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访得端倪

忽然，从远处起了一股旋风，卷着沙土灰尘而来，越旋越大，人都睁不开眼睛。旋风冲过尸体，向远处刮去，那具烧得最狠的尸体是乎移动了一点点。老妇人忙对韩大老板的夫人说看到了这具尸体的移动，她就是小莲无疑。

夫人也觉得刚才旋风怪怪的，听这个老巫婆一说，相信这具尸体就是小莲，立命家人去买上好的棺材。

老鸨子和小莲这个名字虽然不那么相配，但的确是这样，小莲丈夫领着四岁的儿子来到尸体前，失声痛哭。

李士林急令一个衙役去告诉李班头，叫他少买一口棺材。又走到小莲丈夫面前问道："你可知道妓院里有多少银子？再看看这些珠宝手饰里有没有你妻子的东西？"

小莲的丈夫止住了哭声，回忆道："有多少银子不知道，应该有四五百两的样子，还有六个十两一个的金元宝，因为她非常喜爱它，就没拿回家。"说完，又看了看烧得残破的珠宝手饰，摇摇头说："这里没有她的东西。"

李士林一听，他说："这具尸体定是小莲无疑了。"

盐行大老板一听，忙问道："老爷此话怎讲，何以证明这具尸体就是小莲？"

"韩老板你请想，这里没有小莲的珠宝手饰，又没有六个金元宝，那这些东西哪儿去了？我推测，一定是来了歹人，这人又必定是认识小莲，叫开了她的房门，将她杀死，抢了她的金、银和珠宝手饰，然后在她的尸体上撒上引火之物，点火消灭罪证。这火是最先在她身上着起来的，所以烧得最重。这具尸体理所当然就是小莲了，你们觉得呢？"李士林分析完，又问韩老板与小莲的丈夫。

"有道理，有道理，但求老爷尽快破案，抓捕坏人归案。只要老爷抓住了坏人，我就赞助老爷五百两银子作费用，还要奖励破案有功人员，如果老爷破不了此案，我就求知州老爷破案，抓住此贼，碎尸万段。"

盐行老板报仇心切，这话带着些许威逼。

李士林听了，知道韩老板心中的愤怒，不破此案他是不会答应的，一次死了十几个人，也是个特大的案子，知州大人也会震怒的，此案不破，对谁也交待不下去。咳，越怕有事，他就越来事，误事啊！这狮子山何时能破？何时能将毕元抓捕归案？毕元不归案，也是交待不了啊！可现在怎么办？火烧眉毛顾眼前吧，毕元与狮子山的事还是放一放吧。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妓院老板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定得罪了什么人，而且得罪的很重，才有此一劫。那她得罪了什么人呢？可惜呀，妓院的人差不多都烧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妓女还活着，如果有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有活口，还可以问一问，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怎么办？李士林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李班头回来了，十几辆大车，每辆车上一口棺材。来到火场，也不将棺材卸下来，打开棺盖就装人。几个年龄大的衙役戴上白手套，将木炭似的尸体轻轻松松的放进了棺内，呯呯一阵钉，将棺盖都钉死了。李班头看钉完了，又令衙役们拿起铁锹也跟着出城，李宝也派了二十个士兵去帮助埋人。

火场只剩下妓院老板一个尸体了，她的丈夫和儿子还在哭泣，李士林看了也觉心里难受，但忽觉心中一动：问问她丈夫也可能会有些蛛丝马迹。于是，李士林凑到他跟前说道："人死不能复活，别哭了，你想一想，最近妓院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而且得罪得很重的。"

"这·……"妓院老板的丈夫听到县太爷问他，停止了哭泣，想了想说道："她前两天回去说过有一个瘦猴子到妓院捣乱，被他们打出去了，别的事没说。以前好像没有这样的事。"

"哦，有一个瘦猴子到妓院捣乱，被打出去了？瘦猴子？那就是又瘦又小的人了。"李士林说道。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我也没多问。"

"好好，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应该是这个人做案了。"李士林说着，心想：这样的人倒是好找，只是不知这事准不准？思考着，看到一群围观的人在指指点点，就走到他们面前问道："各位乡亲，你们谁是这家妓院的邻居？"

