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林至宝 (4)
林逍逸反手舞剑，护住背后要害。李逍遥忽然绕马左跨，竟改刺其左腿“伏兔”穴。林逍逸右手已不及收剑相救，不禁大惊失色，急忙中，左手抓起申飞护在左侧。李逍遥未想到林逍逸会出此招，忙将迅雷之剑硬生生的收住。林逍逸趁机挥剑斜劈，将李逍遥手中剑击落在地。李逍遥退后数步，面色惨白，看着苦不堪言的申飞，心神激动道：“二师哥，你……你……”她连说几个“你”字，竟伤心的说不下去。初时，申飞心悬母亲与林逍逸斗剑，难以静心而思，此时见到母亲落败，竟然平复心迹，敛神道：“娘，你无须担心孩儿，孩儿没事。这都是因孩儿一时贪玩，才连累爹娘受罪。此等苦处孩儿还受得了，爹娘大可放心。”
申飞越说，语气越是平和，神色也大为改观，心若止水，浑然忘却了林逍逸对他的撰臂之痛。这副老僧入定的神情，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风元海虽非首次见识申飞的耐力，可仍是不免喟叹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真是难以置信。”接着说道：“老夫向来爱才，今日非要收这个娃娃为徒不可了。”说着就要绕过李逍仙，奔向申飞。
李逍仙忙一个侧身，又挡在风元海面前，说道：“这孩子已是我逍遥派门下，还请风前辈另觅佳徒。”风元海双眉竖起，怒道：“老夫说一便一，难道还有谁能阻拦不成？”说着连使几个闪身，欲绕过李逍仙，但都被李逍仙挡了回来。风元海气急，劈面便是一掌。
登时，风声响动，劲力夹在气流中，气势磅礴，威不可当。面对如此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李逍仙不禁进退两难。若是闪避退让，就给风元海让开了门路，任由他去捉申飞，可要拍掌硬接，定受内伤不可。刚才李逍仙折扇上的劲力虽胜过风元海，但那时风元海同时抵挡林逍逸，掌上的力道自然弱了些。
而此时，风元海志在逼退李逍仙，尽全力一击，自然非李逍仙一人就可抵挡的。正在这危机时刻，李逍遥跃将过来，喊一声道：“师哥，我帮你！”闷雷般一声响后，风元海和李逍仙都身子向后一晃，而李逍遥则后退一步。
李逍仙忙问道：“怎么样，师妹？”李逍遥立即跨上一步，与李逍仙并肩，道：“没事！”李逍仙看李逍遥神色无恙才放下心来，对风元海道：“收徒弟是两相情愿的事，风前辈又怎能如此强求呢？”刚才对掌，风元海未讨到半点好处，知道自己一人胜不过他们兄妹二人，就趁此下台阶道：“那就要问问这娃娃了。”说着看向申飞。申飞笑道：“我才不稀罕你的武功呢，我也不想学多厉害的武功，有我爹娘教我就行了。你还是走吧。”风元海心中思量：“我先让他们师兄妹三人斗个你死我活，然后我再坐收鱼翁之利，现在何必要逞一时之勇呢？”于是笑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只好作罢了。逍遥兄能有如此了得的徒孙，真令老夫嫉妒啊，哈哈……”笑声中，人影已消失在街道尽头。
风元海一走，林逍逸就将申飞勒紧，并示意历行风与吴烈声挡在前面。历行风知晓李逍仙与李逍遥的厉害，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只一味督促吴烈声向前。李逍仙走到林逍逸马前，叹一声气，说道：“师弟，如今回头还来得急。”
林逍逸将申飞的脖子勒住，叫嚷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只要混元益气丹和秘籍，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了孩子……”
