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已到面门,甚至脸上的汗毛都能够感觉到风向北手中长剑所携带的罡风。
就在这时,齐诸侯动了。
他竟然伸出手要去抓那长剑。
认识风向北的人都知道,他手中的长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却也是世间少有的削铁如泥的宝刃。
齐诸侯这么不知轻重的伸手,让刘全山得意的露出了笑容。
不等他的笑容完全绽放,场上发生的变故就让他完全合不拢嘴巴。
关键时刻,齐诸侯没有握住长剑,他的手也没有如众人所想那般被宝剑削掉几根指头,屈指,中指弯曲轻轻一弹,指尖和剑身接触,来势凶猛的长剑竟然被他弹得偏离了轨迹,险之又险的贴着他的鬓角刺到了空处。
风向北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没有刺中敌人的面门,剑锋一转,变刺为砍,剑尖灵动的朝齐诸侯的肩膀划去。
这一次齐诸侯的反应速度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快一些,不等风向北反应,他就已经躬身撞了过去。
肩膀被风向北算不上柔软的小腹接触。
“嘭!”
风向北直接被撞飞出去,身子在空中不停扭动,两只脚踮着脚尖,脚下丝履在校场的高台上摩擦出了焦臭味。直到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方圆三丈的高台边缘,才依靠手中长剑的摩擦险险止住暴退的身形。
才一交手就落了下风,风向北的傲气被彻底激起。
他如同愤怒的公牛看到了红色的布匹一般冲向齐诸侯,手中长剑狂舞,看上去很有章法,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分寸。
武者,手为门,脚为根,他的脚步已经乱了。
几个年长的学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头,甚至有人失去了观看的兴趣,之际离开了校场。
从一开始,不少人觉得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不少人觉得这场战斗很有看头,直到这个时候有些人才明白,这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结果。
二人同样都是金刚境,论境界风向北甚至比齐诸侯还有略高一筹,可是论战斗经验,风向北在齐诸侯面前就像一个稚童一样。
看得出来,齐诸侯还是留了手的,不然他完全有一百种办法将风向北一击必杀。
百十招过后,风向北握剑的手虎口处已经出现了裂纹,那血口子流淌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略带黑色的淤血。显然在之前的交锋中,没有拔出腰间断刃的齐诸侯所带给他的震动不小。
事已至此,胜败已定。
风向北颓然垂下脑袋:“我败了。”
作为胜利者,齐诸侯昂首挺胸,眼睛看着风向北,口中说的却是和风向北没有多大关系的话语:“在武陵城我跟你一个叫逆水寒的道门弟子打过,他不如我,却没有丢道门的脸。你是龙虎山出来的,能得到一个进入讲武堂机会的年轻人,家中在道门地位肯定不低,平白被人当枪使,你不如他。”
风向北抬头,目绽寒光,这寒光不是针对齐诸侯,而是针对下面气急败坏的刘全山。
对于道门弟子来说,道门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特别是佛门渐渐开始传入中土之后,道门日渐式微的情况下,道门弟子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关乎道门的颜面。
那个外来教派的传播速度极为惊人,朝廷对这些僧人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普度众生的理论也比羽化登仙的理论要深入人心。可以说,现在的道门基本上是被佛宗压着打的。不然天下道宗正统的青城山也不会彻底关闭山门,龙虎山根本没机会掌控部分话语权。
正因为这样,原本将刘全山当成朋友的风向被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刘全山的关系。
将长剑扔在地上表示认输之后,风向北捡起长剑,默默走下高台,没有理会强行摆出笑脸的刘全山,拂袖而去。
见风向北不理会自己,刘全山愣了愣,而后朝风向北的背影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什么东西。”
骂完要走,路却被人挡住了。
讲武堂的长衫套在齐诸侯身上显得格外儒雅,此刻的他,一只手伸出来摊开在风向北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风将衣袍吹起,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你还欠我黄金万两。”齐诸侯笑道。
刘全山怒道:“难道小王还会欠你这么点小钱不成,现在身上没有,明日便叫人送来,少不了你的。一副穷酸模样,跟没见过钱一样。”
齐诸侯丝毫不见怒容:“诸侯替边关将士写过小王爷了。”
对于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给钱的蠢材,齐诸侯巴不得天天都有,对方都输了万两黄金了,几句辱骂自然不是问题。
不触及逆鳞,骂一句和骂一百句没有任何区别。
人群中两个女子正在议论,身材娇小的女子显得格外兴奋:“易安,这齐诸侯看上去挺帅气的嘛,要是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应该会很好玩。”
被唤作易安的女子一袭黑衣,脸上黑纱覆面,显得和讲武堂有些格格不入。
娇小女子连说几句之后,她才不冷不热地道:“羞羞,记得两个月前你还在不停的说刘全山的好,怎么现在看到那黑炭头就改变主意了?”
