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君给莫轻雨打过电话后,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正当他想跟上去的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他面前,“先生,有人举报你危险驾驶,导致他人身体受到伤害,现在请跟我去局里做下笔录。”身着警服,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警官拦住他的去路。
“嗯,我先打个电话。”说完李望君按了一个号码,然后呆呆的跟上警车上警局了。
自作孽啊。李望君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大多数病人已经入睡。医院门口的各类小摊却依然红火,零星的几处亮光,在寂寥的晚上,显得十分寂静。
李望君给莫轻雨打了电话,得知何惜梦没什么大碍,只是胎位有些不稳,正在做检查。李望君来到二楼见莫轻雨正坐在走廊靠椅上,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李望君站直身子,走过去,“我……”
“别说了,以后再解释,我不想听。”淡淡的一句话挡住了李望君的千言万语。
很长时间过去,才见人将何惜梦推回病房,主治医师摘下口罩呼了口气,一脸气愤的对着李望君是,“你是病人家属。”
整个走廊很安静,感受到医生的哀怨,他似乎可以感觉到一个生命的流逝带着何惜梦的痛。
“嗯,我是!”
医生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这女娃娃一身的小伤口,却只关心孩子怎么样了,告诉她胎位有些不正了吧,她就不肯处理伤口要先检查胎儿,万幸啊,母子平安!”
李望君似乎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原以为孩子没了,那他怎么面对自己。
一声见他没反应,也没说话,走了。不久何惜梦处理好伤口被推入病房,他想跟过去,却被莫轻雨瞪了回去。
走廊很静,李望君愣在这,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或许真的错了吧。突然他感到一只手重重地排在他的肩上,“我说,你这不是卸磨杀驴么,我把你从警局捞出来,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就跑了。”
李望君蓦然回首,高大的身影,杂乱的头发,稀疏的胡渣,衬衣也是歪的。
李望君一阵感触,像是为了自己,过度紧张,这样子哪有一点人民公仆的样子,忍俊不禁起来,“你看看你哪有一点警察的样子吗?整个一流氓。”
独孤浪立即道:“还不是为了你,大晚上的被你闹起来,今天玩哪出啊,同归于尽,还是相爱相杀啊。”
“一言难尽啊!”两人对视一眼,“那就慢慢说,正好我也饿了,去楼下吃点东西吧。”
“老板来一份虾尾,一份炒螺,一盘毛豆,一大碗炒粉。”
饭菜陆续上来,李望君没什么食欲,独孤浪却吃的很欢,一边吃还一边念:“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惜梦怀孕了!”李望君拿起易拉罐与他碰了一杯,李望君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没想到也不少那么难。
“你的?”正胡吃海塞的独孤狼忽然眉头一皱,眼中带着一抹惊讶。
李望君摇摇头,“我真希望是我的。”
独孤浪见状更好奇了吗,“那今天……”
李望君沉着脸道:“我想打掉那个孩子,然后和她在一起。”
独孤浪沉默不语,李望君自嘲道:“我可以容忍他跟别人有过关系,但我总不能替别人养儿子吧。”
独孤浪苦笑点头道:“那她现在……”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浑身都是小伤口。”独孤浪差异的看着李望君,明明没有喝两口酒,他的声音居然哑了眼圈也红了。
“呵呵,男人一旦占有女人之后,就会有种感觉,会认为他的女人就是他的私有财产没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去碰,也不让他碰任何人。他既然都坏了别人的孩子了,你还执着什么,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的就是没有关系。:李望君低着头,紧紧捏着那个易拉罐,像是扼住要害似的。“嗯,上过床,可惜没有任何关系。”
大多事情他不愿去回忆,太多细节他不愿去想起。他忽然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她那么主动热情,让他几乎丧失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比起那种快感,还有冲要跨越什么的成就感。沉静其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泪水浸湿了他的胸膛,“说你要……我”可当时她却几乎哽咽,说不出话,没得到过任何回应,他也放弃了,只是抱着她。没想到有过几乎最近的距离,却没有过丝毫关系。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聊聊你吧,跟杨柳青怎么样了!”其实李望君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毕竟……
“恩,小青怀孕了。”独孤浪嗦了一口炒螺含糊不清的道。
一句话让李望君惊呼,“什么?”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是合法的。”独孤狼不屑道,“哪像你!”
