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定了定神,便蹲下身子,抚摸着夏梦略带红肿的脸,轻声问,“疼么?”夏梦摇了摇头说不疼,我听完夏梦这样说便更觉得有愧于她,觉得自己不但没照顾好她,反倒是她照顾我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夏梦每次喂完父亲吃饭,便把父亲舍不得吃的留给夏梦的,却如数给了我。夏梦都会端来一碗盛有糖醋排骨,还有鱼汤的碗递给我,“苏念哥哥,你吃过了么,留给你的”我都会说,哥哥吃了,你吃就是了。我边回忆着,边看着夏梦此刻红肿的脸,“妹妹,疼么?”夏
梦从我笑了笑,“哥哥,真的不疼,”我摸了摸夏梦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啊,替哥哥挨揍,你是女孩子,这样会嫁不出去的。”我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夏梦却哭了,“我不管,我觉得哥哥对我好,我愿意替你挨揍”
我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八月份的天气,酷暑炎热,枝繁叶茂,只有太阳是不敢直视的。夏梦拉我回了屋,此后的好一段时间,顾晨都没再敲过我家房门,也就意味着顾晨他妈在没找过我家麻烦,日子总算平静了一段时间。父亲的病情已有些好转,母亲依旧任劳任怨,生活还算平稳。夏梦也依旧为父亲端饭,送水。也会捧着一碗回来,“哥哥,吃过
了么”我只是笑而不语。只是一味的补习我的暑假作业。又是一年开学季,时光被拉到了九月份。我和夏梦要一起去学
校念书。老师说,念书是以后过上幸福生活的唯一出路。我与夏梦则是同一年级,同个班级,夏梦坐在我后面,而在那时,从老师口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苏念同学,转过头来认真听讲。记得有一次在课堂上,老师叫我们每个同学说出自己的理想,将来要做什么。全班同学一听是这个问题便都来了兴致。作家,老板,医生什么的都弱爆了,大部分同学都说自己以后要当宇航员,科学家,就连顾晨口中都能说出自己将来要做一名昆虫学家。
当问起夏梦的时候,夏梦只是说自己将来要做一名厨师,这引来了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就连老师都会觉得很吃惊,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呢?夏梦却说这样能做好多美味的菜给家人吃。在那堂课上,全班人都笑了,只有我哭了。全班同学都知道夏梦是我的妹妹。她喊我哥,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已经有了对异性喜欢的萌芽,有时,顾晨会凑到我耳边悄悄对我说,哪家女孩子喜欢我,说我是全班最漂亮的男生,学习成绩又好。我每次听完只是有些脸红的骂着顾晨,叫他不要乱说话,顾晨见我这么说便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走开了。而这些,夏梦却是极少和我谈起。
夏梦只是每天放学等着我,聊一些家常,一些作业,然后一起回家,也会问我一些问题,比如这道数学题怎么做,晚上让我替她写罚写之类的。总之,我走到哪里,夏梦都会跟我到哪里,犹如影子一般。
可惜时光不会停留,人总会长大,我的思维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已经十四岁,我渐渐明白,我与夏梦的关系,以及与父亲的种种过往。
夏梦依旧喊我哥,因为我觉得我欠夏梦的太多了,夏梦只是每天把她的“追星”故事讲给我听,对我说哪个明星很帅气,唱歌很好听,几乎每期都买他的CD。这叫我很费解,夏梦对我说了几次见我没兴趣便再没提起过。父亲已经能自己独立吃饭,对我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父亲也会往我碗里夹菜,而我却都如数给了夏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觉得一切已经开始正常了。
我和夏梦依旧每天老早就进了教室值日。顾晨从门口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我和夏梦一跳。他一进门见了我便冲我坏笑,我便知道他准没好事,“苏念,今天放学去河边玩么?”顾晨一连身后了好几次我都没搭理他,夏梦见我如此这般,便
躲在我后面偷偷的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顾晨不由地叹出声来,苏念,你们家夏梦的牙齿真漂亮,以至于接下来的连续几天,顾晨都在跟我讨论牙齿的问题,让我不厌其烦,我只好一边捂着耳朵叫嚷着顾晨赶快从我身边离开,一边则躲藏在夏梦身后,而夏梦却还是甜甜的一笑,露出八颗牙齿。
我犹记得那时我十五岁,明眸善睐,整个一犯二青年,那一年夏梦十四岁,长发及腰,弯弯的眼睛笑起来却很有神,也能称的上是班上有模有样的女孩子了。我们再来说说顾晨,我和顾晨这一吵一闹不要紧,却迁怒到了周子琪。
要说周子琪可是班上最厉害的任务了,就连顾晨这么刁的人都要怕她三分,她发起脾气来方圆数里都会鸦雀无声。我见周子琪如此这般,只好扯着顾晨的袖子,示意他别出声了,顾晨则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地安静了下来,周子琪见我们不说话了,白了我和顾晨一眼,把笔摔在桌子上便离开了。周子琪十六岁,单眼皮,大眼睛,手指细长,她比我大一年两
个月外加十八天。
周子琪之所以比我们都大,是因为她多上了一年学,至于是休学还是其他原因这就无从知晓了,她是典型的疯癫型女人,脾气不好,大嗓门是她最大的特点,之后我都没见过一个女人用到泼妇这个词来形容。
她是我后座,而夏梦恰巧却和周子琪是同桌,我座位靠前,每次下课,我都要等到周子琪离开座位我才出去,她座的地方大,把我挤得就剩下一点,而我又碍于面子不想和她说,以至于每次我出去都要挪动下她的位子,这是我唯一的难言之隐,作为哥哥我不想丢了面子,更不想放学回家无缘无故被她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