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了崔氏这么一桩不愉快的事情,却并不影响司徒凝冰和司徒夫人参加今日的晚宴,倒不是她们想留下来凑热闹而是皇帝没让她们走,她们自己走了那就是故意给君王脸色看,司徒夫人性子是直了些但与杨熠不同她脑子从来都是清醒的,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给皇帝脸色看什么时候就算不愿意也要给他面子。
晚宴设在万春殿,司徒凝冰扶着贵妃的手后面跟着翼霏与司徒夫人一路进了万春殿的后殿,前殿是皇帝与王公大臣们君臣同乐的地方,而后殿则是嫔妃们接待各府贵夫人的地方。司徒凝冰得了贵妃的恩典与翼霏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她得了贵妃的眼缘。司徒凝冰心里却清楚,这位贵妃娘娘也就是她未来夫君的姑姑每次见到自己都没好事,她对自己的印象就算不十分坏也好不到哪里去,叫自己坐在她身边无非是怕杨熠再找自己的麻烦罢了,毕竟是未来侄媳妇该一致对外的时候就要一致对外。
宴会快开始的时候淑妃才匆匆的赶过来,在她的主持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司徒凝冰环顾了一下坐的离自己比较近的那几位贵夫人的神色并无异常,想来对这已是司空见惯了。可是照规矩,凡宫中宴会都该由皇后主持,不过先皇后二十五年前便仙逝了,后位一直虚悬至今。这主持宴会的差事便应落到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贵妃身上,但奇怪的是贵妃虽然坐着主位,主持宴会的却是淑妃。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司徒凝冰并没有掩饰面上的好奇之色,一旁的贵妃瞧在眼里便主动跟她解释道:“淑妃是太子的生母,本宫入宫晚又不耐烦理这些琐事,她既然愿意管本宫也乐得清闲。”她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司徒凝冰一听就明白了,贵妃位份虽高但膝下仅有一位公主,淑妃又是太子生母不出意外将来便是太后早晚还是要越到贵妃头上去,贵妃看不惯淑妃是一回事,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不是自己的东西绝不碰。
“娘娘英明。”司徒凝冰笑着恭维了一句,这倒是真心的,在权利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尤其是处在贵妃这个位置是很容易头脑发热的,这么多年她却能安守本分着实不简单。司徒凝冰对自己未来的婆家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至今为止她见到的李家人似乎都是通达灵秀之人,李嘉懿如此,李贵妃亦是如此。
李贵妃盯着司徒凝冰瞧了半晌,才点头笑道:“你很聪明。”这是见面以来司徒凝冰第一次见到李贵妃笑,她原就是绝色美人这一笑更是容色无双,司徒凝冰瞧着不由得有些怔忪。除了表妹独孤秀之外贵妃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记忆中也就只有年轻时的母亲能与她平分秋色。不过母亲的长相太艳丽,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韵味。贵妃的容貌则属于清丽一型的,没有过分的惊艳却极为耐看,正如入口清淡的美酒后劲十足。
对于美的东西,不管男人女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瞧上几眼,司徒凝冰也不例外。看腻了杨炎那样艳色倾城的“美人”,司徒凝冰还是偏爱贵妃这一型的清丽佳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瞧着瞧着,司徒凝冰忽然发现贵妃的样貌跟独孤秀有四五成相似,只不过独孤秀气质偏弱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美,而贵妃孤傲冷淡,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两人气质差得太远纵然容貌相像一时间也很难将她们联系到一起。
“怎么了?还在忧心崔氏的事情?”贵妃见她怔怔的,以为她是为了这个烦恼,便出声安慰道:“皇上既然说了此事与你无关那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太子那边你也不必怕,自有淑妃拦着,就算想寻你晦气那也要等上几个月,那时候你早已在陇西了,本宫倒不信他还能特意跑到陇西去与你为难。”
贵妃的语气清清淡淡,司徒凝冰听了却是心头一暖,忙收回了思绪换上了一副感激的笑容,“多谢娘娘提点,臣女倒不是担心这个…”因为丝竹鼓乐的关系,司徒凝冰倒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往贵妃的身前凑了凑,“娘娘不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么?”怎样也是婆家的长辈指不定以后就是盟友,司徒凝冰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贵妃,省得她被德妃当枪使。
贵妃闻言意味深长的瞧了司徒凝冰一眼,然后摇头道:“本宫不知道。”她说的是“不知道”而非“不觉得”,司徒凝冰立刻就懂了,这位娘娘其实是再明白不过的人,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翼霏,司徒凝冰是觉得没有必要正所谓言传身教,小孩子总要经历些事情才会渐渐长大,而李贵妃自从上次女儿偷跑出宫被侄儿劝解了一番之后也想开了不少,生在皇家有些事该叫翼霏明白。所以小丫头在听了她们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后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疑惑的瞧着她们,“母妃,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惜雨听不懂。”惜雨是翼霏的小字,皇帝与娘娘们都这样叫她,小丫头还是很聪明的一边问着问题一边还不忘含蓄的告诉司徒凝冰自己的名字。
贵妃没有说话而是瞧了司徒凝冰一眼,司徒凝冰便笑着问翼霏道:“公主时常在芙蓉殿附近玩儿捉迷藏么?”
“嗯。”翼霏点了点头,随即嘟起小嘴有些幽怨的道:“宫里玩来玩去不是放风筝就是捉迷藏了。”
“谁说只能放风筝和捉迷藏的?”司徒凝冰冲翼霏眨了眨眼,“等下雪了,我来陪你打雪仗好不好?”
“好呀,好呀!”翼霏高兴得直点头,伸出小手指对司徒凝冰道:“我们拉钩你可不能反悔!”
司徒凝冰笑着伸出小手指与她拉钩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三言两语就将翼霏的思路给带到了玩上头,再状似关心的提了一句,“大冬天的,天气凉外面风也大,捉迷藏这种游戏还是春日里清风拂面的时候玩儿最有趣。”
翼霏年纪虽小却并不笨相反她其实是很敏感的,司徒凝冰的话她纵然没全听明白也听出了话中有话,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司徒凝冰似是在等她解释。
司徒凝冰眨了眨眼用忽悠小孩子的语气道:“有些事待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如今你就暂且先在心里想想罢。”
翼霏似懂非懂,然后在司徒凝冰如花的笑靥中茫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