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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魔眼校园(10)

“啊,林涛,你……”韩美美忍不住一阵惊呼,身体一阵摇晃,险些从树上栽下去,幸好被李雷拉住了。这时候,李雷也已经看清了,林涛的身上红殷殷的一片,满是鲜血,靠近心口处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血窟窿,从后背贯穿至前胸,还在“汩汩”地淌血。

李雷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无数熟悉的画面从脑海中拥出来,片刻过后,满眼晃动着的,全是林涛憨厚直爽的笑声。

两周之前,他们还在一起打篮球,林涛连盖了李雷几个大盖帽儿,在球场上张狂地又叫又跳,自称是“避雷针”……一周前,林涛就在眼前的体育中心参加了自己的生日派对,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本该用来“战斗”的生日蛋糕……就在几天前,在男生宿舍里,林涛加入了他的阵营,信誓旦旦说愿意为了兄弟赴汤蹈火……林涛快要死了吗?虽然他已经知道这是一所诡异的校园,虽然他们正身处艰险的逃亡之旅,可李雷还是不敢相信,那么阳光仗义的林涛,就要离他而去了吗?

“没关系的,李雷……我谢谢你……”林涛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一大口血沫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我是警察嘛……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李雷死死按住了林涛胸前的伤口,口中一刻不停地喃喃念叨着,目测了一下与围墙的高度。围墙高越三米,他们站立的树枝差不多与墙顶齐平,只是墙上还拉有一道一米多的铁丝网,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从这里猛地跳过去,应该可以冲破铁丝网,逃出这里吧。

李雷正要纵身越过去,林涛却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指了指铁丝网的下端,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李雷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到铁丝网上缠着好几块黑乎乎的东西,一时间看不清是什么。

“是死鸟。铁丝网上可能有高压电……”林涛虚弱地说。

李雷心头一凛,顿时感到一阵绝望。林涛此刻身受重伤,脑子却反而更加清醒了,这些铁丝网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如果不是通有高压电,根本就起不到防护的作用,也不可能到现在还如此完好无损。以铁丝网的高度,想要从这个角度翻阅围墙,不触碰铁丝网是不可能的。

一旁,已经有几个保安追了过来,只是他们的眼睛一时间没能适应角落里的黑暗,没有发现树上的三人,只是一脸谄媚地跑到了校长的身边,诚惶诚恐地为他检查伤势,生怕他伤到了一根汗毛。当先的一个马屁精走了大运,被校长抡起一巴掌搧翻在地上。

“树上!他们在树上!别让他们跑了,否则剥了你们的狗皮!”

“怎么办,怎么办……”李雷一时方寸大乱,不住地喃喃自语。

“要不……我们回去吧……”韩美美在一旁怯生生地提议说,看样子她还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

“不要怕,李雷,你会安全逃出去的。记得查清事实真相……还有我的真实身份,在清明节写信告诉我……回来,替我们报仇……”林涛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里闪动着亮光。一时间,李雷产生了错觉,还以为林涛的重伤是他装出来的。可是下一秒,林涛便已经推开了他的手,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朝铁丝网纵身扑去,一道刺眼的电光闪过,铁丝网被压倒了一大片。

过了整整五六秒,李雷才迟钝地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将林涛拉回来。

借着这一片电光,树下的保安们看见了树上的两人,纷纷掏出手枪瞄准了大树,可是却又都迟疑着不敢开枪。一个保安扭过头请示校长:“导师,这些废品还要留着吗?”校长暴怒而起,毫无理由地又一巴掌将他扇倒,可是他自己也没有立即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的神色。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李雷已经抱起韩美美,纵身越过了那道缺口。

三米多高的距离,李雷被摔得晕头转向,韩美美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居然落在了林涛的身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林涛的胸腔陷了下去,已经被烧焦的手臂从他的身体上脱落了下来。

“啊——”这一声尖厉的惊叫从韩美美的喉咙里直冲出来,绵绵不绝,刺破了视野里一大片的夜。

“走!”李雷强忍住脚踝处的剧痛,拉了韩美美一把。可是韩美美却神情呆滞地蹲坐在林涛的身旁,抓起他的断臂用力地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想要帮他将手臂拼接上去。