"我，我是。"一个中年人举手说道。

"我也是，老爷，他家一着火，可把我们吓坏了，你看，我家的房子都披上湿棉被了，又往上扬了很多水，不这样做，我们的房子也着火了，东西邻居的房子一着，那就火烧连营了，多危险哪。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失了火怎么不跑出来。失火了，千万别顾东西，只要先跑人，一顾东西，人就出不来了，那就是人财两空。"

"嗯，你说的是，确是有火烧连营的可能，还亏得你们东西邻居救护及时，才不至于火烧连营，我得谢谢你们哪！"说着，他朝两人深深一揖。

那两人急忙还礼，可是他二人还的礼一点也不标准，也没分不清是怎么个礼数了，逗得周围的人抿着嘴憋着笑，若不是这么令人伤悲的场合相信场上一定爆发出大笑之声了。

李士林又问他二人："披到房上几个被子，这被子还能用吗？"

"老爷，不怕你笑话，这被子本来就很旧了，这一拉扯就坏了，可是再没有别的被了，能用也得用，不能用也得用，没办法呀。"一个人说道

李士林想：亏得他们这么一弄，保护了其他的房子，没有出现火烧连营的事，该奖励他们才是。于是，他对随行负责带银子的衙役摆了一下手，把他叫到跟前来，他伸手在银子包里摸出两块银子，每块约有五两左右，递给两个人说道："这银子就算给你们两家的补偿吧，别嫌少啊。"

这二人做梦也没想到县太爷这么体恤民情，给他们补偿，想说谢谢，可光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睛里含着泪连连作揖。

接着，李士林又问道："在着火前，有没有谁看到有什么人从妓院里出来？"

"老爷，在着火前，我出来解手，倒是看到一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个人问县太爷。

李士林是想：来杀人放火的人不可能也烧死在里面，他抢了财宝一定得逃走，一旦有人发现他的行迹，就是破案的线索。给了东西邻居补偿后，他怀着希望问了一句，竟有人答话，真令他喜出望外。

盐行老板一听，也来了兴趣，他说："这位兄弟，只要你说的事老爷觉得有用，我奖励你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盐行韩大老板是京海县有名的大恶霸，谁敢惹他！平时见着，普通百姓都躲着他走。他有个儿子，更是抢男霸女无恶不作。看到县衙门招兵，又叫义勇巡街，抗倭，抓大恶霸毕元，知道县太爷敢碰硬，这对父子比较聪明，会见风使，这些日子颇为收敛。想提供线索的人一看他说话了，怕自己说的事县太爷不拿当回事，再让这个大恶霸打一顿就得不偿失了，就缩进人群不想说了。

李士林忙说："但说无妨，有用无用我都不会怪罪你的，再说，你说对了还有赏银哪，为什么不说呢？来，来，不要怕。"

在县太爷的鼓动下，那人才说道："着火前，我出来解手，看见有一个小个子男人，背着一个背囊从妓院里跑出来，急急忙忙的跑了，待我解完手，那人就跑没影了，我回去不一会，妓院就着火了。我想，那人可能是个小偷。"

啊！你看准了那人是个小个？"李士林叮了一句。

"差不多，因为他背着东西，另外天都黑了，看不太清楚，但是怎么着也这人也不会是个高个的，不过，他跑得倒很快，真不给你看清楚他的机会，所以我猜他是小偷。"

"嗯，是了，是了。"李士林像是自语着。

韩大老板着急了，他看县太爷自己叨念，不知是什么意思，就问道："老爷，他说的有用无用？"

"快给赏钱吧，还罗嗦什么？"李士林这才会过神来，急叫快赏钱。

韩大老板听李士林这语气，心有不快，可是在这位“常知县”面前，敢造次的人，目前京海县肯定是没有了。盐霸也连忙答应着，从随从那里要了十两银子赏给了那人。

师爷一直在一旁听着，妓院老板的丈夫说赶走了一个瘦猴子，邻居说一个小个子的人从妓院里跑出来，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个人？县城里六七万人口，人海茫茫，上哪去找这个小个的人？再说，小个的人多去了，你知道谁是这个杀人放火的人？盐行大老板又咄咄逼人，催着破案，可够老爷招架的，做官的到此时是够难的了，看他怎么样破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