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凶手!铁队,小心!”小刘甜美的嗓音变得紧张凄厉,隔着房门清楚地传来。
游子一愣神。
“上!”就在发出这一声喊的同时。铁风右手迅捷如电地扼住游子的脖颈,另一手抓住游子左手,一抬一拧,就要把游子摔在地上。
游子向后一滑步,闪开了锁喉,顺势360度一转身,右手化掌为戟,二龙戏珠戳向铁风的双眼。
铁风大吃一惊,知道游子有功夫,却没想到他变招这样快,反击这样凶悍。再想招架已经来不及,只好身子拼命向后一倒,堪堪闪过这一戳,身体已经失去了重心。
格斗搏击,一旦失去了自己的重心,就失去了主导权和控制权。
游子一看铁风败退,扭头就向屋里冲。他根本不把屋里的小刘警官和居委会干部放在眼里,只要不和楼梯上的特警过招,别的都不在话下。
但只跑出两步,就觉得打错了算盘。自己就像是带着挽套耕田的老水牛,每一步迈出去都是千斤重。
游子的左手还牢牢地被铁风攥着。
虽然刚才躲闪的时候,铁风瞬间落了下风。但他败而不慌,左手依然像大力钳一样牢牢扣着游子的手。
踉踉跄跄着,铁风被游子拖着走了两步,几乎要摔倒。他心里也下了狠心,就是被拖翻在地,也绝不松手,决不能让这小子飞了。
等游子明白过来,再想动作的时候。几名特警队员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前胸。
“不许动!”“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
铁风抓着他的手向旁边一领。游子脸重重地贴在了冰冷的铁门上。
“完了!”游子心中闪过这一个念头。
“小子,行啊,有两下子”,铁风边活动着有些酸痛的手腕边把两只手拧到身后,哗啷啷给游子戴上了手铐。另一个警察又拿出脚铐,拷在游子两个脚腕上,又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把手铐和脚铐连在一起。这才两边用力把游子架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铁风转身问小刘。
“看,有血衣,血是新鲜的还没干。还有上衣,后背上有孔。”小刘戴着白色手套,拿着两件衣服指给铁风看。
“还有什么情况?”
“暂时没发现别的,铁队,让法医来出现场吧,这里也许就是犯罪第一现场”,小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游子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脑子逐渐清醒。他紧张地思考着形势:进了警局自己能不能洗清罪名,他们会相信自己是被射穿过心脏吗?现在,自己还能不能挽回?
“好!把犯罪嫌疑人押回去,让人来勘查现场。”铁风手一挥,两个特警夹着游子就要下楼。
“铁队,等等。我交待,我坦白,我全都吐了。”游子挣扎着说,“给我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特警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铁风。:
“好”,铁风看着游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是你最后机会,现在就看你态度了。”
“我坦白,我交待。”游子一脸诚恳:“他们是犯罪分子,来威胁我入伙,我不干,就动手了,我失手杀了一个。”
“就在你家里吗?”铁风紧张的神态放松了一点。
“是的,就在我家洗手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指认现场”。游子很急切地要立功赎罪。
“好,你们两个,把他带进去。”
回头看了那个居委会干部一眼,“王书记啊,你回去吧,谢谢你们居委会对我们警方的大力支持。”
铁风、小刘,还有两个特警夹着游子进了房间。卫生间很小,铁风和小刘进去后,就没多少空间。
有了游子小时候打伤金蝎子的经历,铁风判断游子的话基本属实。如果是这样,就算他真的杀了人,也带有正当防卫的性质,和犯罪分子不是一个概念。铁风对游子的戒备心又放下了一半。
“铁队,您能不能把我的手放在前面,我不方便给你指认现场。”游子恳求着。
铁风示意,旁边的警察动手把游子的手铐在了前面。
看空间太狭窄,铁风就让一个特警就留在门口,只是一个警察陪着游子进了卫生间。
“我在这里洗澡,然后他就进来了。”游子指了一下淋浴喷头,“当时我在这里站着”
“大概什么时间?”小刘边问边记录。
“好像是凌晨1点吧”,游子说着朝洗漱台一指:“当时他出现在那边”,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就在这个位置刷牙”。
趁着铁风抬头看窗户,小刘低头记录的机会。游子不动声色地抓住混沌:“混沌,快带我走……”
就在几个人一错愕间,时空无声地扭曲了,一层层旋转起来。铁风、小刘警官和那个特警就像皮影似的被卷了起来,他们伸手挣扎、嘶吼,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像一阵小旋风一样飞快地被吸进了混沌里面。游子也觉得浑身骨骼嘎嘎作响,看看自己的手、脚,还有身子,都被压缩虚化,像一束光一样,不由自主地被吸进了混沌里面。然后,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周围一片漆黑,游子觉得自己像是穿行在隧道中,两旁的时空景物迅速地后退,自己以光速向前冲,感觉一次次要撞到这个那个,他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张开大嘴,但又喊不出声。就在这时,自己忽地停了。
眼前是刺眼的灯光,从暗处出来的游子很不适应,不由用手遮挡着光线,眯着眼,过了一会才看清,自己回到了镜子前,脸上斑斑血迹,那件有两个大洞,满是血污的外套依旧扔在浴缸里。
四周恢复了万籁俱寂的宁静。
游子一阵眩晕,看着镜子中自己:“这是真的吗?我真的穿越回来了?”