“他会不会很痛?我弄痛他了吧?”韩美美茫然地抬起了头,天真地望着李雷的双眼问,那模样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他已经死了!走!”李雷抱住韩美美,粗暴地将她从林涛的身旁拉开。可是走出了没两步,他也忍不住回过头望了一眼,林涛全身的皮肤已经被烧得漆黑,只有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闪动着微弱的光,直直地望着李雷。

查清我的真实身份……回来,替我们报仇……

学校的外面,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森林,李雷恨恨地一咬牙,拉着韩美美钻进了森林中。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传来“哐当”的一阵声响,学校的大门被开启,一大群保安在校长的咆哮声中涌进了森林里,呼呼喝喝的像一群围捕猎物的鬣狗。

巨大的探照灯很快在校门口升起,将这附近的一带照得一片透亮,高大雄伟的校门在灯光在显得格外显眼,尤其是那枚透着几分诡异的校徽,仿佛是一只巨魔之眼,杀气腾腾地巡视着这片天地。

校外的这片森林,广阔得仿佛没有边际,李雷和韩美美在其中不知奔逃了多久,早就已经迷失在了森林中,从任何一个方向望出去,都看不到出路。

那些追兵很快分布到了他们的四周,虚张声势地高声呼喝,没有目标地胡乱开上几枪。两人满心恐慌,盲目地在密林中窜逃,照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抓住的。

终于,那些遍布的追兵无意中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两人左突右冲,可是每一次都被逼了回来。两人蜷缩着身子躲在一棵大树下面,期盼着这无意中形成的包围圈能够在无意中露出一个缺口,让他们能够逃出生天。可是包围圈却半点没有松散的迹象,反而越缩越紧,那些追兵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可是却已大致感觉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在小心地逼近过来,情势越来越危急了,李雷和韩美美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如果能够这样死在一起,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总好过那样稀里糊涂地过完“一辈子”。李雷这样想着,感觉心中平静了许多,轻抚着她的肩膀,将脸庞埋进了她的长发中。

前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正在向这边靠近,离他们已只有十几步之遥。李雷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下,对方好像只有一个人,这人现在离他们的距离最近,这里也反而成了包围圈上最薄弱的部分,也许可以从这里突围出去。

李雷冲韩美美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她乖乖地呆在这里不要出声,然后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那人似乎发现了点什么,谨慎地停在了一棵小树跟前。李雷咬咬牙,如猎食的饿虎猛地从他身后飞扑了过去,以期能够一击将其制服,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可是那人的反应却惊人得敏捷,几乎与李雷起身的一瞬间便已经移动了身体,像一只跳蚤轻巧地一蹦便闪躲到了李雷的身侧,然后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飞起一脚,在空中旋转了半圈,用膝盖将他死死地顶在一棵大树上。那人的力气也大得惊人,李雷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肺里吸不进一丝空气,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心头顿时一阵阵的绝望。

这一下子,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呼喊他的同伴过来抓人,而只是默默地与李雷四目相对。过了整整十多秒钟,李雷听到了对方一声惊诧的呼喊:“哥哥……”

那人的声音在颤抖,似乎已激动得无法自持。李雷茫然地望了望对方,那人穿着一身的黑衣,可是看打扮却并不像是和那些爪牙一伙儿的,他的面容颇为清秀,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五官和李雷还真有几分相似。难道……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吗?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他是来找我的吗?

这个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少年,让李雷的心头一下子冒出一大堆的疑问,他正想要开口问个清楚,那少年却忽然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拉到了一边,随后只听“扑扑扑”几声闷响,几颗子弹相继击中了他身后的大树。一群黑衣人听到了他们打斗的声音,立刻像一群闻到腥味的苍蝇涌了过来。

那少年将李雷按倒在草地中,两道剑眉陡然竖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黑铁面具,神情冷酷得吓人。他凑到了李雷的耳边冷冷丢下了一句:“你先走,我来撂定这群野狗。”

