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哲基公共关系咨询服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
你是浙江人，当年高考时怎么会选择报考南开大学？
我进南开大学多少是个误会。因为我从小的志愿就是考北京大学，一直没有动摇过。我高考的分数也是非常高的。按照我的考分，当年报考北京大学的任何一个文科专业都是可以被录取的。
但为什么进了南开大学呢？原因是班主任老师不同意我报考北京大学，哈哈。我这个人平时读书，大概属于那种老师看不出拼命用功的类型。也许有可能是比较聪明，不喜欢死读书，所以老师对我一直有些担心，说我不够用功。然后，高三的时候又交了一批好朋友。这些朋友都是读职校的，经常会拉我出去玩。这就更给老师增加了不好的感觉，认为高考压力这么大，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这样不用功，万一考砸了怎么办？所以，当我第一志愿填报北大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就把我爸爸叫去谈话了。他说王虎这个孩子很聪明的，预考也是班里第一名，考上大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个填志愿毕竟还是有很多讲究的，如果你第一志愿没被录取，一掉就可能掉到底了。所以，为保险起见，能不能回去改一下第一志愿，不要考北大了，改一个其他重点学校。我爸爸回来和我商量，说老师怎么怎么分析的。那我也没有办法再坚持了。但我有一点不动摇，就是一定要考北方的学校。问题是我当时实在不知道北京还能考什么别的学校，说实话从小就只认一个北大，因为清华是以理工科为主的。后来不知怎么一来，突然就想到南开大学了，因为南开大学毕竟出了个周总理，所以对这个学校还蛮有好感的。最后自己做了个选择，第一志愿填报南开大学。班主任老师看了我修改后的志愿，说那行，南开大学你肯定能考中。结果就进了南开大学。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进南开大学也挺好。南开大学是个很有意思的大学。天津大家都知道，一直是一个非常稳定的城市，外面的诱惑好像很难敲开它的大门。南开大学也是一样。记得1994年我在上海实习时，抽空去复旦大学看看，当时就觉得复旦大学有些不一样，因为复旦大学的校园很分散，没有一个所谓高墙的感觉。它当然也有围墙，但是好像跟外面的社会是融为一体的。可是南开大学不同，南开大学是整整的一个很高的围墙围起来的。围墙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往好了说就是学校的学风很正，进了那个学校之后，大家都会很用心地读书。但是也有不好的，就是这样一来学生容易跟外界隔绝，容易一头钻进书堆里。我是南方人，每年暑假都要回来的。每次我从家乡再回到天津的时候，我就会用另外一种眼光去审视天津这个城市和南开大学的不足。实际上，这是自己血液中、性格中南方人的因子在起作用。相对来说，南方人比北方人更喜欢创新，不那么守成，内心总渴望做些事情。而北方人性格虽然豪迈，但是比较守成。
所以，1995年大学毕业，我选择了回南方，来到了上海。
大学毕业4年就自己创业，是什么促使你跨出了这一步？
说实在的，1995年刚毕业的时候，其实并没想清楚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一开始哪会想得那么清楚呢？当时是在东方广播电台工作，上早班，每天凌晨4点钟到电台，差不多9点钟左右就做完了当天的早新闻，然后就等着12点钟到楼下食堂吃饭。吃完饭我就回去了，收拾收拾东西，洗洗衣服，晚上7点多钟就睡觉了，不然第二天凌晨是起不来的。而在做完节目等着吃饭的这段时间里，一群年轻人就在办公室里打游戏机。开始很新鲜，连续打了3天后我就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就不愿意待在那个办公室里，想到外面走走。一出去就是外滩，站在防汛墙上朝黄浦江对岸看，对面就是陆家嘴，看到很多脚手架，很多正在建造的高楼，包括东方明珠电视塔。再回头，看看中山东一路车水马龙，南京东路上到处都是人。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人就难免会萌发一种冲动，觉得一个年轻人，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有理想的话，是不应该随随便便混日子的。时代给人们创造了很多机会，关键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当时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个大学毕业4年后创业的目标。
当然，1999年时真正敢下决心，也得益于我在IDG（International Data Group）上海办事处两年多时间里得到的锻炼。IDG当时是全球最大的IT行业的传媒团，在全球有300多份报纸和杂志。我是1997年1月初进入IDG上海办事处的。那时我大学毕业才一年半时间，但因为办事处人手少，所以那时候我得做很多事情，还成天代表IDG去与上海计算机协会、上海市科委计算机产业办以及后来的上海市信息化推进领导小组办公室等部门打交道，和一些局级处级干部一起开会，一起筹办第一届中国国际计算机与网络博览会。每天要面对的企业人士，包括IBM、微软、康柏、西斯科等一些跨国企业地区总部的总经理。可以说，那个时候工作压力很大，但成长也非常快。因为我没有人可依赖，所有问题都要我自己去解决。
那两年锻炼真的很大。比如，Intel当时的领导人Andy Grove第一次访华的一些活动。Andy Grove写过一本很著名的书，叫《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他也是忠实地履行摩尔定律的一个人，是整个IT行业发展的一个幕后推手。1998年，Andy Grove第一次访华，其实从更多的意义上说是一种“传教”，因为当时整个中国对信息科技的接受还只是刚刚打开了一个门缝。Intel方面觉得，上海是很重要的一站。但怎么去组织活动，却非常为难。比如说他们希望组织一场演讲，但在当时的中国，又有多少人知道Andy Grove是谁？又有谁愿意来听这个演讲？上海商城剧院那1000多个位子怎样才能坐满？邀请什么样的媒体来报道这一活动？这些事情都需要考虑和落实。而且，他们还希望能组织一次与众不同的演讲，想让这场演讲通过互联网向全世界直播。这又该如何操作？这个任务当时指定由我来具体负责。我和Intel方面的员工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最后把这个活动做得很圆满、很成功。这给了我非常大的信心，发现自己虽然很年轻，却完全有能力操作这么大的一个项目。
