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场绵绵秋雨,天气见天的凉了。屋内分外温暖,菡萸越发开得旺了。
这天,天上飘着丝丝秋雨,月姨进来的时候带着冷气。她在火盆上烤暖了手,方才握住青陵的手,“小玉,公主回府了,月姨带你拜见公主。”
青陵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月姨的旧裳。此时,已经是暮色重重。
跟着月姨出了门,数不尽的亭台楼阁,清泉假山,廊桥鎏檐。只见十数名着红穿绿的美貌男子,哭哭啼啼的一边走,一边娇声呼叫,“公主,公主,不要让我们走......”
“月姨,他们是什么人?”青陵头一回看到如此有趣的场面,不免问道。
“小玉,最近府里来了一位叫王勉之的美男,公主看他们不上,一一遣散出去了。”月姨看也不看他们,低头走过。
有一个美男突然扑过来,拉住月姨的裙角,“月姨,求你在公主面前说句好话,留下我吧,我不想走...”
月姨拽开裙角,也不答话,带着青陵匆匆绕开他们。
绕过一方秋池,是一座园子,茕枝疏斜,全都是梅树。
“小玉,前面就是公主的明华苑,月姨先带你去拜见公主。”
扶着汉白玉栏杆,踏上大理石台阶,渐渐走近的是一座气宇非凡,高大典雅的建筑,便是明华苑。
青陵回首,站在这里,整个园子笼在蒙蒙的暮色中,尽收眼底。侍女纷纷见礼,月姨一一颔首。
公主不在大殿,一个小侍女说是天帝有召折道进宫陪伴天帝晚膳。
月姨叮嘱道,“小玉,月姨去宫门侍候公主,你在这儿候着,不要乱走,一会儿就能见到公主了。”
走进明华苑,青陵嗅到了缕缕菡萸的香气,让她惊叹的是,厚厚的绒毯上,摆放着五六盆比在公主府见到的醉菡萸还要名贵珍惜的三醉菡萸,在温暖如春的大殿中娉婷妖娆,深红色的容颜,使人陶醉。
青陵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香气,许久才睁开眼睛。再看殿内,清一色镏金描边的桌椅搁架晃人眼睛,陈设富丽堂皇,宛如天宫。
青陵一一欣赏,就过了许久,也不见公主回来。胆子渐渐大了,便开始东张西望,大殿西北侧是一把古琴一下子吸引了她。
琴身是古桐木原色纹理,琴首雕琢的是遥山苍翠,皓月当空。琴尾雕琢的是松溪潺潺,兰叶葳蕤,质朴苍远,古意盎然。
青陵试着拨了琴弦,音色绮丽清幽,她忘了身在何处,坐在琴前弹奏起来。五指翻飞,琴声飞旋,霎时间暮色溢素,静了四季,凝了霜雪。
一曲弹罢,青陵抬起头来,只见大殿里不知何时进来许多人。
“九妹,皇兄可是来对了,这样宁静悠远的琴音也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听到啊!”
含着随意不羁的男子语声,足以惊吓到初来乍到的青陵,她仓皇的站起来,看到一个高华清贵的男子和一个清婉美丽的女子正直直盯着她。
男子一身衣衫淡黄色,随心随性的向她走过来,不见如何刻意装扮,可华贵的气质令青陵不敢仰望,瞧向她的是一双狭长俊美的凤目。
“月姨,这就是小玉?”公主嘴角扬起,面带惊奇走到青陵身边,伸手抬起青陵半垂的头,笑道,“不怪月姨疼爱,果真是清丽脱俗,姿容超凡。”
青陵这才清醒,连忙跪倒,“小玉拜见公主,谢公主救命之恩。”
青陵私动公主喜爱的的古琴,公主好像并没有不悦之色,月姨半弓着身子回禀,“公主寿诞将至,奴婢恐怕人手不够,就将她带来觐见公主,奴婢只知道小玉乖巧伶俐,却并不知她还会抚琴。”
公主正要说什么,清贵的男子笑道,“不说琴音绮丽,单就长相,细看之下,姿容宛若皎月,跟九妹还有那么几分相似。如果穿上九妹的衣服,皇兄怕是会认错人呢。”
公主明眸流转,拉起青陵,比了比个头儿,“太子殿下说的还真是,连个子也一般高。”说完,围着青陵打量一番,笑盈盈的看着青陵,“小玉,本公主很喜欢你,我公主府的人不可以穿的这样寒酸,知道吗?以后就穿我的衣服,跟本公主长得相似的人,都要漂亮。”
青陵一听,有点小激动,谁不爱漂亮的衣服,可是公主的衣服打死她也不敢穿,连忙低头伤心的说道,“小玉不敢,小玉就是穿了公主的衣服,也及不上公主一丁点儿天姿高华,白白糟蹋了公主的好意。”
被公主称作太子殿下的正是天帝长子南宫慕琛,因为皇后早逝的缘故,他性子有些寡淡,但是为人平和,平日里虽然不像公主一样做一些出格的事儿,也不怎么喜欢宫里刻板规矩,听公主如是说,甚觉有趣,笑道,“小玉,让穿你就穿,你不知道,我们这位九公主最爱做离谱的事儿,穿她几件衣服算不了什么。”
公主已经被太子几句话说的起了性子,索性拉住青陵,“太子殿下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离谱儿,小玉,本公主让你穿你就穿,否则,本公主...”不知道是实在喜欢青陵,还是因为青陵琴技出色,公主要治罪的狠话没有说出来。
青陵还在犹豫,眼巴巴的去看月姨,月姨已经跪倒,“奴婢谢公主疼爱。”
青陵也跪下去,“小玉谢公主疼爱!”
“小玉,过来,再给我弹一首曲子。”太子慕琛温润的笑着招招手,一个转身,潇洒随意,华服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随意坐在描金座椅上,斜依扶手,含笑的眼睛暖阳一般看了青陵一眼。
“慢着,等到九妹寿诞太子殿下再听小玉弹琴吧!”公主霸道不失妩媚,笑盈盈人嘴角是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觉得公主霸道的时候也是那么好看。
“九妹,这就没趣了,琴不让听,王勉之也见不到,皇兄懒得在你府上呆了,走了!”太子殿下疏懒的说着,起身走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又那般含笑看向青陵。
青陵垂下眼帘,躲过太子殿下明明睿智却流露不羁柔和的眼神,仿佛在躲一个温柔的陷阱。
“除了王勉之,太子殿下想要什么都可以,夺人所爱,不是君子所为!”公主清亮的声音里是炫耀是骄傲。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九妹这样说了,皇兄也不好巧取豪夺,公主留不住他的时候,麻烦先告之皇兄。”听得出来,太子殿下也是拿这个霸道无理却又可爱的妹妹没有办法。
“怎么会留不住他呢,太子殿下多虑了。”公主骄傲的笑道,眼睛却是看着青陵,眼里充满了欣喜之色。
“公主府里有这么好的琴音,皇兄怕是无望了。不过,九妹可要看紧他,五弟那里,也在到处打听王勉之的下落。”说完,太子殿下拂了拂衣袖,再不停留,大步出了明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