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柏高三人归来,而子棠背着个黑衣人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唯独鸾自歌的表情相当奇怪,好像是担忧,又好像是幽怨。
乐嘉首先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轻轻地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鸾自歌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子棠将黑衣人放下,柏高解释道:“没什么大事,气结淤滞,加之运力过猛,伤了自己,晕一个晚上就好了。”
鸾自歌放下小猫儿,走到黑衣人身边,跪坐下来,揭下她的面罩。当众人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她的面容姣好,只是过于苍白,嘴角犹有血迹,损失了几分美丽。鸾自歌伸手为她拭去血迹,随后紧紧握住她的手,表情复杂难明。而小猫儿也来到女子的身边,轻轻****着她的面颊。
柏高向一旁的众人说明前后经过去了,小肆却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饶有兴趣地看着鸾自歌和那女子,突然道:“子棠,取小半截枇荔香来,点燃了让那女子闻一闻。”
乐嘉关心道:“你才睡一会儿就醒了,我吵到你了吗?”小肆只是摇摇头。
子棠照做。枇荔香可以点燃,不过气味辛辣,也可以口服,口服口感却是相当温和,作用都是一样的,顺气提神,梳理紊乱的四能。子棠让女子闻了一下,她在昏迷中却也皱起了眉头,将头偏了偏,子棠又凑了上去,那女子打了个喷嚏,眼皮不住地颤动,显然是要醒了。子棠收起枇荔香,而鸾自歌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放开女子的手,站起身来,连忙后退几步,又侧过了身体。小猫儿疑惑地看着主人的行为,蹲坐在女子脸旁,冲鸾自歌“喵喵”了两声。
那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左右看了一眼,当发现了鸾自歌在她不远处时,她挣扎着起身,半跪到鸾自歌身侧,脸上满是喜悦的神色。鸾自歌却只是沉默着摆摆手,向远离众人的方向走了三四步,那女子自然也跟着过去了。两人轻声交谈些什么,小猫儿尾随过去,好像也知道不能打扰,只是静静蹲坐在女子脚旁。不过从远处看来,那女子比鸾自歌要高出许多,却始终低着头,仿佛反而要比鸾自歌矮上两三分。
小肆看着看着笑了起来,他发现鸾自歌的表情是五味陈杂,厌恶而又亲近,坦然而又幽恨,甚至还有一丝羞涩。乐嘉是一直看着小肆的,她忍不住问:“有什么好笑的?”
小肆转过头,却是对着乐浪道:“乐浪,我记得你教过我一个词,我觉得可以用来形容鸾自歌和那女子的关系,但是,不是很符合,假如把那女子换成男性便符合了。”
“哪个词?”乐浪有不好的预感。
“暧昧。你看看?”
小肆不说则已,一说让乐浪觉得还真的有点像,他忍不住又望了望那边的两人。
“能解释下吗,乐浪老师?”
当小肆连老师的称呼都搬了出来,可见他是真心想求教于乐浪,而乐浪只觉得尴尬。哪怕真如小肆所形容的那样,这也不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够解释清楚的。乐浪只能尴尬地道:“你还小,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就自然懂了。”
乐嘉又忍不住问:“什么啊,老哥你解释一下嘛。”
乐浪再次尴尬地说:“你也小,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
小肆看看乐浪,又仔细看了看鸾自歌和那女子,“哦”一声,闭上了眼睛。
乐嘉摇摇小肆,小声道:“小肆你懂了吗,告诉我好不好?”
小肆只是闭着眼睛:“你还小。”
过了许久,当柏高都回来一段时间后,鸾自歌和那女子才向众人走来,哦,还有小猫儿。
“不好意思,以前欺骗过大家。”鸾自歌缓缓道,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我是鸾自歌不错,但我还是卫城现城主鸾向天的唯一子女。”
原来,鸾自歌奉鸾城主之命去个很遥远的地方完成任务,归来途中却遭遇某个神秘人的暗杀,其人的修为虽是第三落,但对一二三落的掌握甚至比鸾城主还要深厚,鸾自歌身边的侍卫拼死殆尽才让鸾自歌逃过一劫。
当她想要再次回卫城的时候又被那个神秘人追杀,这一次幸亏碰上了异兽过境,才侥幸逃脱。第三次,她隐约感觉到那个神秘人又追赶过来的时候,却撞上了一群鬣狗,当然,还有子箕和子棠,奇怪的是,神秘人并没有出现。
后面的故事不必再说,而她身边的女子是她的贴身侍卫,孟盈,是鸾城主派出来寻找鸾自歌的修者之一。
当下,孟盈向前两步和大家见礼,柏高子棠还礼,算是不打不相识。
鸾自歌的故事不长,但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卫城现城主是鸾氏,意思是以前不是鸾氏,是吧。”子棠好奇地问。
鸾自歌点头:“卫城卫城,第一代城主自然姓卫,家父鸾氏不过是第三代城主。”
“那第二代城主姓什么?”乐嘉插嘴。
鸾自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乐浪,道:“第二代城主是乐氏。”
乐嘉喃喃道:“哥,这个乐氏和我们有关系吗?”
