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劫处逢生 (3)
既得避免为人所杀，又得避开火势，可那里能顾的周全，于是一些人干脆不打了，向无火处躲去。再一会，烈火已将众人围了起来，由于人群挤压，挪一步也是困难，外围的人许多都被烧到，但想要冲入河里也是不能。顿时，遍地是哀号声，耳不忍闻。这时人们已只顾逃命，那里还有心再打，都向河里避去。
李逍仙看了眼前这等惨状，心痛如绞，他看徐公雁与其下属已然沿河向上避开，李逍遥与申岳明也到了河边向他这边看着，于是稍稍放了些心，然后对龙氏二兄弟道：“二位大哥，你们帮我照顾好众人安全离开这里，小弟随后就到。”
龙月蛟不知他是何意，说道：“我们一起走。”龙日蛟已明白李逍仙心思，说道：“李大侠要小心了。”然后示意龙月蛟和拖着简子归一起向李逍遥那里而去。李逍仙看了一下周遭形势，一个箭步扑入火中，迅速抓起那些尚在火中打滚的人向外抛出。他用足臂力而抛，顿见一个个火球向河里飞去。其他人看到李逍仙此等行径，顿时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于是也帮忙着解救被火烧到的人。
却说申飞看到父母被围困在垓下时，心里异常焦急，于是想出放火驱散众人的计策来。他绕到无人处，点着了几处火，本想用火吓一吓众人，那知衰草易燃，一经熏烤就烘烘而起，又加那些人避的不够及时，于是烧到了许多人。
申飞一看自己令这么多人受到伤害，登时慌了，心中懊悔不已。他也顾不得注意自己的行藏，冲到人多处大喊：“着火了，快救人……”想引起其他人注意，但此时众人酣战不止，根本没人注意他。他看到一人在火中挣扎着出不来，似乎受了伤，也忘了自身安危，冲到跟前拖着那人就往外走。虽然全身炽热，衣服头发都着了火，他也顾不了许多，只是拼命地拖着那人。那人看到有人来救，也奋力冲出火圈，扑向河里。
申飞和那人也顾不得左右有何人，一起跳入河中，将身上的火熄灭。河水冰冷刺骨，登时全身寒毛耸起。申飞毫不在意，也没感觉到两只手都被烧伤了，就想再次救人，但刚要上岸，只觉后颈一紧就被人给提了起来。
接着听身后之人叫道：“教主，抓到这小子了。”然后一个甩臂将申飞向后抛了出去。申飞本能地在空中一个转身，面朝前方。这时他看到自己是落向一艘船，船边上一人正伸开双手要接他，船板上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却是风月教教主历行风。
申飞知道自己被认了出来，顿时想到如若被历行风捉到，一定会被利用来威胁李逍仙的。于是他不及细想，在空中连打两个翻身，将向前的力道转为向下。就在船边之人要抓住申飞时，申飞忽然向下坠落，没入河中。
申飞重未学过游泳，头刚入水，就忙使出龟息大法来，接着思维也就停止了。
申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屋内。小屋甚是简陋，除了墙上挂着的鱼叉和鱼网等物外，别无他物。申飞刚动了一下手臂，就感到手上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哼了一声。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见两只手上都用纱布裹着，记起是双手都被火烧伤了。他慢慢挪着身体下了床，看到义兄送给自己的洞箫放在床头，微感欣慰。他欲将箫带在身上，但双手疼痛，不敢使力，就只好作罢。
走出门来，看到此家有三间正房，两间偏房，就进去查看屋里是否有人。但挨个看了个遍也不见有人，就只好从篱笆小院出来。此时已近黄昏，残阳斜照，离此屋不远处一片宽敞的水域落在余辉之中，微波粼粼，给人以安逸祥和之感。这时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站在水里，用力的收着鱼网。此时方仲春季节，湖水仍寒，并非捕鱼之季，看来这只是贫苦人家暂时是为生之计。申飞看附近已无房舍，心想定是这中年人救了自己，于是向他们走去。
那中年人看到申飞走过来，叫向身后的孩子道：“小林，你去扶着他，别让他碰到伤口。”然后继续收网。那孩子响亮的“哎”了一声就向申飞跑过来，边跑边说道：“你总算醒了，我和爹都快急死了。”跑到跟前，小心的扶着申飞的胳膊，又道：“我爹说你应该多休息的，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申飞看他如此热忱，甚是感激，说道：“谢谢…的，救人是应该的。”申飞看小林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听他竟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禁大为惊讶。
