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便有人迎了上来。
“姑娘下车吧,我们到了。”一个必恭必敬的声音,他应该是李儒的马夫。
车帘被人掀起,我手足无措地看向车外。
又高又厚的砖墙,挡住了森森豪宅。这……就是董卓的相府吗?这样高的城墙,如何逃脱。
“是李儒府送来的吗?”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问赶马的车夫。
“是。”车夫维诺的回答。
“我是相府的总管,请跟我来。”说完,那老头也不等答话,转身就走。
府中大院套小院,天井连天井。奢华至极的大汉相府,恬淡雅静的亭台楼榭,一窗疏影映出几枝素竹,几峰假山衬出一壁浮雕,点缀着美仑美央的华苑楼宇。很难想象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琼楼玉宇竟是在这种境遇里。
穿过重重庭院,我们来到一座厅堂,停下脚步,那老头转身向我说道:“姑娘,这里便是丞相的居所,丞相要在这里见你。你且稍候,待我通传。”
我局促不安的俯视着地面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那老头就从后堂出来说:“丞相有请。”
心猛然沉底。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座上的一个体态肥硕的男人。我压抑着如雷的心跳,硬着一张脸向这权倾朝野的乱世奸贼看去。
他衣着鲜亮,一副养尊处优的气派。肥硕身子上的一堆肉软塌塌的搭喇着,却有种令人生畏的气势。他的那双细目盯在我身上,露着贪婪的神情。
“妙哉……”董卓的声音刺得我浑身发凉。
“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我抿着嘴唇并不答话。
董卓脸上不悦,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擎着他那肥硕的身子几步便走到我身前。用他粗糙的大手狠狠捏住我的下颚,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狡黠。
“不说话就以为我拿你没辙吗?”说着他那说大手便在我脸上移动起来。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力了起来,有种恶心感涌上喉咙。
我除了强迫自己鼓起勇气与他对峙,别无他法。
见我这般倔强,他确有些恼火,只是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猛然擒住我的肩膀向他身边拉去。堂内还站着几个仆人,一动不动,像是早以习惯眼前的一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又一声通告:“丞相,都亭侯吕布求见。”
董卓停下了动作,随即放开了我。
“宣我儿进来。”他又回到了原座上。
我揉着被他抓痛的肩膀,不知所措的立在堂中。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魁梧英挺的身影,这人生的气宇轩昂,俊美无比,如若天神下凡。“忻州无好女,定襄无好男”人中吕布,果然名不虚传。
“孩儿拜见,父相。”吕布叩拜。
“奉先,我令你去接陛下,你怎么一人先回了。”
“孩儿以办妥,陛下现在被安置于东阁。明日是父相的寿辰,料想百官都会陆续到来。”
“好,我儿办事果然干脆利落!快快起身吧。”董卓喜上眉稍。
而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吕布身上。吕布似乎也觉察到了,他抬头目光与我相汇。那是一双眸色很深的眼睛,泛着一丝流光之彩。
“这姑娘是?”吕布诧异地看着我问。
董卓似乎有些许得意,说:“这是你义姐今日送与我的女子,虽不知歌舞琴技如何,相貌却也不失佳人之色。”
吕布的目光停注在我的身上,有些令人慌乱。
董卓好像有些不悦,假装无意地咳嗽了一声,说:“来人,送新人去内室沐浴更衣。”
我身心一凉,用哀怨的目光抬头看了吕布一眼,那双眸色很深的眼睛里跃起一抹异样。
然后我便被上来的一些下人们领下了厅堂。
望着木盆里徐徐腾起的水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坐在盆外的我从来没有这般的恐惧过。
“姑娘,您沐浴完毕了吗?相国命我给姑娘梳洗打扮。”门外传来一个小丫环的声音。
“没!还没有!”我惊慌失措地起身,虽然我根本就没有沐浴。
“不用了,让老夫亲自服侍美人沐浴吧。”董卓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我顿时全身的汗毛的竖了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急切地推开。
董卓擎着他肥胖的身子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我惊慌失措的脸上。
“怎么?美人儿还没有开始沐浴?在等老夫吗?”董卓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肆无忌惮地向我走近。
房门被下人不动声色地关上。我恐惧地后退,直到被逼近墙角。
“求你了,放过我好吗?”我听见自己悲怯的声音。可是在董卓眼里看不到任何怜悯,相反那里有一种得意的贪婪。
“美人,莫怕我会温柔待你。”董卓冲我笑着,他的笑容却让我颤栗。
董卓拦腰抱起我。
我疯狂地挣扎,推搡。
力气很快就耗完了,而董卓依然强势地想要将我按倒在桌边。
我心下一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血腥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我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我被搁在床上。一双冰凉的手正在我的面颊拂过,我的心猛的一紧。
睁眼看去,吕布的脸上浮现出尴尬。
“你?!”我吃惊地叫了出来。
吕布急忙用手捂住我的嘴,低声说:“姑娘别叫,义父刚出去。你很好,别担心。”
很好,什么意思?董卓没碰我吗?