“你们……”独孤浪打断他的话,“都合法了,当然,你以为都是你跟个和尚似的。不过那会我喝醉了没什么感觉……”
李望君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有些事情他应该要告诉独孤浪,可话到嘴边了,却又咽了回去。
“我们上去看看吧。”
独孤浪和李望君来到病房外,李望君想起在她家说的话,有时候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就完全不同了。
那时候何惜梦的母亲去世了,他爸爸也不住在家里。李望君搬过去陪她,为了给她生日礼物,大暑暑假的就只能忙着打工。虽然住在一起可是没什么空闲交流。有一天出门的时候,何惜梦拉住李望君的衣角,脸色有些羞涩,“哥哥,你一天赚多少钱呀。”
“没准的,有时候一两百,少的时候五六十总有的吧。”李望君挠挠头道。
“那你能不呢个借三块钱给我吗?”何惜梦低头小声道。
“嗯,给!”李望君掏出一张十块钱的,“来,给爷笑一个。”
可何惜梦接过钱之后,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有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这里大概有一百块钱了,你今天陪我好不好。我怕!”
那次李望君突然愣住了,然后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一扫,却见茶几上摆了半包干吃面。又见她容貌轻减,神色一变,怒道:“你就吃这个?”
“啊!”的一声轻叫,何惜梦急忙将干吃面藏起来,目光直视自己的脚尖不敢看他。
“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啦!出去吃太贵了,我又不想花我爸爸的钱,再说我吃的本来就不多嘛。”
李望君大叫一声,重重地一拳砸到茶几上,只觉心疼无比。
“哥哥,有你陪我就够了!”何惜梦见他自责的眼神,忙抓住他的手,轻轻喊道。
李望君眼角润湿,看着何惜梦如玉般的脸庞带着点点泪珠还带着痴痴地笑脸李望君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他轻轻抚摸何惜梦的两旁,深情的道:“梦,我的梦!”
何惜梦脸上顿时泛红。或许之前更多的是青春期的躁动,只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可同样意思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让人感动。而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真的成了流氓,对这是砸钱吗?
或者说他没有把握住,时间,数量,氛围,对她来说李望君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怎么愣在这了啊,快进去呀。”独孤浪推了一把,李望君才回过神。“知道了,淫长。”
他轻轻推开门,何惜梦的病房是一间双人房,另一张床并没有人,窗户半掩,窗帘被吹来吹去。窗台上摆着一束鲜艳的玫瑰,想是没有出院没带走。
何惜梦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被缠上了绷带。所幸脸色红润,应该没有大问题。
李望君悄悄靠近,缕缕她杂乱的头发,忽然有什么东西吸引让他靠的更近,手指轻轻在她脸颊上轻轻划过,脸慢慢靠近她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唇就代替了他的指尖。吻上她的脸颊,又重重的印上了她的唇。原来只要靠近,就忍不住亲近你。原来我要的从过去到现在只有最简单的你。
她的唇那么温暖,那么熟悉,只是她的身子猛然一颤,眼睛睁开,她能感受到她廉价的温度越来越高,热得发烫,想被这个吻给吓到,她下意识要逃,却发现躺着的原来是她,怎么逃也逃不掉。
李望君感到自己太过冲动,猛然离开,带着些许暖意。
“你……你来干什么,还嫌害的我不够吗?”
清楚了自己的心,李望君眼神坚定不顾他的伤痛,将她抱起。
何惜梦感到了恐惧,浑身颤抖,本来物理的低吟变得尖锐,“放开我,我要我的孩子,放下我,我不要你。”
李望君圈紧怀里的何惜梦道:“我要,所以我要你的孩子,梦,我们结婚吧,现在就去。”
听到这话,何惜梦却哭了,哭的抬不起头,他就这么抱着她,跟当初一样,不知道怎么抱才好。同样一件毛衣,现在摸上去却没有刚才半点暖意。
可刹那之后,何惜梦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全身绷紧,一挺身,硬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重重摔倒床铺上。
肯定很痛,可是她不做声,李望君不敢轻举妄动,良久何惜梦的哭声才止住,脸色铁青,声音坚定,“李望君,我说过要你么,你以为你说这话我会很感动,我应该很感动对吗?可是到最后,你感动的只有你自己。你怀念的只不过那段时光,你喜欢的不过是那个羽翼未满却执迷不悔的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后那几个字近乎那喊出来,狠狠地砸在李望君心里。
李望君愣住了,他以为做出这样的妥协,她会答应,可是她拒绝了。
风吹过窗户,窗帘所过窗台上的玫瑰,李望君用近乎平淡的语调诉说出他最真挚的情感:“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感动你,我只不过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即使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依然喜欢你,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吧!”
李望君冲出病房,“砰”的关上门,他们有很多次机会冰释,只是每次都随着一声重重地门响声,结束了。
“这是为什么呢?好不容易把他赶走了,明明就该高兴的不得了,我却还是一样觉得好想哭。”
病房里的何惜梦又笑了,“原来如今的自己像这窗台上的玫瑰,虽然鲜艳但是没有根基,吸收不到水里的养分,分解不了空气中气息,我终究只是一朵迈向残败的花,如何受得起漂亮的你。”
风吹过窗台,夜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