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来的奔波,终于安下心来。躺在柔软的木雕床上,我卸下所有的戒心与防备,舒舒服服地睡着。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坐在了我身旁,轻轻地给我揶了揶被角。一只温暖的手背覆上我的额头,我轻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曹操微怔的表情。
他收回放在我额头的手,淡淡地说:“你的烧退了。”
看着他此时故作冷淡的表情,我忍俊不禁。
我坐起身子,“郭嘉呢?你留住他了吗?”
“他答应留在我这里了,只是还不想要职位。”
“只要别放跑他就行。”我狡黠的笑笑,郭嘉“童鞋”入了曹营你是逃不掉地了。
我揶揄地看看曹操,小声问:“你觉得郭嘉怎样?”
曹操眸色闪了闪,脸上浮起一丝少有的笑意,说:“此人虽然年轻却对天下形势分析透彻,我问他作为谋士,最关键的素质是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他说战争和下棋一样,没有一场战争是事先部署好的,熟读兵法只是入门,军师的优劣在于临场应变。”
“没错,要指挥千军万马没有应变能力怎么行,许多谋士只知‘纸上谈兵’,遭遇兵临城下的突然场面,不能随机应变化险为夷,这样的谋士难助主公您成大事安天下。”我抱拳做出一副属下的样子。
曹操优美的唇线淡淡一扬,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一敲,“说到成大事安天下,你怎么比我还感兴趣?”
“嘻嘻,我受你影响嘛。”我揉揉额头,俏皮地笑笑。
曹操眼里的墨色微微扩散,目光柔软下来,“这一年多来你受苦了。”
“想听听这一年来我的故事吗?”我朝他眨眨眼睛。
曹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目光停住在我身上。
我从床上爬起来,拨过被子在床上腾出一块空地,盘腿而坐,学着说书人的样子,清清嗓子,“话说曹操那日舍身让马之后,许潞独骑穿过树林越过山谷晕倒坠地竟被司徒王允所救……”
……
“……遇到郭嘉之后我才知道那封寄给你的信竟被袁绍截了,辗转到了郭嘉手里,于是我们就一起来到兖州,之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说完后我从曹操怀里转了个身,看到他墨色如渊的眼睛里满是怜惜的神情。
不要问我为什么在人家怀里!因为……那个,唉,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说着说着就靠到人家怀里了,故事那么长,应该是说累了吧……嗯一定是这样地……
“差点又让你落到董卓手里,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曹操的眸色暗了暗,里面夹杂着一丝让我难懂的情绪。
“我吉人自有天相,你瞧董卓死了我不也好好地嘛。”
曹操伸手抚起我一缕长发,淡淡地说:“还好你没事,否则我定不会饶了他们。”说到这里他深色的双眸里有瞬间迸出的冷冽杀气。
这一刻,突然,心里的某处如冰雪消融般化开了,一股暖流细细流入。
眼睛有潮潮的湿润感,我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
他的身体在我的双手下一怔,没有推开我。
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孟德,你对我真好,来到这个世界你让我不再觉得孤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觉得有一个人在想着我,在等着我……孟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这么想你这么舍不得你……”
他总是不带任何意图的关心我,保护我,让我忘记离开家,离开哥哥的痛,让我有勇气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
久久地,曹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我抱着他,放任我肆无忌惮地在他胸前哭泣,打湿他的衣襟。
哭了很久,汹涌的泪水变成浅浅地呜咽声。曹操轻轻拍拍我的后背,说:“夜深了,你休息吧。”然后拉开我环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放倒我的身子,给我盖上被子。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好吗?”我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手问。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然后缓缓点点头,坐在床边。
屋内,烛光摇曳,墙上投下他长长的影子,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我闭上眼睛,渐渐入睡。
眼前是一片妖娆的花海,漫天纷飞的花瓣中,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我的脚下有一个长长的影子,我顺着影子看去,那一头站着一个墨色衬衣的男人,有淡淡的风吹过他细碎的发梢,衬出那张英俊的脸,那是哥哥……许墨。我欢快地向他奔去,踏过一地的花香……当我终于跑到他身前,兴奋地抬头时,哥哥的那张脸却隐隐褪去,眼前慢慢清晰地是曹操那张冷毅的面孔。深邃的眸,挺立的鼻,质感的唇……曹操凝视着我,缓缓俯下身来,我呆呆地看着那张俊毅的脸向我靠近,当他深色长发拂过我的脸颊时,他吻上了我的唇。淡淡的,轻轻的,温热的感觉一触即逝,一个没有任何情愫的吻……下一刻眼前的曹操便消失了,风吹过我的发丝,妖娆的花海中只有我一人……
我猛地睁开眼,摇曳的烛光里,曹操已经不在。伸手触碰自己的唇,恍惚中觉得,梦中一触即逝的温热仿佛真实存在过……