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科之后,耿思涵就被分在理科班了。
文理分科以后,耿思涵与夏玲的交集明显少了。耿思涵在理科班,夏玲在文科火箭班。令耿思涵惊讶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是,分班之前,和耿思涵同了一年班的高商,在理科最好的班级里。
耿思涵很快就适应了分班之后的生活,他跟着老师的节奏,仔细听讲,记着笔记,写着作业。最让耿思涵轻松自在的日子,便是下课之后,去体育场里面打着篮球,和男同学一起奔跑在夕阳之下,大汗淋漓,他们都说,这便是男生的青春。
男生都是爱运动的。他能打一下午篮球,累归累,但是很开心,身上的汗水流在背心里,能挤出水龙头般的水流来。
他常常想,那长跑运动员,坚持不懈地跑着步子,得了冠军的人固然值得恭喜祝贺,但是那最后一名,跑得慢的、但是仍然永不停歇地跑步的人,也更加值得人肃然起敬。所以,每一次学校运动会,耿思涵都会填报三千米的长跑比赛。
高中的生活,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慢则慢,在高中一个年级1000多人的教学楼里,老师一个人在一个班级里面讲着课,一天加上晚自习有十几节课,耿思涵便觉得非常之慢。快也快,日复一日,早晨晨读,中午午睡,晚上下自习,养成了习惯,日子说过,这么多天也过来了。
耿思涵在平淡的日子里,没有真正的快乐。
他早上上早自习,也会偶然遇到夏玲,那一刻他才突然觉得真正的快乐。
“还适应吗?在理科班?”夏玲一双大大的眼睛,仰起脸笑言。
“还好吧,还适应。你在九班,好学生那么多,你有压力吗?”耿思涵摸着头,像是头上有一千只虱子一般。
“压力肯定有啊,但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哦!对了,你是在几班啊?我还不知道。”夏玲再笑。
“我啊,我在十五班。”耿思涵在摸头。
耿思涵和夏玲两个人,走到教学楼里的九班处,耿思涵就要和夏玲分别了。夏玲抬手,小小的掌心,被刚刚上早自习不久,班上已经来了一大半的教室里的灯光,照的微微发红。
“拜拜!”
“拜拜!拜拜!”
耿思涵一直认为,最美的告别,就是男生要比女生多说一个拜拜。耿思涵看着夏玲进入了九班以后,便继续爬楼了,十五班还在楼上。
当耿思涵进入十五班以后,他慢慢地想起来,他自己和夏玲同班的时候,发生在班级里的事情。
那是考试,成绩下来了。很小的考试,就是英语的一个小测试。老师把卷子放在讲台上,学生自主去拿自己的卷子。耿思涵走到讲台上,他拿了自己的卷子,顺着卷子的名字,他也看到了夏玲的卷子,耿思涵捎带手把夏玲的卷子也帮着拿了。
耿思涵走到夏玲的位子上,把她的卷子给她:“喂!你的卷子!”
夏玲抬起头,看着耿思涵,接过自己的卷子。
夏玲看完自己的卷子,立刻地就把自己的头埋在双手之间,扑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哭成了一个泪人。站在一旁的耿思涵一时间无所是从,成为了最最木讷的男生。
耿思涵把自己的卷子掩在自己的肚子上,看着夏玲,刚刚准备说:“夏玲,恭喜啊,你都是148了,差两分就150分了。”耿思涵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夏玲哭泣起来了。
当耿思涵慢慢地把掩在自己肚皮上的、自己的卷子拿起来的时候,他再一次看见自己的卷子,赤裸裸地写着不可更改的红色字体,37分,英语成绩37分,大概就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了。
耿思涵无暇顾忌夏玲哭泣,更无暇把自己的肩膀放在最舒服的、可以让夏琳枕着的角度,因为上课铃声已经想起来了。
令耿思涵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便是一个女生英语成绩是148分了,为什么还会哭泣;而自己一个男生,考了个37分,都会一点羞耻的感觉都没有。耿思涵至少有一点理解了,就是大概有两种心情,一个是夏玲的父亲夏翼对夏玲的百分之百完美主义的要求,少了2分,就不符合要求了;第二个就是,148分离150分满分还有多远,只有2分啊,当初怎么就犯这么一个错误呢!应该有自己满满的悔恨吧。
在夏玲哭泣的那一刻,还有一件事情在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确定下来。那就是,耿思涵在看到夏玲哭成了一个泪人,泪眼婆娑,眼睛想一个小小的红桃儿的时候,他动心了,他起欲望了。他有爱心了,他有了对她的无限保护欲望了。而且那种感觉,好像树的年龄随着时间一年又一年变化一样,耿思涵每见到夏玲,那张脸,那一双大大的、乌黑的眼睛,他便感觉那种感觉,它加深了。
此时,记忆的闸门就像三峡大坝在一秒钟内崩塌一样,在耿思涵脑海里无限地泛滥。
他能够想到,那个夕阳下,血色残阳的傍晚,那个学校下午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夏玲穿着粉红和白色相间平底鞋。还有她的特色发型,高高的吊马尾,头一扬感觉都会把飞往地球的彗星给扫走。那时,他还是个初中生。
它能够想到,那个破旧的图书馆旁,一棵几百年的老树,长得枝繁叶茂,夏天一到,绿树成荫,只有那敢去约会的白色鸽子,不怕夏天的酷暑,拍拍翅膀从图书馆的树旁,飞向那看不清方向的无尽天空。夏玲在图书馆里,穿着浅色的短袖,静静地看着书。
他还能够想到,那个第二节的体育课上,大雁南飞,穿过学校不足几千平米的操场。难得上体育课的学生,男生们女生们,争相跑向操场。操场的草坪,翠绿欲滴。他还记得,夏玲穿着花格子的裙子,走向操场里面,她只是轻轻地一跳,跳到绿草坪,正好被耿思涵看到,被他永远记住了。
耿思涵自己想明白了,他只有和夏玲在同一个班级里,他才会开心。他决定,弃理从文了。
耿思涵动员了自己的爸妈,他找到了自己忙完了工作的妈妈汪莉,对汪莉妈妈说:“妈妈,理科不适合我,我想去文科班,不然我没法参加两年后的高考了。”
汪莉妈妈听了,没怎么说话,便去找耿思涵的爸爸耿京武了,汪莉妈妈说:“他爸,儿子说要转文科,你看一看,你在曹阳二中有什么关系,给儿子转个班,让他在文科班吧。”
耿京武回答说:“换个班还是挺简单的。我以为儿子男生嘛,喜欢理科嘛,尊重他的选择,在哪个班也无所谓,曹杨二中,本身就是一个好学校,他在学校考大学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既然儿子要读文科,我明天给校长买点东西,给校长说一下就好了。”
汪莉妈妈听完,心里也就安了。她到儿子房间,让儿子知道了爸爸的话。
几天以后,耿思涵便换班了。
校长和各个班主任是这样商讨的,商讨就要有根据,根据就是耿思涵的成绩。耿思涵有两个优点,一个数学成绩很好,分科成绩是147分,去文科班里,和女生们互相学习,把女生的数学成绩给带上来。另外一个优点,就是耿思涵的体育强项,文科班里女生居多,每年运动会都拿不了奖,加上曹阳二中是大学校,每年的篮球比赛和足球比赛,女生都是不感兴趣的。她们这些文科火箭班里的乖乖女,最喜欢的还是学习。
最后,文科火箭班的班主任王慧欣,她是一个女班主任,开了个后门,要了这个男生耿思涵。
哦,对了,夏玲在那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