申飞本想当面向小林的父亲道谢，但经不住小林的再三劝阻，只好由他扶着走回来。申飞说想在院中坐一会，小林就去搬了两个板凳来，两人并排坐在院中。小林忽然道：“你一定饿了吧？你都睡三天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说着就起身进了厨房。
申飞听他说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不禁心头一凛。这时小林给了他一些干鱼片，自己也吃了起来。申飞嚼着鱼片问道：“这里是哪呀？前面的水是洞庭湖吗？”
小林答道：“这里只是洞庭湖的一个小角，那边才是真的洞庭湖，比这里大多了。”说着用手一指。然后又道：“你就是从那里冲过来的。我和我爹收鱼网时发现你在网里，开始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后来我爹说你会武功，闭了气，只是昏迷而已。”
这时，小林的父亲背着鱼篓回来，申飞上前跪倒道：“多谢大叔救命。”小林的父亲忙将他扶起来，说道：“快快起来，我怎么受得起如此大礼？”
然后将他扶回板凳上，对小林道：“小林，你陪着他，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随后进了厨房。申飞忽然想起了父母，随口问道：“你娘呢？”只见小林无邪的脸马上暗了下去，低声道：“我刚出生，我娘就死了……”申飞心头一叹，忙插开话题，问道：“还没请教大叔和你的名姓呢，我申飞此生定不忘大叔和你的恩德。”
小林答道：“我爹叫李柱，我叫小林。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这里的人从来都施恩不图报的。”
申飞愕然问道：“为什么？”小林顿忘了难过，还多了些得意，反问道：“你知道江湖上有名的南佛北仙吧？”
申飞闻此一惊，心道：“没想到连小林这么小的渔家孩子都知道师伯的名头，但不知他为何如此问，我还是不说出自己的身份，看他是何用意为好。”
于是说道：“当然听说过，他们是江湖上少有的大好人。”小林又问：“那你可知南佛是何许人？”申飞随口就要说不知道，但马上意识到小林故弄玄虚的缘由，问道：“莫非南佛前辈就是这里人士？”
小林得意一番，才道：“他正是我们邻村的人……”
申飞自语道：“难怪这里人都乐善好施了。”接着又听小林道：“我们这里的乡亲们都很敬重他老人家，也因他而自豪，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个个仿效南佛师傅，争做好事，不求任何回报。真希望有一天真拜南佛师傅为师，也想他一样济人危难，受人尊崇……”申飞看他手托下巴，呆呆的看着斜阳，竟是呢喃自语了。
过了好一会，小林才回过神来，双颊微红，赧然笑道：“让你笑话了——我特别景仰他老人家。”申飞道：“我也很景仰南佛前辈的。”李小林又自豪地道：“其实我们这里不仅有南佛，还有北仙呢。”
申飞咋闻北仙二字，惊问：“北仙？”小林还以为申飞听南佛和北仙这两个江湖鼎鼎大名的人物都在这里而感到惊讶，于是更加自豪了，说道：“北仙前辈在我出生不到三岁的时候就到我们这里来了，并且一住就是十年，我们这里的乡亲都在南活佛北逍仙两位前辈是影响下，个个乐善好施。”顿了顿又道：“我听爹说北仙前辈是因为受了重伤由南佛前辈带来的，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与南佛前辈齐名的北仙，只知道他是个大好人。他在这里边养伤边帮助这里的乡亲，乡亲们都很爱戴他。听说他伤的极重，南佛前辈不断从外面收集名贵药材，为他治伤，听说直到一年前他才完全恢复元气。”
申飞心道：“难怪爹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大师伯，原来师伯一直在这里养伤了……”又听小林道：“北仙前辈伤一痊愈就决定离开，说是去寻找他失散的师妹，这时乡亲们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乡亲们都愿意为北仙前辈保守秘密，但毕竟人多嘴杂，北仙前辈在我们这里是消息还是穿到了洞庭双蛟的耳朵里。”
