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之后,并没有马上告诉吴峥应该从哪里出去,怪老人先是告诉了吴峥自己的名字:
“徒儿记住,为师姓凌,单名一个‘云’字。出去之后不可在人前轻易道出师门来历,觊觎凌家《凌霄九式》的武林中人可不在少数。再者,为师年轻时仗着家传武功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随意宣扬,极有可能为徒儿带来杀身之祸。”
“师傅,弟子记下了。”
接下来,师傅凌云又逐字逐句为吴峥讲解了一遍《凌霄九式》的口诀后,这才领着吴峥来到他日常待着的那个角落里。
指了指光滑的石壁上一处看起来多少有些凸出来的地方说:
“那里就是为师五十多年来挖通的一个出口。”
“师傅难道不与徒儿一起离开吗?”
“唉,不是为师不想出去,实在是为师拿这根绳子毫无办法。若是为师当年的一身修为还在,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师傅……?”
只见凌云摆摆手拦下了吴峥的话头:
“徒儿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一件宝物,也是柳家的传家之宝,人称鬼见愁。顾名思义,一旦被它锁住,即便是鬼魂都难以逃脱,更何况是人呢?”
原本以为师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离开这里的吴峥,至此才总算明白了。
当凌云伸手搬动那块看起来有些凸出来的石壁,蓦然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一人爬行的黝黑洞口。
“徒儿去吧,出去之后不要以为师为念。只要徒儿能够修炼有成,能够收回《凌霄九式》,不让秘笈流落到如柳如是那样的坏人手里,为师死也瞑目了。”
吴峥终于第三次哭了出来,只是这次仅是无声的流泪,并没有哭出声来。
不顾身下齐胸深的臭水,吴峥毅然跪了下去,在水里给师傅凌云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在凌云的帮助下,钻入了那个黝黑的洞口中。
“师傅。”
再一次哽咽着喊了一声师傅,吴峥下决心早点出去,等修炼有成后,再回来救师傅。
沿着黝黑而粗粝的甬道手膝并用一路爬去,没用多久便看到了一个四周漏下明亮光线的方形盖子,微微用力便用脑袋顶开了。顿时刺目的亮光袭来,让吴峥半天都没敢睁开眼睛。
毕竟在昏暗的水牢里待了太久时间,适应了大半刻钟,吴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竟然是一个很大的谷仓。而师傅挖出来的通道刚刚好在谷仓一面墙壁的半腰,堆满的谷子上方。
吱——,吱吱,吱——。
看到眼前在谷堆上四处乱窜的老鼠,吴峥才算明白,为什么时不时就会有老鼠出现在水牢里。
原来水牢正是建在这座谷仓的下方,想必是当年建谷仓时一并挖好的。而钻入谷仓中偷吃谷子的老鼠,自然也需要喝水,所以自然而然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洞口,由此便进入了下面的水牢中。
由此可见,这个洞口是师傅凌云很多年之前就已经挖好的。
不仅给自己留下了逃命的通道,同时也因此让找水喝的老鼠进入水牢,从而提供了勉强能够维持活下来的食物。
当吴峥从洞口钻出来时,下半身的裤子,因为一直浸泡在水中,经过刚才的爬行早已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布条,只有上身的小褂还算完好。只是,小褂明显小了,堪堪能够盖住自己的肚脐。
尽管不知道总共过去了多少天,从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的老鼠计算,自己总共吃了五百四十六只老鼠,若是按照每天一只计算,也已经是十八个半月,也就是一年半又半个月了。
吴峥再也难以安奈住心中对家中年迈奶奶的牵挂,脚踩着难以借力的谷堆,寻找着谷仓的出口。
虽然高高的谷仓上方有几个通气孔,可是吴峥试了半天,都无法沿着光滑的谷仓壁触摸到通气孔的下沿,没办法,吴峥只能另寻出路。
“他们是如何把谷子放进来的呢?总不能是从上面的通气孔中吧?”
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出口的吴峥,刚想要踮着脚尖撕扯低低房檐处的细竹帛,好从谷仓的屋面上爬出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朱老二,你确定这个时候庄子里的人不会过来吗?”
“李强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我都说过了,庄子上的人现在正午休,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那好吧,就信你一次,若是被人发现,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放心,保准无事。”
随着说话声停下,吴峥猛然听到一声撞击声,随即脚下的谷子开始下陷,尽管速度很慢,吴峥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终于,一线出口出现了,随着脚下谷子不住下陷出口越来越大,终于能容下一个人钻出去时,吴峥再也等不及,一头就钻了出去。
“妈呀,什么东西?!”
吴峥可没有功夫解释什么,当然也不想再被人抓住,毫不停顿地拔脚就跑,甚至都没顾上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一口气跑出很远,却被一道高高的院墙给挡住了去路。
只是眼前的院墙垒砌的并不规矩,石头里出外拐的,反而给了吴峥爬上去的机会,再一次手脚并用,吴峥翻墙而出,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的荒野之中。
直到躲藏进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才敢停下来喘息。
每天只能靠一只老鼠充饥,五百多天的日子里,虽然身高还是长了一点,吴峥的体力却完全比不上未被关进去之前。那时候,别说这么点路,即便是一口气跑个四五里都没有丝毫问题。
趴在灌木丛中的吴峥依然十分小心,手中早已暗扣了几棵核桃大小的石子,做好了被人发现,追来捉拿自己的准备。
只是吴峥这次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并不知道,当时在谷仓外的两个人,朱老二和李强就是借着庄子上人午休的机会,前去偷谷子的。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会去追吴峥。
尤其是李强,差点被突然从谷仓中钻出来的少年给吓尿了裤子。
等他反应过来时,吴峥早已爬上了远处的院墙。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李强和朱老二各自装满了一袋谷子,便仓惶逃走了,甚至连谷仓门都忘记了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