“你还不算太笨。不然,我只能再去找织天手了。”混沌又爱又气地赞许着。
“这是真的?我穿越回到了他们没来前?”游子惊魂未定。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已经被押上警车了。”
“那能不能再向前多穿越一天,让我别碰到那两个打伤我的凶手?”游子似乎要讨价还价。
“你的能量不够,第一次能穿2个小时已经不错了。别说闲话了,先把血衣和电动车处理好吧。”
“哦,明白了。”游子赶紧把衣服包裹好。穿上衣服,特意戴了一顶帽子,下楼出来。
游子租住的是一个半个世纪前建设的老旧家属区,只有两座6层的旧楼。
小区没有物业公司,到处杂乱无章,满地都是私自安装的地锁,乱停乱放的车辆和乱堆乱扔的杂物,一排路灯也坏了一多半。游子贴着墙东拐西绕走着,利用那些停靠的车辆,尽量隐蔽好自己的身形。
电动车就停放在楼头,找到的时候游子停下来,四下里又仔细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这时候正是凌晨,这个时间点,也是人们最困乏的时候。
游子走近电动车,看了看。琢磨着,是不是把它骑出去,可远远望见小区门外路灯上的一排摄像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游子再一次向周围看了看,轻轻把电动车抬了几步,放倒在一堆破家具旁边。把那几件带血的衣服洒上带着的食用油。接着用打火机轻轻一点,轻轻一撤身,闪在暗影中。一股红色的火苗逐渐腾起来,吞没了电动车和衣物。
游子迅捷地一闪身,躲闪着沿刚才来的路线,绕回自己的楼道。犹豫了一下,没有走楼梯。而是顺着旁边的雨水管轻盈地攀了上去,翻身飘进自家的阳台。就地一蹲,边搓着手上的黑灰边观察下面的情况。
这时候,电动车和那堆木头已经烧起来了,火焰照得很亮。离得近的人家看到了火焰,打开了灯,还有的从窗户探出头张望。接着,院子里嘈杂起来。有人在咒骂,有人抱怨乱堆乱放,有人猜测谁家孩子玩火,还有的人急着打消防电话……
正在这时候,游子注意到,一辆警车停到了院门口,后面跟着的是一台印着特警标志的依维柯中巴车,再后面还有一辆警用指挥车。
车子停稳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一对一对地跳下车。
游子不敢再看,蹲着身子悄悄溜回了房间。
走进洗手间,游子打开了蓬头,热水喷涌而出。水流从他光滑的皮肤上一道道滑过,留下一片片晶莹的涟漪,然后顺着他宽阔的前胸一路向下,分开几路,从笔直的两条长腿哗哗流下去。
看着此刻完美的身躯,想起几小时前,胸腔被飞来的铁枪射穿的情景,游子如梦如痴,不由呆了一呆。
简单地冲洗一下出来,细细看过,身上再没有一点灰土和烟尘。游子才披着浴巾,坐回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混沌,心情一阵轻松。
“您平时吃什么东西呢?”游子问混沌。
“我不吃东西。你找个陶瓷或玻璃的容器,把我放进去,倒满矿泉水就行了”,混沌说。
游子四下一看,客厅里有一个景德镇产的陶瓷荷花缸,外面是青花的福纹,里面雪白细腻。原来养过鱼,现在空着。游子就把它搬进卫生间,反复清洗干净,倒满了矿泉水。这才把混沌轻轻放了进去。
混沌在水中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子,轻轻翻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以后只跟您混了,该怎么称呼您?”游子边吃边问。
“我是古今天下第一,到现在几十亿的年纪了,你就叫我‘一爷爷’,没问题吧?”
