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一听李班头说的话,知道被带走的人都自由了,为什么不放自己?他着急了,问道:“李班头,他们都放了,为什么不放我?”接着又对几个护院说:“你们回去告诉我老妈,说我一天都受不了了,叫她快来救我出去。”
几个护院看着可怜巴巴的三公子,点头答应走了。他们有点不理解县衙门敢碰韩家这个大钉子,放了打手,不放公子。老板夫人怎么不来救呢,难道他们怕了县衙不成?
京海县的报告一传到州里,正个衙门都震动了,这个常喜来怎么变的这么会断案了,竟能审出这里的隐情?识破了隐藏三年的杀手?清除了韩大老板身边的隐患?知州王为重不相信,认为常喜来刚得了六品,想再爆一个冷门。派刑名官去复审一下,一旦查出有假,就能免了他的官。恰巧省里有两个刑案属员来此办事,听说此事觉得很新奇,也要去看看。王为重不敢说不同意,怕案子要是真的,常喜来的名声在省衙门就传开了,官很快就能升起来。要是假的,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来到京海县衙,三位刑名官也不说是来复查,只说随便来了解情况。当说到这件案子的时候,只说要见见韩老板,究竟想干什么,也不说。李士林心中随有疑惑,但觉无鬼,什么要求都答应。
州里的刑名官他认识,一见面显得非常热情,一定要请他们吃饭。李士林当然求之不得,同意韩老板将他们领走,但派李班头带了几个衙役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不怕有人伤害三个刑名官,倒是怕有人对韩老板不利,惊着三个刑名官。
席间,渐渐说到这件事,韩老板感叹良多,称赞常喜来断案如神,自己的儿子被押也心服口服。当听到州衙刑名说处流二千里服三年苦役时,深感县太爷真是从轻处罚了,从心里感谢他。
三个刑名官常年整理案卷,深知各种案子的来龙去脉,觉得案子不假。回来后要求韩老板与刘帮成见见面,看他们说什么,就能进一步辩别虚实了。
李士林与韩老板都被蒙在鼓里,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将刘帮成带到二堂与韩老板见了面。韩老板平时也见过他,只是不知他怀着这么大的目的,有这么深的机谋。问道:“你是成子吗?你妈妈她现在怎么样?”
“是,我就是成子,你没想到我们还活着吧,三十年后还来找你?”刘帮成说道。
“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想这些事,真的对不起你们。总想着见着你们给你们补偿,你来了就告诉我好了。我现在是真心向你们道歉,想给你们补偿,求你们的原谅。何必费这么多心机?”韩老板说道。他当着三级官员的面,不想把事情说透,只能推委含浑的说。
刘帮成也不想借官府的手解决这件事,只好说:“现在事情败露,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听天由命,咱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吧!”
韩老板一听此话,知道他还不肯原谅自己,心情又沉重起来,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三位刑名官也听明白了,挥挥手告诉将人带走。
州衙的刑名官待刘帮成走了以后,对县太爷说:“常爷,不愧皇上给你加一品官,你是真没有辜负皇恩圣意呀,老哥我得祝贺你呀。”
“咳,这个案子我也是诼谋了几天,要是你老哥来审,一眼就看穿了。我呀,笨拙得很,以后,还往老哥多多指教。”李士林说道。他想:从当官以来,所破案子那一件不是经过冥思苦想,又争求大家的意见才破获得,那有一件是轻易所得?这个官可是不好当啊。
“哈哈,我指教你?好好。”刑名官下话没说,你现在就比我大一品了,你再升一品就是知州了,就是我的老爷了,我得听你的命令办事了,还叫我指教你?真是笑话。“好了,我们路过此地,盘桓了一天了,得走了,以后见吧。”
“哦,要走啊,我还没给你们准备礼物呢?怎么就走了?”李士林问道。
“不了不了,走了。”三个刑名官说道,双手一抱拳,辞别了李士林走了。
这一下,州,省衙门都知道了,知道了京海县令审案审出了仇人卧薪尝胆三年,教会仇人儿子学坏,惹出大祸,终于水落石出的故事。吵得费费扬扬,妇孺皆知了,无不曰此官‘能’。
迁延了半个多月,发配的充军的才成行。对这次强抢卖艺父女的事,全城的百姓对县太爷是半信半疑,杀倭寇他敢下手,这韩大老板又捐银子,又修城门,他怎么好意思?这次呀,他一定枉法了,关几天就悄悄悄放了。当押解衙役传出消息时,多数人都不相信。
出发那天早晨,县衙门前站满了人,当看到韩三披枷带锁出来时,人们欢呼起来。韩老板夫妇与家人十多人带着吃的,也在其中,听到百姓欢呼,知道人心所向,自觉无颜,悄悄向城外十里长亭走去。当几个披枷带锁之人到来时,酒席已经摆好,韩三与两个打手急忙进去,韩老板又躬身让进四个押解的衙役,刘帮成带着枷,与两个愿意同生共死的兄弟站在外边不肯进去,韩老板怎么让他们也不进去。