申飞不禁问道：“洞庭双蛟也要为难我——北仙前辈吗？”申飞一时失语，忙向小林看去，怕他起疑心。小林似乎没有注意到，答道：“不是的，他们是来帮北仙前辈的……”申飞知道洞庭双蛟是站在李逍仙这边，所以对这句话并未感到奇怪。只听小林继续道：“虽然洞庭双蛟在洞庭湖上一向横行无忌，靠收取租税为生，但他们还算是有些良知，从不欺负当地的渔民，不向穷人收税，并且得了我们租税之后就会帮助我们抵挡鱼鹰帮的人，所以当地人还是对他们心存感激的。
他们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重义气的好汉子，他们仰慕北仙前辈的侠名而来，愿意追随北仙前辈，为之出力的。”“这洞庭双蛟确实是好汉子，比那些自称是正派人士的人强多了。”申飞喃喃自语地说道。
小林使劲点点头道：“谁不是这么说啊。过去个个都说自己是名门正派，但为了一个什么宝贝就都不顾颜面了。就说前几日，为了那个什么宝贝，无论正邪，都不要了颜面，不知死了多少人申飞忙问：”可是几日前在洞庭双蛟那里发生的事？“小林点头道：”正是，也就是救你那天是事——对了，你那天是不是也去那里了？“申飞知道隐瞒不过，就点头称是。小林道：“那天发生了一场大火，方圆百里的人都知晓了，看你双手都是烧伤是样子，就猜到你肯定在场了。”看申飞默不做声，问道：“你是帮北仙前辈的，还是也想得到那个什么宝贝？”后面一句似有责怪的语气。
申飞其实正在想那日的结果如何，见他如此问，微微笑道：“我才看不上什么宝贝呢，我是想帮北仙前辈的，那知道帮不上忙，还烧伤了自己。”看小林仍有些疑惑，又道：“我还没有你大呢，即便我想抢宝贝，你想我能抢过大人吗？”小林一想也是，就又恢复如初，笑道：“说的也是，你都没我大，想要从北仙前辈手里抢宝贝，真比登天还难。”申飞刚想问那日后来父母、大师伯和徐公雁他们是否安全离开，小林父亲李柱在屋里喊道：“小林来摆碗筷，准备吃晚饭了。”小林应了一声，对申飞道：“我扶你进去，准备吃饭了。”申飞这才注意到四周已笼罩在夜幕之中，遂和小林一道进屋。
桌上虽摆了两道菜，可两个盘中都是鱼肉，一盘是刚炖好的鱼，另一盘却是淹制的小鱼。小林将申飞扶到桌前做下，就忙着盛米饭。一会李柱收拾停当，也到桌前坐了下来。申飞刚想再次谢过救命之恩，李柱已先说道：“家里也就这些东西可吃，不知道你吃惯吃不惯。”
申飞忙道：“大叔救了小侄性命，小侄已感恩不尽，怎还会挑剔饭菜呢。这已是小侄多日来最丰盛的一次饭菜了。”这些日来，申飞跟着徐公雁吃尽了百家饭，还时常饿肚子，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最后一句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李柱却以为申飞是溢美之词，也不以为意。
饭过中旬，申飞记挂那日一场浩劫之后的结果如何，刚想开口询问，李柱就先说道：“听你口音是略带鲁腔，可是鲁人？”申岳明是祖籍山东，满口鲁音，申飞自然沾染了不少。申飞点头称是后，李柱又说道：“看你不出十二岁年纪，行这么远的路，父母可有随行吗？”
申飞想起父母，黯然道：“我是和父母一起出来的，只因路上贪玩，和父母失散了……”
李柱说道：“你懂的武功，你父母也一定是武林中人了？你且说出你父母的名姓，看我是否听说过。”
申飞顿感为难，不知是否应该把事情告诉他们父子，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隐瞒为好，说道：“小侄父母不过是略知武功，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大叔一定是没听过的。”一时席间无话，申飞察言观色，见李柱只顾吃饭，面色有些阴沉，不似先前般温和了，小林也是埋头吃饭，对两人说话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有准备了。
申飞一时不知因何如此，看李柱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忍不住问道：“大叔既然知晓武林之事，那就应当听闻了几日前在洞庭边上发生的一场武林祸事吧？”李柱哼了一声，表示知道。小林也抬起眼来看了看申飞，遂有低头吃饭。
申飞看看小林，转头想李柱问道：“那大叔一定知道那日的结果如何了？不知北仙前辈是否安全离开呢？”虽然从小林口中得知这里的百姓人人想善，个个尊崇南佛北仙，但其中总不乏有鱼目混丹之人。所以申飞不敢直接询问父母之事，以防泄露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