李逍遥泣声道：“二师哥，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呢？”李逍仙道：“师父身前曾多次叮咛，混元益气丹乃不祥之物，如服食不当，就会成为烈性毒药。师父怕我们起贪心，已经将服用之法销毁了，你现在得到又有什么用？”
林逍逸嚷道：“这些不用你关，你只管把混元益气丹交出来。如若不然，就别怪我心狠。”申飞被勒的几乎喘气来，但是他现在已记起“心有他念，其痛自减”之法，便将注意力集中到旁边着急无措的父亲身上。不做无谓的挣扎，自然不需要大量呼吸。他只想着去安慰父亲，减轻他的焦虑。至于呼吸吐纳，全由心神自行控制。所以，虽然只吸入少量的空气，仍然感觉不到难受。李逍仙不知如何抉择，沉吟不语。
李逍遥仍想劝导林逍逸，可林逍逸根本听不进去。申岳明虽极为担心申飞，但是他也感觉到林逍逸对他存有很强敌意，所以他也不敢多说话，以防林逍逸迁怒于申飞。
所幸申飞神色如常，并不如何痛苦，这令他们都欣慰不少。最后，林逍逸指着前面的客栈，对历行风说道：“你们去开一间客房。”
然后对李逍仙道：“我容你们一个时辰上考虑，考虑好了就到客栈来与我们交换。”说罢，拍马奔向前面的客栈。吴烈声忙扶着尹天刚紧跟其后。在客栈里，林逍逸依旧握着申飞的胳膊盘膝而坐，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历行风和吴烈生将尹天刚扶到床上后也盘膝坐在申飞的左右，将其团团围住。
看到这种架势，申飞不禁摇头默笑。他刚想关心父母与大师伯欲如何解决此事，但马上就制止道：“此事虽因我而起，但无论我怎样着急，都是无济于事。还是不去想，免了自找烦恼。”于是闭上眼睛，收心敛神，顿时心中一片空旷。
刚过半个时辰，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嚷嚷着要风月教的人出去。林逍逸和历行风对望一眼，心中都在嘀咕：“这些人的消息真够灵通的。”林逍逸一把将申飞提起，就与历行风一道出门来看。大堂里挤了二三十个汉子，个个握着兵器，凶神恶煞一般。见林逍逸等人出来，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人站起来道：“想必阁下手上的就是李大侠的侄子了？俗话说，见者有份。今日风月教众位朋友到达鄙人的地方，不知各位肯否分享呢？”
历行风虽是风月教教主，但所有事物都是林逍逸安排，所以他不敢擅自回话，由林逍逸示下。林逍逸看这中年人大腹便便、穿着讲究，丝毫不似武林中人，又打量其他汉子：大多是虎背熊腰、肌肉横生的年轻壮汉，余下几名汉子，虽身形不太威猛，并且上些年纪，但是他们个个双目生辉，炯炯有神，皆是非凡人物。
所有人装束大体一致，看样子象是中年人的家丁。他记不起武林中有如此人物，就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这中年人轻蔑一笑，两手后背，撇过脸去，不屑理睬林逍逸。其后一个家丁用刀背敲着桌子，眼角余光扫着林逍逸等人，撇着嘴道：“在我们大爷的地盘上，竟然敢不认识我们大爷。现在你们听好了，我们大爷便是响震全国的乔震宇乔大爷。”
闻及此名，历行风微感诧异。他恐林逍逸不识，就凑过来低声道：“此人是晋中名贾，生意遍及天下，享有‘天下第一贾’之称。但他一般不涉足武林，所以我风月教与他们并无来往。”林逍逸心中犯难：“看这些汉子，个个身轻体健，都有些本事，不会在吴烈声之下。打将起来，难以照顾周全。”
却是吴烈生机灵，说道：“乔大爷做生意精明，怎么对于此事却如此糊涂？”乔震宇忽然扭头盯着吴烈生问道：“此话怎讲？”吴烈生说道：“乔大爷无非也是想见识见识武林中争夺数十年的至宝——混元益气丹，可是乔大爷不向持有此物的正主索要，却要和在下等为难，不是有失明智吗？”乔震宇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道：“莫非北仙李大侠也在此不成？”
