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最后的时辰快到了,终于有人熬不住了。”蝶衣将目光从三人身上抽回,转眼看向西边。西山尽头,落日如盘、晚霞似锦,金色的夕阳为整个万兽谷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薄如深闺中女子褪下的蝉衣,流霞七彩烂漫铺了半边的天际,像是有谁用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织就的锦缎精心装饰过一般。
如寂寞深秋死水一般的沉寂,只有那个三个身影飞快掠过时触碰到密林枝桠的声音‘沙沙沙’作响。
舞千城凝眸屏息注视着这三人的动静,眼看他们就要畅通无阻的抵达谷口,舞千城不禁心声疑窦:埋伏的小队怎么还没行动?难不成他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所以都出谷了?
与舞千城有同样想法的不乏还有他人。就在舞千城思量着是否该借此机会出谷时,前后左右又共计八人从各个隐匿点朝谷口掠去。蝶衣见状,又看了眼西山尽头已沉了半张脸的夕阳。落日沉入西山,便是时辰到时。蝶衣轻声道:“千城妹妹,时间不多了,我们……”
“再等等。”舞千城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夕阳,道。
蝶衣没有多问,静静的隐匿在树丛中看着奔向谷口的其他试炼者。就在这些试炼者快要冲出谷口时,爆破之声突然响起,漫天翎羽飞箭如暴雨激射,暗蓝的天幕突然乌云密布,将出谷的最后一里路团团笼住,乌云之中,电闪雷鸣,红色的闪电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仿佛一条条火龙在云中飞舞腾挪,天外火石从云中滚滚而落。
奔向谷口的试炼者均是身经百战之人,临危不惧,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应对。有人使出了顶尖的外门功夫“金钟罩”,一口巨大的‘金钟’虚影在翠绿的树影中浮现,将漫天如雨的翎羽箭尽数裆下,火石砸在‘金钟’上,虚影剧烈的摇晃几下,尚能勉强支撑住;有人使出了魔像化身,以魔像护体硬扛来自地面的爆破、半空的翎羽飞箭和来自天外的火石;有人使出堪比幽魂的瞬身之术,在满天飞羽箭、火石间如入无人之境,自在往来;有人使出奇门遁术,以土遁护体,以水遁、风遁克制天外火石,以火遁熔化飞羽箭……
蝶衣虽早知参加试炼之人都身怀奇门异术,可如此多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绝技着实让她大吃一惊,瞠目之间,‘金钟’虚影剧烈的摇晃几下,发出一声哀鸣,消散如烟;魔像化身被火石、飞羽箭集中,遍体鳞伤,摇摇欲坠;水遁、火遁、土遁威力减小,像是施术者已将力竭。
“如此赶尽杀绝,我、我们怎么逃得出去?”蝶衣惊骇得掩住胸口,失声道。
回头看舞千城,却见她根本未在意场中各个试炼者的惨状,一双美目爆睁,死死盯着空中那一团不断降下火石的黑色云层,杀机、仇恨、痛苦、恐惧……各种情绪在她的眼中混杂交错,明明是貌若天仙的大美人,可此刻却如修罗炼狱里的罗刹魔女,令人望而生畏。
她说她有血海深仇要报。
“以你的降魔音,能抵得了多久这样的攻势?”舞千城突然问道。
蝶衣摸着手中的骨笛,眼睛直直的看着天外火石、漫天飞羽箭和地上因爆破而腾起的尘土,道:“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蝶衣低眸又沉思了一会,补充道:“如果全力施为的话,最长可以有两柱香的时间,但……但此后若再遇突变,恐怕无力还手了。”
“一炷香的时间够了。”舞千城拨开挡在跟前的枝叶,站起身来,道。
“够了。可是此去谷口,至少要一盏茶的时间……”蝶衣不解的问道。
舞千城居高临下低眸看着蝶衣,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吃素的么?”
蝶衣一愣,立时明白过来:“千城妹妹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同行,各支撑一炷香的时间?”
“错!”舞千城盯着前方战场滚滚而起的硝烟,道:“我一个人足矣!”
“什么?那妹妹方才问姐姐能支撑多久是何意?”蝶衣大惊,还欲再问,舞千城已经飞身而起朝谷口冲去。蝶衣忙飞身跟上。
临近战场时,舞千城突然顿住,双手飞快的变化法诀,周身红光大盛像是披了一件艳红的衣袍,然而随着舞千城不断的变换法诀,那件红色的‘袍’突然像是着了火一般剧烈的燃烧了起来,星火之光渐成燎原之势,红光大炽,火焰的虚影越烧越旺、越烧越热烈,舞千城的身影彻底淹没在火焰红光之中。突然,一声清鸣自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虚影中传来,紧接着,一只凰鸟冲天而起,一声声的清鸣响彻云霄。
“离火,凰鸟之舞!”舞千城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声如太古清音,空灵而清澈。凰鸟在空中飞舞盘旋,不断燃烧的火焰在它的身上腾起又消失,凰鸟突然低头,冲蝶衣道:“还不上来,更待何时?”
蝶衣一惊,顾不得心中的重重疑虑,飞身跃上凰鸟的后背,用手抓着凰鸟七彩的羽毛。凰鸟朝天一声嘶鸣,向谷口飞去。凰鸟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翎羽箭如雨激射而来,但在接近凰鸟身体时都被离火燃成灰烬,即便是那从天而降的火石,看似毁天灭地威力无比,却也在砸中凰鸟前被离火燃成飞灰。所有的攻击在这只象征着吉祥、高贵和冷傲的凰鸟面前,全都一点作用都没有。
其余的试炼者见凰鸟飞过,各个面露诧色。蝶衣匍匐在凰鸟背上,心中亦是大惊。
“蝶衣姐姐,出了万兽谷,一切就都看你的了。”舞千城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而且虚弱的速度极快,一句话初始还能听得清,但到了最后竟轻的几乎听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千城妹妹,你这招‘凰鸟之舞’很耗修为,是么?”蝶衣猜出为何舞千城有如此绝技却为何迟迟不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