后来还做过其他一些大项目，自己的信心也在不断增强。这就促使我下决心在1999年跨出了创业这一步。
哲基公关创办10年了，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最大的感受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交织在一起，组成了哲基公关10年的发展。昨天晚上回去挺晚了，翻翻某报，然后就看到一个版面，是上海地产界20位人士谈上海楼市，还有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很熟悉，是某置地公司媒体传讯部的经理Y，哈哈。这个小姑娘应该说是我们公司的第二个员工。公司最早的那批员工，一个是现在上海某汽车品牌做公关部经理的Q，一个就是Y。她们在这个圈子里做了也有10年了。由此想到，这10年带过的员工差不多有200多人了。这些人现在有一半是在甲方做，剩下的那一半还在乙方做。在甲方做的，有好多现在也已经做到公共关系部经理了。这让我突然有一种成就感。就是说，不仅这10年是我自己人生中的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也已经成为别人人生中的一部分。有可能当年的一个面试，一个录用的决定，以及带着他们一起工作的经历，也让他们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选择。今天回头看看，他们也会觉得是蛮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回想这10年，脑海里就会出现很多很多的画面，尤其是一张一张的面孔。你会从第一个员工，一直想到现在的某某人。
所以，哲基对于我来说，这10年的意义，不仅是经营了一个企业。确确实实地说，我们也真的是为上海的公关行业输送了不少人才，甲方乙方都有。同样，哲基到现在还能继续生存和发展，也离不开曾经在哲基工作过的员工当年的拼搏和离去后的支持。现在看报也好，听广播也好，常常有我们哲基以前的员工的名字被提到。每当这个时候，我心里就会动一下，会有一种小小的感动。
对上海公关行业的现状和未来发展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上海的公关行业本身就是分成不同类别和流派的。第一类当然是外资公关公司；第二类就是像我们哲基还有朱艳艳、金霞她们已经有一定规模的上海本地公关公司；还有一类就是“过江龙”，像马犁、杨学良这样的北京公关公司的上海公司。这三类公司各有特色：外资公关公司是稳扎稳打，因为没有所谓的运营资金、客户等方面的烦恼。总的来说，它是别人棋局上的一个棋子，本身不是这棋局也不是布局的人，布局的那个人坐镇在纽约或者伦敦。他在全球都放了很多棋子，上海公司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不管你是车、马、炮还是一个小卒子，你只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就行了。对于北京的公关公司来说，上海公司有可能是两只手当中的一只手，但是它有左手和右手的区别，右手很强大，左手暂时还不那么灵活，这问题也不大。但对我们上海本地公关公司来说，上海这一块就是我们的命根子。所以，我们有理由要做得更加坚实。
上海市场和北京市场毕竟有很多区别。上次我在接受某杂志采访时说过：上海是一个十里洋场，欧风西雨。上海是西方品牌和生活方式进入中国时最喜欢选择的一扇门或一扇窗户。一个国外的品牌，无论是范思哲还是Prada，如果要在中国做一站巡演或一场发布，而又只能选择一个城市的话，那一定是上海！我们上海的舞台上每天呈现着那么多的精彩，而我们就在这个环境里生活，所以我们有自己独特的优势。比如奢侈品公关，我们哲基不叫奢侈品公关，叫生活形态传播，或者生活方式传播，因为我们传播和倡导的是一种生活方式。举例说，不同品牌的洋酒都在苏格兰酿造，用的都是苏格兰的麦芽，酿造工艺也差不多，真有那么多区别吗？它卖的是什么，是它不同的品牌所提倡的不同的生活态度、生活方式、生活价值。一种讲的是要Enjoy life，Chivas life（芝华士人生），你要Relax，要对自己好；一种讲的则是Keep walking，你要不断往前走，就像我们这种人，要不断地给自己上弦。这是两种态度。但是这两种态度都会有人喜欢，有人喜欢Keep walking，而有人喜欢Enjoy life。汽车也是这样。公众已经慢慢地区分开来，劳斯莱斯还是比较守成一点，宾利却已经扩散开来，最低卖到298万。它一定比劳斯莱斯更年轻。宝马和奔驰就更清楚了：开宝马的人心态年轻，开奔驰的人比较稳重。这就是人生的态度啊。
我现在开的是宝马，因为我希望年轻。但是，有可能我下一部车就是奔驰了，哈哈。所以，我说我们把这个叫做生活方式传播，我们是提倡一种生活方式。与做一般消费品最大的不同在于：不需要铺天盖地宣传，这不是卖伊利、蒙牛、可口可乐，不奢望让每个人都去购买。它是一种精确制导，先得找出目标群体在哪里，然后以怎么样的一个方式去说服他们。它要的不是知名度，而是精准度。这是我们哲基的一个想法。事实上，我的许多客户也是这样想的。这样，我就能反过来推动它的品牌，让它更强大。
回过头来再说说对上海公关行业的看法。我觉得上海本地的公关公司是有优势的，应该做得更好。但第一，我们需要做得更坚实一点，把我们自身的资源和结构调整好，把我们的优势更好地发挥出来。第二，我们还期待有新一轮的、有新活力的公关公司的出现。这话怎么说？因为我们和金霞她们的公司，都已经有10个年头了。我们希望新生代的出现，希望能够给上海公关行业带来一些新的想法，新的冲击。比如在精准的生活方式的传播方面，在文化产业的公关和营销方面，确实有很多新的东西可以探索，可以尝试。我很期望大家一起来把这些事情做好。下一个10年，我的主攻方向也是在这一方面。哈哈，会有一些新的动作，但现在不便多说，请大家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