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休夫
自将月蝉品题人，笑捻花枝比秋容。
输于傲菊七八分。
在细匀，一半清灵一半儿冷。——秋妆
“如果你想见蓝儿，就必须接受这封休书。”爹爹脸色凝重，愤怒的把早已写好的休书甩到天棠眼前。
天棠充满血丝的双眸惊愕的瞪着爹爹，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缓缓地，他低下头盯着那封静静躺在地上的休书，刺得眼睛生疼，更刺的心在流血。倏得，他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嘴唇也咬的渗出血来。颤抖的手缓慢的捡起休书，痛苦的闭上眼睛。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天棠终于睁开双眼，声音沙哑的说：“岳父大人，我接受休书。”围观的人群立即传来一阵惊呼。
众目睽睽下，他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
爹爹只是冷哼了一下，睿智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是……”天棠颓败的眼眸中蕴满浓浓的期待。“岳父大人，我希望将蓝儿接到王府。这样，我可以请最好的御医来为她医治。”憔悴的俊脸上写着坚决。
又仿如半个世纪过去了，爹爹犹豫道：“我怎么相信你?”
“如果蓝儿少了一头发，您老就取我项上人头。”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话毕，爹爹大踏步步入府中。
天棠眉角微扬，双眸中蕴满歉意，喃喃自语：“蓝儿，我对不起你。”刚想起身，可已经跪了三天三夜的双腿早已麻木僵硬，毫无半点知觉。再加上三天三夜滴水未沾，体力早已不支。幸好，龙四早已上前搀扶住他，要不然，他要想起来是挺困难的。
秋风徐徐的吹着，却吹不开天棠那额头紧锁的眉。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
睁开眼，一阵恍惚。这是哪里？可，喉咙的干涩让我无心追究这似曾熟悉的地方。“水……水……”
“蓝儿，你醒了！”胡子拉碴的脸上异常兴奋，并，兴奋且小心翼翼地握起我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他脸上揉搓着。硬硬地，麻麻地触感让我倏得清醒。
是天棠！这里是王府水云阁。这个认知让我的心隐隐作痛，但，喉咙的干疼再次让我呻吟出声：“水……水……”
“水？好，马上来，马上来！”轻柔地把我的手放回床上。一转身，箭一般冲向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又急速小心的返回床前，一小勺一小勺细心地喂进我的嘴里。立刻，干渴的喉咙就像枯草遇上甘露一样，滋润且香甜。随之而来的是成亲时的一点一滴像电影一样涌入脑海，眼睛渐渐地湿润。
“月儿怎么样了？”虚弱的微扯唇角，却不期然的扯动了伤口，焦灼的痛楚更添一份苦涩。
“蓝儿，我……”嘶哑低喃中全是悲伤。
我无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既然那么喜欢，为何眼睁睁的让她嫁给别人。”
“她喜欢的不是我。”轻轻地言语像惊雷一样震慑着我。“一直以来，她只把我当作哥哥。而我，却喜欢上了她。”心中的震惊绝不亚于火山爆发。霍得，又突然想起月儿之前的话，她说过她是奉命拆散我们的。到底奉谁的命？难道她也是逼不得已。心下决定，等好了以后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缓缓地，他的头挨着我的手臂趴在床沿。乌黑的头发依然飘逸，但，他的落寞，他的无奈，他的悲伤让我的心好疼，好疼。心痛得无法呼吸，可我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为什么先出现的不是你？你的出现牵动着我每一根神经，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的恶作剧让我生气，但更让我……”
“有时候，对月儿的感情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好乱！蓝儿，你千万不能有事。还有月儿。我，我……”
就这样，毫无逻辑，毫无条理地，他喃喃低声诉说着。我默默地倾听着，直到一滴滚烫的泪水透过手臂熨烫着我的心。
睁开双眼，正对上他悲恸憔悴满脸泪痕的脸颊，盈满清泪的瞳眸无奈且悲凉。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未到伤心处。颤抖着，我轻轻地为他拭去腮边泪。自己，却早已泪水涟涟。
我们久久这样对视着，泪水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语言。
月一痕，夜更深，断肠人对断肠人。
“蓝儿，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天棠，如果我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你救走月儿？如果我没有付出赤裸裸的感情？我就不会在意你到底先救谁？也不会在意你和月儿之间的一切。假如当时新房里不是我，假如你先找到的是我，或许，我就真的不会在意。这是我的自私吧！
夜凉如水。但，有他守护着，心却是热的。尽管，我心里依然介意。人都是矛盾的吧。
厨房内，一高大英挺的身影正认真且熟稔的剪着药。那专注的神情犹如守护神一般。他就是天棠。能让堂堂小王爷亲自为之煎药的人，望眼天城，恐怕也寥寥无几。自从把我接过来后，每天他都是这样亲自煎药，亲自照料我。
一恍眼，一个月过去了。秋天的风正徐徐的带着树上的叶子轻舞飘扬。我也慢慢的好起来。
“王爷，让我来煎药吧！”倏得，甜地发腻的娇柔声不期然响起。既然是自称兰妃娘娘的兰香。
聚精会神的天棠只是用余光瞟了眼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并未理会。
可兰香并没有打退堂鼓，接着道：“王爷，还是让奴家来吧。蓝儿小姐又发烧了，您快去看看吧！”
天棠身体一僵，转身就走。“兰香，这里交给你了。”但旋即又顿住了，狐疑的眼神中明显写着不信任。
“王爷，您放心吧！”兰香也是聪明之人，怎会看不出天棠眼中的不信任。她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但依然喜笑颜开的向天棠保证。
“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出丁点问题，我要你颈上人头。”那犹如千年寒冰的眼神令兰香心里一悚。
“王爷，奴家只是借机讨好您而已。”兰香满腹委屈，可怜兮兮道。“就算兰香再笨，也不敢在王爷知晓的情况下动什么手脚。”
“这样最好！”天棠转身快速离去。
身后，娇柔的兰香脸上出现一抹阴狠，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
三步并作两步，天棠飞一般的跃过草坪，翻过栅栏，穿过长廊，神色匆匆的踏入水云阁。正瞧见岳父大人正一脸心疼的望着宝贝女儿，且轻轻的抚着她的发。
气喘吁吁的天棠压低声音询问正在一旁忙碌的的御医。“王御医，蓝儿怎么样？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怎么又发起烧来？”
“王爷放心，水小姐是因为脸上的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
“感染？”
“是。伤口在恢复痊愈时会奇痒无比，水小姐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的抓挠引起的伤口感染。”
“严重吗？”
“老臣这有一药方，每隔两个时辰服一次，直到烧退为止。之前的那副药继续按时吃。”天棠只是机械的点着头。担忧自始至终都没有从他脸上抹去。
望着眼窝深陷，瘦的不成样子的天棠，老夫人心疼且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夫人回转身，轻轻地拍了拍师兄水天的背：“师兄，我们先出去吧！呆会王御医还要给蓝儿脸上的伤口清洗换药呢。”
好大一会儿，水天终于站了起来。天棠则急忙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水天脸色凝重，严肃道：“臭小子，如果蓝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决不饶你。”语毕，转身拂袖而去。而老夫人则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坚定的讲了一句：“儿子，加油！娘永远支持你！”
天棠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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