不能怎么理解,我是真的担心你才来找你,实心实意的。”林若笑说:“实心实意,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贾昔禾说:“着什么急,没准那些人还在外面找你呢。再说这大晚上的也危险。”听了这话,林若随意回道:“我这没财没色的,好像有谁能劫我似得。”
“大侠果然有胆量,可我想在这歇歇,可不可以?”见林若默认了。又问:“我刚才感觉你的手很凉,这半夜里的,你冷不冷?”
林若借着微弱的光线,也看出贾昔禾穿得还没有她厚,便说:“我的保暖工作做得很好,只是手有点凉,把手揣起来就行了。”说完,便把两手重叠交错地伸进袖子里。
贾昔禾又问:“你要是一个人在这会害怕吗?”林若说:“也会害怕。害怕的是,要时刻小心观察着,怕有人会对我不利。倒不会有心思害怕到鬼神层面。”贾昔禾笑说:“你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吧!可也会自欺欺人的和父母说话。”
“你想说我人格分裂。”
贾昔禾迟疑了一下说:“我是想说,别拿你父母当精神寄托,应该找一个活人……”林若打断:“你是说你妹妹,她确实不错,可活泛了。应该没事了,还是快回去的好,不然天都要亮了吧。”
两人就回去了。这次深夜相助,林若并未觉出贾昔禾对她有何改变。
可之后,林若渐渐地发现,贾昔禾对她有了外人很难觉察,润物无声的关心,林若认为这样的关心过了。贾因禾在私下,成天有意无意的提及到贾昔禾,不分种类的说他的各种事情。纪昭也对她稍有些变化,林若是发现贾昔禾和贾因禾的异动后,才发现纪昭对她出现了小小的尊重。后来,连叶述和叶五平也觉出了贾昔禾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