这时,来了几个人,带着酒肉来到三人面前,说道:“兄弟,我们敬你。”说着,又拿出二十两碎银子交给刘帮成,然后就走了。韩老板见他们走了,拿出一百两银子,塞到刘帮成怀里说道:“小意思,只求你们能原谅我,我成心成意的向你们倒谦,一路保重,保重!”说完,转身往另一个桌走去。
刘帮成哥三个也不言语,刚想坐下来,只听呯的一声,韩老板大叫一声就倒下了。韩家的护院们一看,韩老板的后肩头上有一支镖。他们不由分说,抬起人就往城里跑,韩夫人与护院们拔出刀来茫然四顾,只见出城进城的人照常匆忙的走着,什么人干的根本看不出来。韩夫人面对将要远行服苦役的儿子,丈夫又身负重伤,苦恼到了极点,可又有什么办法。到此时,真觉得欲哭无泪了。
韩夫人安排了两个家人随儿子去了,并叫他们在牢城营附近租房子住下,三年期满后随儿子一起回来。送走了儿子,来看丈夫,说要去找县太爷擒拿凶手,可韩老板说什么也不叫报案,夫人只好做罢。
李士林知道韩老板不报案的意思,就是不让抓行刺人,不想进一步激化矛盾,以求仇人原谅。他苦笑一下,感叹求财的办法,非法得来,不但守不住,还将给人造成无尽的麻烦,醒悟过来,以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几个人正在二堂感叹,衙役来报:“老爷,卖艺人求见。”
“哦,他来干什么?银子不够了?还是孩子的病加重了?叫他进来吧。”李士林吩咐道。
衙役出去一小会,卖艺人随着衙役来到二堂。他一进来,马上跪在李士林面前,口称谢大老爷救命之恩,接着又叩头不止。
李士林马上叫他起来,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卖艺人,高高的个子,较瘦的身材,方方正正的一张脸,五官端正,眼睛发亮,是个美男子,又带有练武人的一股英气。“你们的伤好了吗?你儿子的病怎么样了?是不是银子不够用了?”
“谢谢老爷关心,我们的伤全好了,只是小儿子的病还得治几日。这些天,李宝队长去了几次,三个姑娘去了几次,关心照顾我们,小人是感激不尽。今天听说以将歹人发配,人们是议论纷纷,我是特来谢老爷的。”卖艺人说道。
“银子不够用了吧?”李士林没听卖艺人说银子够不够的事,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又叮问了一句。
“够用了,够用了,现在还有三十多两。我们的外伤好了,只给小儿一人治病就省多了。我不是来要银子的,是来谢老爷的。我姓云,叫云占奎,打猎为生,以后老爷和各位爷要吃个野味什么的,要个皮子了,可找我要。”他说着,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还有别的事吗?有事尽管说,还有人去打扰你们吗?”李士林以为他银子够了,很可能是城里的不良之人看他的两个女儿长得漂亮又去骚扰他们。
“县衙的人总去看望,没人敢打扰我们,连郎中都对我们好了,药费也少了。”云占奎答道。
“那就好,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会帮你解决的。”李士林说道。
“没什么困难,老爷还有什么吩咐的?要没事我就走了。”猎人说道。
李士林总觉得这个猎人一定是有事未说,但又不想免强叫他说,只好点头说道:“我这里没事,你去吧,尽快治好病,回去时告诉我一声。”
“谢老爷了。”猎人说着,做了一个罗圈揖,退出了二堂。
待猎人走了,李士林急忙对李宝说:“你去送送云占奎,问问他还有什么事要说,他一定有事未敢说。”
李宝答应一声就追出了,追到街上叫道:“大叔,大叔,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我送送你吧。”看到街上人多,李宝也不便多问什么,只是跟着猎人走。
猎人倒是从心里喜欢李宝,他默念着: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姑爷就好了,就怕高攀不上。但还是脱口问道:“李队长,今年多大了,可有家室?”
“我呀,今年二十二了,刚来县衙不到一年,还没娶亲,忙得很,顾不上这些事。”李宝答道。
“哦,家里还有什么人,二位高堂都好吗?”猎人问道。
“父亲以去世了,家里还有母亲与小妹。”李宝并未往别处想,有问就据实回答。
他们二人说话间,来到了猎人一家四口住的小旅店,爷两住一房间,两个女儿住一房间。大女儿听见李宝来了,分外高兴。满脸笑容的来到父亲的房间,给李宝砌茶倒水,热情相待。
进到房里,李宝才问道:“大叔,你还有话没说吧?”
“你怎么知道?”猎人好惊异。
“老爷说的,特的叫我来问你,有什么难处你就说,老爷会帮你解决的,我也能帮你。”李宝说道。
“我是想帮帮你们,我看人太多,泄了密我的脑袋不保。”猎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