他不过是听下人的大致回报，得知风月教的人在此，就匆匆而来，对于半时辰前发生的事仍不甚了解，所以不知李逍仙也在此处。李逍仙等人也在这家客栈休息，边观察林逍逸，防其有变，边考虑对策。此时，闻得吴烈生将乔震宇的注意转到了李逍仙身上，再躲避也是无用，李逍仙与李逍遥夫妇便开房门出来。
李逍遥正值怒火中烧，当头便喝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若再生贪念，休怪我李逍遥下手狠辣。”乔震宇忽然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妇，不禁一呆，又看她俏脸生寒，蛾眉微蹙，樱唇有节奏般张合，更添十足韵味，美不可言。其言语更似天籁之音，妙铃婉转、悦耳动听，至于话中意思，却半点也没听明白。
那些家丁也是个个痴傻，怔怔发呆。更甚者，竟然面露烂漫笑容，口吐三尺哈喇，真个浑然忘我了。半晌，乔震宇猛然拍手而呼，边摇头边咋舌道：“天下竟有如此绝色……”又说道：“美人、宝贝，任得其一，乔某也不妄此行了。”然后向李逍遥走近几步，躬下身子，行一大礼，说道：“敢问美人芳名。”李逍遥瞥了一眼，厌恶地转过头去。申岳明情不自禁地往前几步，挡在李逍遥的面前，怒视众人。
乔震宇忽然扬身而起，将胸一挺，傲然道：“鄙人有良田万顷，屋舍万间，商号通彻南北，生意遍及天下。有万年食不尽的米黍，千年用不光的金银……”大势夸耀一番后，他又向李逍遥说道：“江湖清平，生活艰辛，女侠何不到鄙人府上，享受人间少有之荣华，天上不可多得之富贵？”
申岳明一怒拔剑，指着乔震宇道：“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剑下无情。”见状，几名家丁已迅速挡在乔震宇的前面，虎视眈眈地瞪着申岳明。乔震宇是精明无比之人，看出李逍遥无丝毫贪图富贵之意，就退而求其次，不理会怒气冲冲的申岳明，径直向后面的李逍仙说道：“李大侠果然如江湖盛传，玉树临风，儒雅风流。今日得见尊面，当真三生有幸。”
李逍仙心中有事，只朝乔震宇微微点了点头，以做回应。乔震宇面露愠色，但马上笑颜道：“鄙人听闻江湖上到处打探李大侠的下落，以窥珍宝。想来李大侠现今在江湖上行走，一定是步步小心，时时提防。人生在世，就图个痛快。李大侠如此生活，不觉的艰辛吗？”顿了一顿，又笑道：“呵呵，所以鄙人希望李大侠能将混元益气丹出让。无论多少银两，鄙人绝无二价。当然，如若李大侠愿意，鄙府还可提供避世之所，待之以上宾之礼……”
“阻嘴！”李逍遥忍不住喝止，“江湖事，江湖解决。谁人稀罕你的银子？”李逍仙也说道：“阁下无须再浪费口舌，在下是绝不会出卖此物的。”乔震宇被一口回绝，虽怒火中烧，但还是习惯性地笑着说道：“两位何必说的如此决绝？鄙人也曾耳闻李大侠是仁义之士，不交出混元益气丹是为了江湖上免生血光之事。但是，自李大侠重出江湖以来，江湖上又哪一天哪一刻不在发生着你争我夺的厮杀？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难道这就是李大侠所谓的救世之道吗？”
闻言，李逍仙不禁心头剧震，低首沉思。乔震宇看到李逍仙有所动心，心中切喜，趁热打铁道：“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尽管混元益气丹给江湖带来了许多死伤，但最终会有一个了结的方法。但是，我猜李大侠此时并没有什么办法吧？”见李逍仙依旧深思不语，接着道：“虽然李大侠没有办法，但天下之大，能人居多，一定可以妥善处理混元益气丹。李大侠不能做到的事，说不定有其他人可以办到。但是，如果李大侠一直把混元益气丹留在自己身边，不给他人一个机会，任由江湖上不断发生伤亡，这样又怎么能平息混元益气丹之争，怎么能造福武林呢？”李逍仙忽然喜形于色，向乔震宇长长一揖道：“多谢阁下的金玉良言，使在下茅塞顿开。”乔震宇闻言大喜，问道：“李大侠是同意出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