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名姬是什么意思?”十四继续问道。
天,这小子非要抠着字眼儿问么?
万一我告诉他,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青楼女子”,他是不是又会问,“什么是青楼女子?”
……如此追源溯流,我岂不是要将瓦舍勾栏的发展史都说一遍?!不行,那太可怕了!果断得转移话题!
然而九阿哥的声音远远传来,顺利地将这话题延伸到更深的层次,“你师父说的其实是名妓!那李香君的名头,就跟现下花满楼的头牌花魁落影姑娘差不多……”说着,又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故意问道,“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呢?”
十四爷的好奇心适时地解除了我的尴尬,“九哥,落影姑娘是何许人也?”
九爷笑了笑,收回看我的目光,对十四道,“百闻不如一见……赶明儿你九哥我带你出宫,去花满楼见识见识!”
“我也要去!”十阿哥也来了兴致,踊跃报名。
“好……咱们一起去!”九阿哥两手分别搭在两个弟弟肩上,然后咬着字音道,“不过,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八哥!”说着,又用威胁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我立刻乖觉地福福身,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那个八爷,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看着这三人哥仨好地说笑着离去,想起他们各自的惨淡结局,不禁叹了一口气——为他们,也为自己……何时才能出宫呢?
沉浸在慢慢思绪中,飘然回房,全然忘记,此次这三人相约去青楼,皆因我这《桃花扇》而起!
推门跨步进屋,余光瞥到地上散落着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竟是一对翡翠耳坠!
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晨八爷来过!
想到出宫之后这耳坠还能换些银两花花,我才压下了想要将那玩意儿一把摔出去的冲动……
十四爷倒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我一日未曾亲口承认是他师父,他便天天黎明时分就来敲我的门,颇有几分“三顾茅庐”的诚意!有诚意是好事儿,可对人造成困扰这怎么说?
偏偏这还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只好把起床气生生地憋下去……相比之下,我才发现二师兄真是个好人——他往往在黎明之后才会来敲门!不过,这孩子竟然没有用主子的身份逼迫我,这点值得欣赏!也正因如此,我在经过三天装睡之后,总算良心发现,飞快地穿衣起身点灯开门!
“请十四爷安!”虽则他不对我摆架子,可我深知礼节不能废,谁知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拿这个由头来惩罚我呢?同时,我很想知道,若是自己答应做他师父,还需不需要在他面前如此卑躬屈膝?
“不必多礼!”他摆摆手,用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认真地望着我,恳切地道,“师父,请您郑重考虑十四的请求!”
他倒是开门见山!我揉揉眉心,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十四爷,其实皇上早已为您安排了文武名师,你为何非要认奴婢做师父呢?奴婢不觉得自己会比那些名士更有资格做你师父!如果您只是一时觉得好玩,奴婢大可以陪你练上几天拳脚功夫……”
“不!”他立时截断我的话,似乎我这番言语侮辱了他拜师的诚意。
我默然望着他,他清了清嗓子,道,“皇阿玛任命的师父,教给皇子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纵使我再努力,也只能达到他的高度而无法超越……但是,师父,若是您愿意收下我这个弟子,授我轻功,我便能略胜一筹了!”
我细细咀嚼这话,心道,这少年倒是志向远大,才十三岁就想方设法要超越他的师父!这个未来的大将军,果然志向不凡啊!我很欣赏敢于挑战老师的学生!
他热切地望着我,良久,我呼了一口气,问道,“你只是想学轻功?”
“是!”他似乎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然后依旧用那热切的目光看着我。
“轻功需要炼气……我可以将法门教给你,但其中的关窍,还得你自己慢慢摸索!有的人一点就通,有的人,练上三五年也未必能领会……”我如实地说道。其实,修习轻功,就像发颤音一样——老师或者书本告诉你发音的位置,有些人一次就能发好,而有些人,有可能一辈子都发不出来!
“那,师父可是答应收我为徒了?”他说着便要向我下跪,我及时将他扶住,道,“我有两个要求!你答应了,我才能考虑收你为徒!”
“什么条件?”他有些疑惑。“其一,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你要发誓,绝不能宣扬出去,就连对九阿哥十阿哥都不能说!”
“为何?”
“我不想引人注意!”尤其,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可他们已经知道了!”少年咬咬下唇,指指门口,我便看到九爷十爷一左一右立在门边,登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师父,他们一定会替咱们保守秘密的!”少年见我脸色大变,忙解释道。
“那可不一定……”未等我说话,九爷的声音从门边幽幽响起。
我看了眼十四,然后转身用背对着他,呼气又呼气……
“九哥!”少年的声音里充满急切。
“九哥,你就别开玩笑了……当心十四弟跟你急!”十阿哥倚着门,闲闲地道。
“师父……”十四不知何时已经在我身后跪下,轻轻拉扯我的衣角,脸上写满了央求!
我无奈地转过身来,扶着他站起身来,道,“那,你保证,绝不能传扬出去,绝不能让此事给我带来麻烦!”
“这个自然!”少年点点头,低声道,“我也不希望外人知道……”
“好!”我郑重地点点头,少年问道,“那其二呢?”
“其二……”我抬眼看了看门口,道,“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万死不辞!”十四信誓旦旦。
“此事我现在还未想好!但你放心,这件事,你一定可以做到,而且,绝不会妨碍道义!”我想,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只有等他长两岁,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再带我离宫,还我自由吧!
“这……究竟何事?”十四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为何此刻不能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