李雷抬起手想要拉住他,可是那少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悄无声息地起身一晃,便像个幽灵一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一眨眼的功夫,那少年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几米外,他纵身从一棵大树后一跃而出,双脚在树干上用力一蹬,身体顿时像一支木蜻蜓在半空中旋转起来,李雷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只听到一连声的闷哼,追上前来的三个保安便已经躺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半天爬不起来了。李雷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

少年拾起了他们的手枪,插在了腰间,然后扭身向着与李雷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追兵们听到了声响,呼呼喝喝地追了过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李雷的视野中。

追兵已经被少年引开,他们暂时安全了。韩美美摇摇晃晃地跑到了李雷的身边,心惊胆战地问:“那人是谁?”

李雷茫然地摇摇头,细细回想了一会儿,说:“也许是我的弟弟……李小雷吧……”

韩美美大感好奇,正想要问个清楚,李雷却摆了摆手,说:“我们快点走吧,他也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那些人随时有可能杀回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远处的密林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零星的枪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凄厉却短促的惨叫。那些追兵有一大群人,而“李小雷”只有一个人,如此不难推测出,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是从哪些坏蛋嘴里发出来的。那个突然出现在林子里的神秘少年,看来并非泛泛之辈,他的战斗力强得简直不是人。李雷为有这么一个“好弟弟”而感到自豪。

那些打斗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林子变得一片寂静,到处都是一个模样,夜色、大树还有星空,李雷和韩美美像是走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像是两只被抛到大海中央的老鼠,茫然无助,也不知道究竟在林子里转悠了多久,四周越来越黑了,漫长的夜仍然没有结束。李雷感觉到又累又饿,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两条腿直打哆嗦。韩美美的情况更加糟糕,或许是那些迷药在起作用,她的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没走出几步,便一直喊困,最后干脆晕倒在草地上,不省人事。李雷只得背起她,艰难地一步一步挪动着,速度慢得连一只蜗牛都可以在他们面前自称飞毛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李雷似乎隐隐听到哪里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他立刻停下了脚步,静下心来仔细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有汽车驶过就说明这附近一定有公路,有公路就可以沿着它走出这片森林了。

前方的枝叶缝隙间若隐若现地透出了一片亮光,随后很快又消失,接着又出现在了另一片缝隙中,明明灭灭像是一支火把,那应该是汽车的前灯吧!

那一刻,李雷几乎要流下眼泪了,那光,就是希望,是这次逃亡之旅的终点,是他们噩梦的结束。李雷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向那片光明,可是他实在太过疲惫了,已经完全背不动韩美美了,连走都走不动了,而那亮光还在不急不躁也不停顿地向前移动。

李雷心急如焚,将韩美美放在草地上,拍打着她的,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美美,你醒醒啊!有路……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要逃出这里了……你快点醒醒啊!”

李雷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有想到韩美美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声,便睁开了眼睛,还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或许是天已经快亮了,迷药的药效也已经过去了吧。

李雷欣喜若狂,手指着前方,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光!光!有光!”

韩美美直起身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惊诧地扭头四顾,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密林当中。李雷来不及多做解释,拉住她的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冲向那条可能存在的公路,狂奔而去。

“啊,光!有光……”跑出了几步,韩美美也终于醒过了神来,兴奋地大声叫喊着,不禁攥了攥李雷的手,向着那条隐在夜色中的公路飞奔而去。那亮光渐渐地近了,透过一排低矮的小树,那条公路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灯光铺盖在路面上,让它看上去仿佛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又像是一条神秘的时空隧道,通向那扑朔迷离的未来。

亮光疾驰而至,眼看着就要与两人擦身而过,李雷和韩美美顿时如同一对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亮光飞扑了过来。

直到冲出了马路,两人才恍然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是在逃命,简直就是在自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李雷仿佛感觉到死神的镰刀已经触碰到了他脖子上,冰凉得令人窒息,他猛地转身抱住了韩美美,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是多么得徒劳。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两人相拥着齐齐摔倒在了路面上。“操!妈的!妈的!妈的!”司机连骂了几句脏话,拉开车门钻了出来,刺眼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这是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的年轻男子,身材有点胖嘟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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