“当然,一爷爷您好!您就叫我小游吧”,游子又咽下两块饼干接着问:“您为什么在庙里,那两个人又是为什么要杀我?”
“我觉得你们公司在庙旁边,整天又没什么人,还算清静。不像那个庙,被一帮人搞得乌烟瘴气,就是骗钱。这几天,一时大意,我没有关闭生物雷达,被他们搜索定位,跟踪过来。他们拷打吴大鹏,可吴大鹏真不知道我在哪里。他们就杀了他,潜伏在房梁上。你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我,他们这才铤而走险杀人夺宝。”
“早听说偷佛祖面前的东西不吉利,还真应验到我身上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们是‘倭夷帮’的杀手”,混沌回答。
“倭夷帮,这是个黑社会吗?势力不小呢,装备可真不含糊。”一想起那锃亮的倭刀和飞来的铁枪,游子心有余悸。
“是的,他们来头不小。倭夷帮的帮主是一位东洋邪恶忍者,他纠结了一批西洋恶灵巫师,弄出了这个帮派。这几年,他们盯上了我,不择手段要猎捕我,想侵入我们的时空数据库。”
“他们还会追来吗?这些人真不好对付呢”,虽然当时没吃亏,但游子知道自己再碰到他们,还真没什么取胜的把握。
“不会的,只要我关闭了生物自雷达,他们就搜索不到。眼下,你还是专心应付这些上门的特警吧。”
“啊?”
“砰砰砰,砰砰砰”,游先生,打扰您休息吧,请开一下门,我是居委会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游子开门……铁风和他握手……小刘警官进房间搜查……铁风不动声色地聊起少管所的旧事……十几分钟的漫长等待……
“这次能不能蒙混过关呢,自己有没有什么别的漏洞呢?”游子一遍遍盘算着,心里七上八下。
终于,两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刘向着铁风不露声色地点了下眼皮,脆生生地说:“铁队,一切正常。”忽然她转过来,对游子问道:“游先生,你客厅荷花缸里摆的是个什么东东?”
“荷花缸?”游子一愣,显然她说的是混沌。这个丫头片子,一切正常了还来横生枝节。他头上开始渗出细汗:“哦,那个呀,嗯,那是一个假山,养鱼用的。”
“假山?我养了好多年鱼,真没见过这东西。你在哪儿买的……”小刘警官还想追问。
“小刘,咱们收队”,铁风用眼神制止了她,今天情况紧急,工作时间聊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显然不合时宜。
小刘看了铁风一眼,吐了下舌头,不说话了。
“打扰你了,游先生,你休息吧”,铁风这时才露出一点微笑,带着两个人转身离开。
游子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关上门,“咔”地一声,把门反锁上了。
静静倚在门后的墙上,游子侧耳听着外面逐渐平静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后背上一大片湿乎乎的冷汗。
回到客厅坐下来,游子如释重负地对一爷爷说:“他们总算走了。”
一爷爷说,“那个铁队长对你没死心,他还会来的。”
“是,这个人是我遇到的最难对付的警察”,游子想起穿越前凶险的过招,还历历在目。自己虽占了上风,到底还是没能从他手里逃脱,真有点不服。
“刚才又是特警兴师动众围上来,倭夷帮也会嗅到气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嗯,我也想离开这里,老板死了,一年的工钱也没了”,游子失落地说。他心里想:“反正也要过年了,干脆退了房子回乡下住一阵子吧,好好陪陪外婆。”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
游子撩开窗帘一角向外一看,街上的警察人数明显比平时多了,十字路口还停了一辆警车,没开警笛但忽闪着刺眼的警灯。
游子收拾了一下房子,用保鲜袋把一爷爷小心装好,放进背包。和房东打电话要退租的事情,约好了中午来交接。
站在大街上,路上车水马龙,周围喧嚣热闹,早晨的阳光已经灿烂得刺眼。
抬手看了下表,刚刚7点。嗯,反正今天来得及,就去看看小月吧,哪怕远远看一眼呢。也许,自己今后就离开这个城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