娇小女子有些羞愤地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着干什么,那时候人家还小嘛,现在长大了,眼光自然不同了。”
黑衣女子叹道:“你啊你,哪怕是十年之后,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身材娇小胸前规模却不娇小的女子挺了挺胸膛:“谁说我是孩子的,我可不小。”
黑衣女子古井不波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异样的神情,目光微不可查扫了一眼自己不算十分汹涌的胸部,不再说话。
身材娇小的女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人群散去,齐诸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准备离开,黑衣女子也拉着那身材娇小的女子准备离去,突然,身材娇小的女子冲出去拦住了齐诸侯的去路:“喂,齐诸侯,拿了万两黄金,是不是该请客吃饭呐!”
齐诸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你是谁,就算我赢了钱凭什么请你吃饭。
不过他也知道能够进入讲武堂的人身份都不会太简单,不是边关戍守军功无数的老卒就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子弟,所以那些话只是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
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怎么看都不像是前者。
他笑了笑道:“我貌似不认识姑娘,要请客,也不应该请姑娘吧!”
那女子很自来熟的推了他一把,嘟着丰满红润的小嘴嘟囔道:“你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么小气嘛,不就是请客吃饭么,又花不了几个钱。”
黑衣女子猝不及防之下,想阻拦娇小女子已经来不及,等她反应过来朝二人走去,两人已经聊上了。
她一把拉过娇小女子,冷着脸道:“齐诸侯,羞羞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你离她远点。”
对这个人的出现,齐诸侯倒是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个人他认识,而且还有不浅的渊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榨油房、李易安。
“是么?来京城不久,倒是没打听过李校尉竟然也是讲武堂的学子。”齐诸侯冷冷道。
被唤作羞羞的女子脱口而出:“易安可不是之前就进了讲武堂的,以前我说了好久都没说动她,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主动提出进入讲武堂的。”
听罢,齐诸侯马上了然。
感情这李易安进入讲武堂还有一定目的,不出意外,这个目的就是自己。不然不可能以前她不愿意进入讲武堂,在自己进入讲武堂之后她突然又决定加入讲武堂。
想清楚之后,齐诸侯很爽快的对羞羞道:“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羞羞高兴地道:“好呀好呀,去御马客栈,那里的东西最好吃了。”
李易安脸色阴晴不定,自己在秣陵没什么朋友,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算是不可多得的一个,可惜,就是太没心没肺了些。
反正已经隐瞒不了了,她索性不再隐瞒,直言道:“齐诸侯,别以为陛下看重你你就能够为所欲为,别让我发现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齐诸侯立马回敬:“我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嘛,你们榨油房不就是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的嘛。”
一旁的羞羞一只手拉住一个:“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呗。”
齐诸侯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这个叫羞羞的女子的确不谙世事,越是这样,他和李易安之间的事情他越不想将这么单纯的姑娘牵扯进来。
没多会,三人到了御马客栈。
没想到羞羞这小妮子身份还不低,直接上了四楼要了雅间,要知道御马客栈的四楼所有雅间都是有人抱了的,不是身份不俗的人,根本上不了四楼吃东西。
“李子,酒菜照旧,今天他给钱。”羞羞十分熟络的对一旁专门伺候的小厮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