乐浪摇摇头,显然不是很想谈及此事:“以前有,不过现在没有了。”
柏高也发问:“我注意到鸾大小姐你不是个修者,鸾城主的女儿居然没有修身,是有内情,还是……”
“我被禁制了。”鸾自歌很冷静地陈述,“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个厉害的修者禁制了。要不是被禁制了,我也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被追得到处跑。”
众人皆惊,小肆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觉得挺有趣。
“能靠过来让我看看吗?我很好奇。”他说。
如果只从远处感觉,鸾自歌和一个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当小肆和鸾自歌的身体接触之后,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小肆分明能感受到她体内澎湃的能量流转,只是被一层厚厚的极其古怪的能量所包裹了。古怪之处在于,修者居然可以把自己修身的能量传递到别人体内,并可以维持这么久,此其一;如果不是被禁制了,小肆估计鸾自歌应当也是几乎可以比肩子棠的天才修者,能够束缚住鸾自歌的能量是用一种奇特的方式不断地化解鸾自歌自身能量的冲击,此其二。
重点就在于这种奇特的化解方式,小肆思考了许久,略有心得之后,放开了鸾自歌的手腕。
鸾自歌道:“小肆,先生,看出什么了没有?”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不会很失望?”小肆显得很轻松道。
“当然会啊,乐嘉姐姐和子棠的例子摆在面前,我觉得应该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鸾自歌诚恳地说,一旁的孟盈抱着小猫儿,用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小肆。
“坦诚地说,我也这么觉得。”小肆的话一点都不谦虚,而让孟盈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身边的无论是柏高乐浪,还是子箕子棠,都没有反对的意思,“我推测,禁制你的修者应当进入到了第四落的阶段。”
小肆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鸾自歌主修水能,哦,这一句是废话,和主题无关。她身体里的禁制能量属于木能,不过是第四落的木能,展现出了更加特别的属性,如果我有命名的权力的话,我想我会叫它——扭曲。”
“扭曲用在进攻上自然不止于此,但是当扭曲的力量进入鸾自歌的身体以后便再也难以为继,只是不断地用扭曲来化解水能的反击,这种化解方式消耗很低。如果等待它自然消失的话,没有个五六十年估计是别想了。”
说道这里,小肆不由笑了笑。
“正好我最近发现个有趣的现象,叫同能相引。你的禁制,柏高大叔可以帮你解决。”
“来,柏高大叔,不要羞涩,握住鸾自歌的手,对,尝试用你的木能侵入鸾自歌的体内,鸾自歌你需要放松一些,将你的水能收缩到角落里去……”
小肆指挥着柏高,利用他的木能,小心地将鸾自歌的禁制吸引了出来,然后引入柏高自己的体内,用本身的木能包裹,放在一边,留给以后慢慢化解。这时,小肆耸了耸肩道:“其实很可惜,如果你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搞定这禁制的话,你很有可能就直接突破到第四落了。”
“其实我也想过,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鸾自歌笑道,她正在体验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不过,话说回来,那禁制对柏高大叔会有坏处吗?”
柏高正在按照小肆的方法,一点一滴地尝试用自己的木能去化解禁制。小肆的方法也很简单,慢慢向禁制学习如何扭曲就好。
“这对于柏高来说,正好是一次突破的机遇,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了了,这机遇是你给他的,就算有些坏处,估计他也心甘情愿。”
“唉……”听到这里,旁边的子箕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小肆对他竖起了三个手指。
子箕瞪大了双眼,却不自觉用手捂住了嘴巴,他用眼神示意:这也算?
这当然算,小肆心想,闭上了眼睛。
众人忙碌到现在,困意上涌,一个个都找了地方便睡去了。唯有柏高浑身微闪着青色光芒,在不懈地尝试,还有守在他身边的子棠,哦,对了,还有愤愤的难以入睡的子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