“吕……将军”
“别这么客气,叫我奉先就好。”吕布的语气很温柔,却感觉不到温暖。
“岂敢,将军有办法送小女子逃出去吗?”
吕布微愣,说:“多少人想要得到当朝相国的宠爱,你即不顺从他,还要逃出去?”
我吃力地攀起身子,向吕布欠身说:“求将军救小女子逃出相府,否则小女子只能一死。”
“你不要再寻死了,就算你死了,义父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正在思忖他话里的意思,他便匆匆起身看了看门外,说:“我不能多留,姑娘好生歇息,吕某下次再来看你。”
我目光暗淡地看着地面。
与其在这里等着受辱于董卓,不如靠自己逃出去。这相府再大一定有出口,大不了跟他的守卫拼个鱼死网破。
打定了主意后,我拖着身体下床,在四下里寻到一铜制的水壶,藏在门后。
“来人啊。”我虚弱地喊了一声后。果然,一个丫环从外打开了门进来。
我到是十分果断,朝着她的头狠砸下去,她一声焖哼倒了下去。我换下她的衣服,将她拖上床,临走时还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没断气。我可不想逃命时再背上一条人命。
这个年代的人都营养不良,所以这身衣服对我有点小,可我也顾不上太多了,就是有些紧,行动不是非常利落。
董卓的庭院大而繁杂,处处楼宇装饰以垂花卷草,彩绘飞丹,每处园林雕梁画栋,玲珑巧致。
没饶多久,我就发现自己迷了路。
又怕被人认出生脸,只好暂躲在假山后面。
“你是相府的下人吗?”一个清澈的童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在我耳边却如同一声炸雷。
僵硬地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锦袍的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是”我定定地看着他,直觉告诉我这个孩子不一般。他那稚嫩的小脸上,有着跟年龄完全不符的老成和深邃。
“骗人,相府下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明显不合适,而且还穿错了。”
我脸上一热,发现自己的确是穿错了。
“你是来偷东西的吗?”他依然冷静地问我,似乎并不关心我回的窘态。
“不是。”我理直气壮的回答,既然他只是个孩子,我没理由怕他。
他微微含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清澈见底的双眸。
“你是想逃出相府吧。”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像是做最简单的陈述。
被他说中,我一时措厄。
“你叫什么名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我,目光坚定有力。
“我……我叫许潞。”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刘协。”他很轻松的吐出四个字,可我当场像遭雷劈。
刘协,不正是汉朝第二十四位皇帝,历史上著名的傀儡皇帝汉献帝吗?
献,魏国的谥法。
聪明睿哲曰献。
知质有圣曰献。
时今他才这么大的年纪啊。
“你是皇上?”虽然心里已经明了,可还是问了出来。
他的目光突然暗淡下来,点了点头。这样的皇帝想来也当的及为无奈吧。
“你真的想要逃出去吗?”他问我。
“恩。”得知他是献帝,我不仅不怕他反而有些同情他,对他也没有任何妨忌。
“你只身一人逃出去,是活不下去的。”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想必他在这样的年纪里已经过早的尝到了苦难。
“就算死在外面,也比死在董卓手里好。”
他很惊愕,我会在相府直言不讳地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好,我引条路带你出去。”
什么?!刘协要帮我,太好了。虽然我对他这个小皇帝的能力很不安心,但至少他是我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肯帮我的人。
在他的引路下,我终于看到了通往府门的一条路。
“应该有后门吧,前门我没办法大摇大摆的出去。”我问走在前面的刘协,他回头看我说:“不走前门,我带你去翻墙。”
翻墙!这皇帝真是不一般啊。
不一会儿,刘协便领我到一处墙角,果然那有一棵长出墙头的大树。
“你踩着我上去,跳下墙时记得一定要下蹲,否则会受伤。”
“恩,谢谢你。”我突然间特别的感动,这么小的孩子竟能这般细心的对待别人,说他是昏君打死我也不信!
他随即便蹲下身子,待我踩上他瘦削的肩头正要攀上树时。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醒了,还跟皇上玩地很好。”脚下猛的一软,我和刘协双双坠地。
董卓!我浑身冰凉的看向他,那张硕肉横飞的脸上噙让人恶心的谑笑。
刘协很害怕董卓,从他发抖的手指上便可看出,可是他仍然咬着牙说:“是我要这位姐姐带我玩的,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请相国不要为难这位姐姐。”
董卓立在那儿,眼神阴霾,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走上来,扬手猛地打了刘协一耳光,说:“皇上年纪尚小不懂规矩,需要教罚,来人,带皇上去东阁面壁!”
怎么会!刘协嫩白的脸上瞬间出现五道骇人的指印。他是皇上啊,这董卓也太不道了!
刘协面无表情,回头望了我一眼便被下人们带走。
董卓阴阴一笑,慢慢走近我,说:“你想逃走?哼!来人带入我的内阁。”
令一下,上来三个家丁将我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