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还是难过,董玲美不知道,只是这双眼睛永远铭刻在了她的心里。
让她在之后的逃生之路上,每每到夜深人静时,痛苦难当,折磨万分。
同样也让她在以后的人生之路上,一生都充满了对生命的尊重以及心疼。
霍及堂不知道为什么董玲美呆呆的坐在地上流泪却没了反应,但看了看董玲美怀中的女人贩子后就明白了,猛然挥动着左手,打向董玲美的脸。
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好,但是为了共同的目的,也顾不得许多了。
总比等男人贩子来让她醒过来的好吧!可打过之后,霍及堂就后悔了,因为董玲美脸上被皮鞭抽裂开的口子,因为霍及堂的巴掌而裂开的更大。
那右手心的鲜血,让霍及堂原本冰凉的心,也硬生生的抽动了一下。
在董玲美回过神看向他时,霍及堂将那手上的鲜血握紧。
“走吧!别让你的计划泡汤了。”说完,霍及堂就将准备好的包裹背上了身,伸出了右手,对准董玲美。
董玲美也因为这一下的痛而醒过来了,听着霍及堂的话,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忽然想起她们刚来时,自己说的话。
“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这么做我能留下来么?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好心!不过结果是我想要的,那么过程就没必要那么较真了,再说,你认为我真心跪她么?!我是跪她往生,拜他不死。不说了,从今天起我们少说话,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好,我会找准时机跑的。给个信号给你吧,如果可以跑,我会把手伸给你,到时我们撒丫子往我指的方向跑就好,明白了么?”
“我和你一样没有什么自由,更无法许诺你什么,但我可以付出一项,那就是信任,你完全可以用你的灵魂相信我,更可以把你的后背交给我。你的人生由我主宰,我的人生由你决定,从此,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是我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想到这里,董玲美深深喘了一口气,抬手将面前霍及堂的手挡了回去。
“等下,”只见她慢慢放下女人贩的尸体,缓缓走向水缸,双手扶住缸沿,望着水缸中水面的倒影,过了一会,就见她一个深呼吸,一个猛子的将头扎进了水里,过了不知道几分钟,就听见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霍及堂以为董玲美要溺毙而上前抢救时,就看见董玲美猛然抬头,水珠顺着扬起的辫子在发黄的灯光下画出了很漂亮的圆,这让霍及堂有点愣神。
好吧!他承认,这一刻的董玲美挺漂亮的,不过,这都是灯光惹的祸。
“不是说好,我来下命令的么?怎么变成你来规定我们走还是不走了,从这刻起你要抓紧我的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松手,明白了么?”
霍及堂被董玲美这句话唤回了神智,看着眼前用毛巾擦拭脸上水珠的人,冻得通红的脸,痛的龇牙咧嘴,但却还是很小心的擦拭伤口的人。霍及堂简单的咳嗽了下,想缓解刚才有点尴尬的自己。
“我只是想提醒……啊不,询问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霍及堂看着董玲美微翘的嘴巴,心中感到有点好笑的,改口道。还假装很绅士一样的向着董玲美半鞠躬,等着董玲美的回答。
好吧!董玲美承认自己只是想岔开话题,不想面对刚才的问题和事情。不过,看着眼前懂事的“小弟”董玲美还是在心里由衷说了一句,“乖~~~~”
董玲美将自己的右手伸向霍及堂的面前,“霍及堂,让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是否能将你的后背交给我守护,而我能不能将我的人生交由你来坚守,我能不能相信你,用我的灵魂,而你能不能完全的相信我,用你的一生。”
霍及堂看着眼前那依旧能看到稚嫩的脸,看着脸颊上依旧泛出的鲜血,看着面前伸着的伤痕累累又冻得像红烧猪蹄一般的右手,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想着董玲美说的每一句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霍及堂无比庄重,无比严肃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看着她说道,“你可千万不要松手哦!我的身家小命就攥在你的手里了,老大!”
董玲美也紧紧的握了握,然后大叫一声,举起握在一起的手,仿佛是壮胆又似乎是宣告一般的喊道,“走了,让我们轰轰烈烈的逃命去吧!”
两个十岁大的孩子,两个历经年关和生死关的,惺惺相惜的孩子,在别人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时,这两个孩子,却裹着破衣烂衫跑在通往山上的路上。
身后的点点火光,渐渐逼近的人影,让这两个孩子如同被狼追赶般不要命的向前跑着,你拉我,我拉你,在精疲力竭,失去呼吸的拼命奔逃下。终于摆脱了身后的火光。
可是董玲美毕竟是个女孩子,在翻过两座山后终于因为没有了体力,在把霍及堂拉上山后,身体往后一栽滚下了山,幸而山上本就没有什么树,加上霍及堂及时发现和她一起滚了下去,这两个孩子也就只是滚躺在了山坳里昏了过去。
天上的雪无声的下着,像温柔的母亲,为这一对苦命的人覆盖着另类的“被子”;北边的风肆意的刮着,可大山如同父亲的脊背,生生帮着这对苦命的孩子遮挡着一切;东方渐渐发白的地平线,也如同爷爷的爱抚一般的,将丝丝温暖洒向了这对苦命的孩子。
当阳光彻底照向他们的时候,董玲美和霍及堂都醒了过来,看着周围的景色,望着远方依稀的城镇,董玲美轻声细语又无比坚定的说道,“爷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