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这么快吗？”
龙寿听言，顿时沉默了起来。
“师傅。”
龙墨坐在屋檐上，看着他叫道。
“嗯？什么事”
秋风吹过这片天地，一阵阵凉意侵体身寒，龙墨微微打了个冷战说道：
“我好像快要压制不住境界了。”
”压制不住也要压制。”
龙寿抬起头去看他，道。
却发现屋檐上不知何时已不见了龙墨的身影，他直接从高高的屋顶上跳了下来。
周围浓浓的元素不知何时显化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织成了一片长长的帘幕，罩在龙墨身上。
竟然是和当初龙寿在京都外从中位灵力突破至高位灵力一般。
不过当时的龙寿显化元素范围不过七八尺而已，而龙墨的显化元素范围竟达到了三丈之长。
龙寿看着从天而降的龙墨，身影一闪，到了他身下，并单手将龙墨撑在空中，而后看着三丈元素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朝天一挥，那丈长元素竟被一把挥散。
“在那里，去吃。”
龙寿将龙墨扔在地上，指向刚刚欧冶打铁凝练成的金粉。
龙墨连滚带爬地滚了过去，掀开了匣子盖，看着里边泛着金光的金粉，一咬牙，将那半盒金粉，一并吞吃了下去。
顿时其嗓子处传来阵阵划痛，锋利的金粉像是道道金针划破纤弱的皮肤，仿佛体内已千疮百孔。
龙墨却对体内的疼痛置若罔闻，盘膝而坐，按照欧冶教自己的祭练之法，将体内暴乱的元素缓缓拉入那些刚刚吞进去的金粉里。
那些金粉在其体内，以繁杂的轨迹运行数次，竟缓缓化作更小的粉状，将元素缓缓吸收了进去。
龙墨骤然睁眼，一丝精光在其眼中一闪而过，而后他冲空中一张嘴，竟将头顶上缓缓变回网状的元素帘幕一并吸入口中。
那些本来因为龙墨体内的元素力消失而要缓缓散去的元素网被龙墨一口吞下。
“唔。”
龙墨鼓着嘴，满脸痛苦的将那些元素缓缓炼化入体内，吸进金粉之中。
那些金粉缓缓化为更小的粉末。
这一过程持续了整整半天，直到天色尽数变暗之后，龙墨才睁开了眼睛。
他的骨骼上，此刻正附着着无数金粉。
那些金粉尽数收敛金色，只有其运动时才会有一抹流光闪过。
“师傅，这次，身体又变重了。”
龙墨睁开眼，活动了活动身体，只觉此刻体内仿佛灌了铅般，举手投足间都莫大吃力。
龙寿就盘膝坐在旁边守着他。
“嗯，这是正常的。”
龙寿起身，道。
“嗯。师傅，其实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龙墨吃力的站起身，喘了两口气说道。
今天没有什么星光，连月亮都远远地放不出什么光辉，时不时还会被遍布天空的浓浓乌云遮住，看天气很快就要下一场暴雨。
小院里没有一丝声音，龙墨目光灼灼地看着龙寿，龙寿没有回答，小院里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
他看不到师傅的脸色，那些光轻飘飘的落在小院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两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
“为什么要说也。”
龙寿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候，两个人安静的呆在一起的时光，上一次还是四年前，师傅带着他出了城。
龙墨慢慢走到枇杷树下，把身子靠了上去，他摆了一个省力的姿势，身体顿时有几分放松，然后他说道：
“今天欧冶子出去，应该有点事情要问他父亲。”
父亲，这个词，在两个人的词典里都是一个禁忌的词汇。
“我又不是你父亲。”
龙寿停滞了一下，突然冷冷的打断道。
龙墨愣在当场，一些复杂的情绪在心里开始蔓延。
他的身体无力的软倒，顺着枇杷树滑了下去，枯坐在地上。
龙寿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屋里，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整个院子里只龙墨一个，安静的在树下瘫倒着。
那些枇杷叶在微风中也难以为继，片片落到了龙墨身上，他的眼睛里慢慢氤氲出朦胧的雾气，那些失望缓缓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大雨须臾倾盆而至，间杂电闪雷鸣，月亮妖异的显得有点血红色。
龙墨被雨水静静的冲刷着，头发在地上混着泥土打了结，
他在积水里安静的躺着。
什么也不去想，不去想一切，不再问什么时候破境，为什么每次破境都要靠那些奇怪的陨石粉末来压制，搞得他连半数实力都发挥不出。
他想问，师傅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师傅为什么不教他如何运行功法，那个欧冶大叔为什么明明就是绝顶高手，还要在自己儿子面前装作一副无能样子。
他还想问，师傅为什么不去接姐姐回来，师傅是不是心里很苦。
他也开始感觉到有异样的气氛出现在周围，跟欧冶子一样的感觉，甚至更加强烈。
他害怕失去，所以害怕拥有，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
他以为师傅会来安排好这一切，就像当初田爷爷和姐姐做的一样。
“我又不是你父亲。”
那冷冷的话一直盘旋在他脑海，无法抹去。
“是啊，又不是我父亲，他又不是我父亲，我为什么难过呢？不要难过，总会过去。”
他在雨里淋着雨，凉意不断随着雨点打在他身上。
他迷迷糊糊中开始混乱，一股从未有过的疲乏感包围着他，他慢慢失去了意识。
……
“呵，情感的奴隶。”
龙寿在屋里看着窗外的雨，目光飘向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
他嘲笑的说道：
“情感的奴隶，还有欧冶，也一样，明明一身铸造术登峰造极，非要走这条路，都是情感的奴隶。”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龙墨，一皱眉头，低声说道：
“不要这样死掉了。”
他一眼望向窗外的天空，一道高妙的气息顿时隔绝在整个铁匠家外，雨水打在气息之上，便仿佛落到了一块看不到的屏障上，缓缓滑到了铁匠家里之外。
小院里再进不去一点雨水。
龙墨在雨水里安静的躺着。
龙寿在屋里看着外边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