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魔女之夜上
我和莫学姐站在门口的位置。
“再有下次……呵呵，就没有下次了哦。”
莫学姐冷笑着，收回方才为我治疗伤痛的手。
此时她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清爽的草绿色短发，右边稍长的侧发搭在锁骨上（绑着刻有符咒文字、卷轴般的发饰），漂亮的斜刘海如同淅沥的绿色斜雨。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而言，她的侧发十分俏皮，显得女孩子活力十足。
上白下黑的学校校服，蕾丝边的短裙。
“没想到星期六莫学姐还穿着校服。”我说。
“虽然学费贵了点、环境洋化了一点，但还是有很多人报考咱们学校的，”她拉拉裙摆，“因为这学校的正装非常好看，把我吸引住了。”
汀兰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不满地前后摆动双腿，因为她够不到地板。
“哼，差劲。”汀兰说，“那么色迷迷地看着学姐的腿，你干脆被踩死得了。”
“呃……”
不可否认，莫学姐中等身材，穿着船袜的她露出一双白花花、形状姣好的腿，的确有种让这一双腿鞭笞至死都不枉此生的心情。
但为了男人的尊严，我必须义正言辞地予以否认。
“没错我就是腿控。”我说。
“好啦好啦，小汀兰你也别怪她，是我太不谨慎了呢……诶？”
莫学姐的表情变得困窘。
“……我一直都以为赤那学弟是人畜无害的男孩子，事到如今才看清楚你这禽兽的面孔……”
莫学姐开始“呜呜”地掩面装哭。
我揉揉自己的左脸，那是之前肿痛的部位，现在在测试恢复程度：“刚才是谁对不省人事的禽兽拳打脚踢还带毁容buff的？”（注：游戏词汇里buff指增益状态，与英文原意相差较远）
魔法真的很神奇，与上次汀兰的治疗一样，我的容貌恢复、疼痛消失。
暖暖的，很舒服。
“切，你还想被揍一次么。”
“你刚才凶相毕露了啊，莫学姐！”
一脸坏人相的莫学姐瞪着我，捋平裙子坐下，紧接着换一张友好纯净的笑容对汀兰说：“小汀兰呀，如果赤那学弟欺负你了，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把这种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说得好像我是诱拐少女的猥琐犯一样！”
“你呀，”莫学姐说，“跟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同居，你算是三生甚至万生有幸了，敢对她不好你会遭天谴的。”
“徒儿知错了！”我抱拳鞠躬道。
“知错就好。”莫学姐说。
汀兰“噗哧”一声捂嘴偷笑。她的双马尾跳了下。
“你们好有意思。”她说。
我挠挠头：“没啦，有意思的是莫学姐……”
听到我的表扬，莫学姐神气地挺起胸膛，美好的双峰随即迭出。
“当然啦~”莫学姐说，“小汀兰，与其住在那种榆木脑袋的家里，不如来我家吧！我很缺一个妹妹呢！”
“喂，你不是有一个妹妹了吗！”我说。
汀兰有点儿扭捏：“还是不了，那样太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汀兰这么可爱，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喔！我妹妹刚好也缺一个妹妹呢！”
刚刚还说自己缺妹妹，现在又变成自己的妹妹缺妹妹……
两位少女无视我的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热烈攀谈。汀兰蒙着眼又有点儿内向，较少显露激动的感情。莫学姐则快言快语，搭配变化丰富的动作表情。
“噢噢，小汀兰之前一直住在英国呀？”
汀兰低下头，有一点点脸红：“嗯嗯……”
“做饭会麻烦吗？”
“我家旁边就有法国餐厅。”
“不用自己煮，那还真方便不少呢！”
“还好……”
“平时一个人住吗？”
“是……”
“有试过和男孩子同居吗？”
“……诶！”
汀兰惊得看我一眼，表情十分尴尬，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汀兰你如实回答就好了嘛……你过去有没有跟别的男生同居关我什么事，我只是照顾你现在的起居而已。
我用眼神回应她。
莫学姐则是眼球一转：“小汀兰，话说昨晚你和赤那学弟跑进‘狩猎领域’里了呢，你是怎么说服他帮忙的？”
“嗯？他呀，没……”
我赶紧给莫学姐使眼色。
莫学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接着话题一转：“话说汀兰很厉害哦！一下子就把魔物们搞掂了，真不简单！”
“谢谢夸奖……”
莫学姐，GJ！（注：GJ=GoodJob=干得好）
她们两个人变得熟络。大概是我刚刚失去意识的时间里，莫学姐一边捉弄昏迷的我一边和汀兰交谈吧？
望着能顺利和她人交流的汀兰，有种自家女儿长大的错觉。
莫学姐投来鄙视的目光：“赤那学弟，你别傻呆呆地看着，表情很恶心喔。”
“哈！？”
汀兰点点头表示赞同，更是雪上加霜。
“就连汀兰也这么想……”
这次轮到我挤出眼泪假哭了。
“话说小汀兰，你对赤那学弟了解有多少呢？”莫学姐问。
“莫学姐，问这话这就太勉强她了吧……”
可我忘记汀兰并不是一般人。
“煮饭做菜很在行，”汀兰说，“他的父母外出工作很少回来，才做了半个月猎魔，猜不透他的想法，”她说出我的手机号码，“手机内共有短信126条，联系人有69位……”
莫学姐起初听得很认真，面露微笑，但接下来表情变得尴尬，眉毛蹙紧。
我则是看一眼手机，发现数字准确无误。
话题变得不对劲了啊！
我马上制止汀兰，防止她继续往下说。虽然说给莫学姐听没关系，但以后若像现在一样若无其事地说给别人听……
汀兰说她这才即将说到银行密码。
“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啊！求放过！”我说。
她把脸撇向一边，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在说“真无聊”。
喂喂喂，这些东西讲出来就不是有没有聊的问题了……
“那个呀，”莫学姐说，“小汀兰，你可能搞错了。所谓的‘了解’不是把一个人的底细摸得一干二净，而是凭借实际的体验、朋友的互动和自己的思考去形成对一个人的认识。”
莫学姐打一个比方：“就类似你在认识一个人之前是一张白纸，认识之后像画画一样往上添东西，人有可能是符号、风景、立体写实或者抽象画。而且，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人眼里，画风——也就是绘画风格——是不一样的。我只是问问你，赤那学弟对你而言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什么样子的……”
汀兰若有所思。她望望我，我也看着她。一会儿，她开口道：“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性格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嗯嗯。”莫学姐表示就是想听到这样的话。
“性无能……”
“这话我可不能视而不见啊！”
“这话我也不能装作没听到噢？”莫学姐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怎么啦，才一天而已，你们就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呜哼，”汀兰说，“昨晚我色……”
还未等她说完，一种巨雷轰顶般的糟糕感觉惊呆我和汀兰。
这种感觉过于恶心，就好像把你投放到漏电的、运作中的洗衣机里，一边体验电击的灼感，一边体验洗涤桶旋转你的五脏六腑。
糟透了……
莫学姐蹙眉，看看我们，说：“哎，上个月才刚来一波，‘魔女之夜’来得比大姨妈还勤快。”
我此时没有吐槽她的心情。
莫学姐伸出剑指，放在胸前：“破卜！”
接下来，棕色的木桌、明媚的阳光、纯白的天花板等等全部失去颜色。
世界变成死寂的灰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